“那就是大石橋。”
大牦牛手指着前面的莫愁河，告訴匍匐在身邊的趙半狗，正午時分，視野特别的開闊，能望見河對岸黑騎兵的哨兵，草原上還有稀稀疏疏正在啃草的戰馬和牛羊。
“在哪？”趙半狗擦了擦眼睛，真是見鬼了，哪有石頭橋啊？
大牦牛擦了把臉上的汗水，擋開眼前嗡嗡亂飛的幾隻飛蟲，褲裆裏又一陣奇癢，他伸進手去狠狠地撓了幾把，越撓越癢，大牦牛一抽出手，自己都驚呆了，滿手都是血。
“就在那水面下面，看見沒？就在泛起白色浪花波濤洶湧的地方。”大牦牛這句成語用得太不恰當了，微微漣漪，形容成了驚濤駭浪。
趙半狗像得了傳染一般，背上突然癢得難受，手又夠不着，痛苦地背過身來，學着野豬的樣子在地上不停地磨蹭着。
“狗娘養的，癢死了。牛千夫長，快！幫我撓撓，癢死我了。”
趙半狗奇癢之下，忘了如今的大牦牛已經綁在沖天響箭上連升三級了，昨天的舊稱呼脫口而出。見大牦牛理都不理，趙半狗還以爲大牦牛升官後架子大了，隻好就地滾到莫狸的身邊尋求幫助。
其實大牦牛此刻是責任在身，心無旁骛，他大如牛羚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他發現所謂的石橋對面搭着一個高高的瞭望塔，上面隐約有黑騎兵直挺挺地站在上面，瞭望塔還不止一個，沿河隔個二、三裏就有一座。看來白天強攻不行，隻能等到晚上了。
“歐巴馬，這石橋能過人嗎？對面有多少黑騎兵？”
莫豹半天不見身邊的歐巴馬回答，一側頭，見歐巴馬全身脫個了精光，手下一個百夫長正在他後背上捉什麽東西？
“怎麽啦？歐先鋒官？”
莫豹爬到歐巴馬的身邊，見百夫長從他的背上取下一條手指長肥肥的一條螞蝗來，看來吸足了鮮血。
“螞蟥，昨天過河的時候叮上的。”
大牦牛恍然大悟，仰天解下褲帶，長着濃密黑毛的大鳥邊上赫然叮着三條肥碩的螞蝗，大家忙着脫掉衣服......
“能過，水隻到膝蓋處，這幾天上遊下過雨，可能稍微深點，枯水期石橋下面的三空橋洞都能看見。對面駐紮的是黑騎兵的一個大方陣，約有一萬五千餘人，主将叫金鎖，是金吾将軍的養子，這方陣的戰鬥力應該不會太強。聽俘虜交待，金吾原來是天庭的骠騎大将軍的，在第三井附近被黑騎兵擊潰後投降了。這個大方陣夾雜着不少天庭的殘兵敗将，士氣低落......”
歐巴馬身上的癢根處理幹淨後回答得有條不紊。
“俘虜呢？”
趙半狗清理掉大腿根部的螞蝗，系好褲子後，開始紮牢褲腳，第一次到草原作戰，什麽都要學着來。
“被我殺了......”
歐巴馬沒想到五大三粗趙半狗如此心細，隻好支吾說道：“能問我都問了，怕留着礙事，我就......”
“一個方陣的戰鬥力是強還是弱，隻有打過才知道，金将軍把他的養子放在第一線，我看這個方陣的戰鬥力弱不到哪兒去。”
已經完全開啓作戰模式的大牦牛沉思了片刻又說道：“沖過去容易，守住大石橋我看有難度，老歐，今天晚上我和你再去對岸探一探，現在斥候營留下，其他各營退回樹林，就地宿營，不許生火燒飯！”
“牛先鋒官，一個沖鋒就過去了，兄弟們在樹林裏悶着實在受不了了。”歐巴馬看着清澈的河水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糊塗，唐大将軍要求我們兩個負責替大部隊開辟灘頭陣地，沖過去後，還要守住，還要掩護大部隊過河。這是我們的第一仗，千萬馬虎不得。”
大牦牛率先閉上眼睛，一隻蠼螋跳上他的臉頰，被他一巴掌拍住，掐住捏死後扔進嘴裏，嚼都不嚼，直接咽了下去。歐巴馬一陣惡心，側過身來強迫自己也閉上了眼睛。歐巴馬的武藝遠不如大牦牛，雖然左右先鋒官一般大，但到了戰場上，伶牙俐齒的歐巴馬隻能聽大牦牛的。
黃昏時分，三五成群的士兵來到河邊洗澡，嬉鬧聲把歐巴馬吵醒了，他發現大牦牛就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地透過草叢望着前方。
“牛先鋒官，要不要我去傳兄弟們上來？”
歐巴馬渾身黏糊糊的難受死了，他盼着早點沖過對岸，三下五除二把對岸的黑騎兵滅了也好，趕跑也好，好好洗個澡然後再吃頓熱飯。
“老歐，你說我們沖過去後，在哪一線修築防禦陣地比較好？對岸地勢平坦，如果黑騎兵發起集團反擊，我們将被黑騎兵全部趕回河裏喂王八。”大牦牛長長地歎了口氣，扯了根雜草，放在嘴裏不停地嚼着。
“除非能攻占前面那個山坡，我們依仗那山坡用馬車構築防禦工事。”歐巴馬收起焦躁的情緒，認真地和大牦牛商量起來。
“不行，那個山坡離這石橋太遠了，就算占領了，這筷子寬一條狹長地帶大部隊完全展不開。最多隻能容下一萬餘騎。我們一發動進攻，黑騎兵全軍壓上，而我們過河的主力不夠強大，我們就成了黑騎兵嘴裏的一碟小菜。”
看來大牦牛已經考慮過攻占那個山坡，深思熟慮後把這方案又推翻了。
“那怎麽辦？”歐巴馬也扯了一把草，放進嘴裏亂嚼。
“離這大石橋最近的廢堡壘有幾個？”大牦牛的大眼睛裏有道亮光閃了一下。
“有四、五個，除了龔山廢壘算黃銅廢壘比較大。”歐巴馬的營裏有個過去做過馬賊的，對長草草原了如指掌，老歐曾經叫他畫過一張長草草原的草圖。對這一帶還有些印象。
“小米，喚你哥哥大米過來，牛先鋒官有話問他。”老歐朝身後吩咐道。
不一會兒，一個臉皮白淨的年輕人迅速爬到了大牦牛的身邊。
“牛先鋒官——！您有事找我？”
“你到過那些廢壘嗎？離這有多遠？能藏下多少騎兵？”
“去過，龔山廢壘離這三百多裏，藏個五萬騎不成問題。黃銅廢壘離這有一百多裏，黃銅廢壘有不少礦洞和荒廢的軍營，過去鑄造錢币時，天庭一直有重兵守衛。哪裏能躲個五、六十萬騎兵，或許還不止。”
“你先下去吧！”
大牦牛眼神明顯暗淡了許多，本來還想悄悄領着二萬騎淌河過去，找個大點的廢壘埋伏着，一百多裏，距離太遠了，來回折騰就沒氣力打仗了。看來還是不行......一定要想出一個辦法來，不折不扣地完成唐大将軍布置下的任務。
太陽一落山，樹林裏頓時暗黑了許多，“老歐，你那兩個人，晚上我們到那邊再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