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房屋都是銀裝素裹,地上,積滿了厚厚的白雪,把整個大地蓋得嚴嚴實實。遠處雪山的半腰上午還能看到幾塊斑駁的黝黑本色,現在被大雪統一遮蓋成了泛着幽藍的白色......
逍遙客們做了好多付套野物的翻套和彈套,挂在長長的杉木上......一身短裝打扮十三姐和鍾若因等被即将開始的狩獵體驗激動得鼻尖冒汗。
“先說好了啊!狩獵時不許使用仙術,每隊十名逍遙客,到明天早上,看哪一隊的收獲多......”
“大姐,赢了有什麽獎勵嗎?”十三姐問道。
“你想要什麽獎勵?”
“沒想好......”
“真費事,輸的隊替赢的隊幹半年的活。”九姐說道。
“行,就這樣定了,我們十四姐妹剛好分成兩組,大家都過來抽簽吧!”大姐手裏攥着一把小枯枝。
“大姐,我呢?我難道不是人嗎?”唐林昆提醒道。
等大家都笑夠了,三姐說道:“我們又沒約你來,你當然不算一個。”
“唐兄弟你和鍾妹妹算一個人,你就當鍾妹妹的小跟班吧!”大姐一本正經說道。
“怎麽你不願意嗎?你不答應,就别跟我們上山。幸好你現在沒有了胡子,要不然連小跟班也輪不到你來做。”十三姐說道。
“行,行,今天我就做若因的小跟班,替她當下手,等她打到了大獵物,我替她背回來。”唐林昆大聲說道。
“好,上路,唐林昆你來挑這幾十付套子。”
十三姐、持辔姐都和唐林昆抽到了一組,也沒經過選舉什麽的,十三姐當起了組長,開始發号施令。
“是——!”
聽到唐林昆這麽老實,所有人又都大笑起來......
走到離繩宮正殿十五、六裏遠的一個山谷口的時候,逍遙客們開始壓下小樹放置彈套和翻套。說好不許運用仙術的,這一通山路走下來,大家已經是滿頭大汗。
有個小身影站在離唐林昆他們十來丈遠的地方打量着他們。
“爹——!”
“你怎麽跟來了?不是叫你别來的嗎?”一名逍遙客立起身子有些惱怒地喊道。
“算了......”
唐林昆朝那小女孩招了招手,那女孩開心地從雪地上趟了過來,臉蛋紅撲撲的,分外好看,隻是一串清鼻涕有些煞風景。
“冷嗎?”
唐林昆拉住這個隻有七、八歲小女孩的手,就像握住了一塊冰。
“不冷!”
“怎麽會不冷......”
鍾若因麻利地解下自己的頭巾,披在小女孩的身上。唐林昆手掌裏送出一股仙蜜......
“宮主夫人,您拿這個打獵可不行。”
一名逍遙客見鍾若因拿着一根手指粗細的枯樹枝,從腰裏抽出一把近兩尺長的蔑刀遞給她,“等下跟在我們後面,别亂跑,離遠了遇到野豬什麽的就麻煩了。”
走走停停,二個多時辰後,幾十付套子才放好,那小女孩告訴鍾若因,她叫紅玉,她爹也經常上山打獵,她好多次央求爹帶上她,爹總是用各種借口不讓她跟來。
鍾若因沒想到打獵這麽無聊,就是不停地走路。她和小女孩手拉手,順勢坐在一塊岩石上。
見好戲遲遲沒有開演,鍾若因嘴裏直發幹,剛才出了汗,現在停下來,寒風一吹,還真冷,她發現身邊有一棵大樹,身子靠了上去,穩風處果然風小了許多。
“我走不動了,林昆,我和紅玉在這裏等你們。”
過了二刻鍾不到,鍾若因感覺後背這顆樹硌到背上很疼,她狐疑地轉過身仔細打量大樹,這哪裏是什麽樹啊?這是一付不知道什麽動物的骨架,大到像棵樹,一個骷髅頭有小牛那樣大,冷不丁地來這麽一下,鍾若因毛骨悚然,驚得跳了起來。
小紅玉更是一聲尖叫,聲震山谷......
唐林昆聽到紅玉的驚叫,從遠處提着一隻身體還溫熱的血淋淋的狐狸跑了回來,扔在鍾若因的腳邊,一陣狐臭熏得鍾若因直掩鼻子。
“這是什麽?”鍾若因躲在唐林昆的身後,指了指那巨大的骨架。
“你看那兩支長牙,應該是一頭大象。這大家夥一頭就幾千斤,不知道怎麽就死了?”
唐林昆抽出龍牙刀,把兩根象牙撬了下來,“正好可以用它磨幾顆印章。”
紅玉爹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手裏的鐵叉上叉着兩隻大野兔,遠遠說道:“沒事亂喊亂叫,可惜了,跑了隻大麋鹿,我還以爲......”
見唐林昆在這,馬上襟聲了。
“你們跟我來。”
紅玉爹是個經驗豐富的獵手,帶着唐林昆他們往密林深處走了有二,三百丈,突然他停了下來,他往後招了招手,唐林昆他們蹑手蹑腳地靠近......
遠處十丈開外,一隻肥大的野兔提溜着兩隻短前腿站着,正往這邊看,灰色的身體在雪地裏分外顯眼,鍾若因也看了個一清二楚,她頓時覺得心跳加快,死死捏住那把蔑刀。
紅玉爹手裏的鐵叉“嗖”地飛了出去......
鍾若因和紅玉歡天喜地跳着跑過去,驚奇地發現,兩隻兔子死在雪地上。一刀雙兔,鍾若因簡直不敢相信,她一手提一個,回到唐林昆的身邊,那個驕傲勁,唐林昆在十丈開外就感覺到了。
“這是一對夫妻兔。”
紅玉爹半開玩笑,半是有些幽怨地說了一句,他彎着食指放到嘴裏,發出了一聲清脆悠長的口哨聲。
滿心歡喜的鍾若因聽紅玉爹這麽一說,一叉叉死一對恩愛小夫妻,高興勁頓時下去了一半,這打獵原來是如此血腥與殘忍。
聽到口哨聲的十三姐跑了過來,“大哥,我發現野豬的爪印了,它們進那邊山谷了。”
“我們是要去打野豬了嗎?”鍾若因再次無比興奮起來。
“還是先吃點東西吧!”紅玉爹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遞了過來。足足有四五斤重。
“我不餓,你們吃吧!”鍾若因知道那是麋鹿烤肉,肚子雖然有點餓,但從紅玉爹那麽髒的褲兜裏拿出來的食物,她實在沒有胃口。
沒想到唐林昆吃得津津有味,鍾若因提着蔑刀,走過來,溜過去,不知道多少趟了,把積雪趟出了一條小道,一付着急打野豬的樣子。
“鍾妹妹,你坐一會兒成不成?”
十三姐看着鍾若因轉來轉去,頭都被她轉暈了,不得不說出口。
這時雪停了,除了一兩聲不知名的鳥叫聲外,四周一片安靜。厚厚的一層雪和冰冷的空氣好像都被凍住了,紅玉拼命地跺着腳,實在太冷了,爲了跟上爹,她把木底的鞋子脫了,隻裹着一層羊毛氈。
唐林昆看了一眼紅玉的腳,二話不說取出血石來給紅玉取暖。紅玉爹割下兩大塊披在身上的麋鹿皮,擡起紅玉的腳替她仔細地裹上了,“不把腳裹好,你的腳就廢了。”
紅玉爹幾斤麋鹿肉下肚,快速站起來,解下綁在腰間的麻繩,把那一堆剛打的獵物都綁在了一起,甩出另一頭穿過旁邊的一棵大松樹的枝岔,他迅捷地拉住繩子,二,三下那堆野物就被高高地懸在了空中。
鍾若因知道要出發打野豬了,興奮地在空中揮了揮蔑刀,“等會要是有哪隻倒黴的野豬碰到我,我一刀把它的豬頭砍下來。”
又走了近半個時辰的路,在一處兩塊巨石對峙的豁口,負責尋蹤覓迹的十三姐和持辔她們終于停下了腳步,“大哥,你們守住這一處窄口,我去山谷那頭把這群野豬趕過來。”
十三姐一眨眼不見了蹤影,鍾若因看到十三姐驚人的上山速度,到這時她才發覺今天自己跟來,确實是耽擱大家打獵了,好在大家沒有半點的不高興。她和唐林昆躲在那個豁口的岩石後面,紅玉被他爹放到了一棵大松樹的後面。離他自己不到半丈遠。
“若因,等等......”
唐林昆發覺到雪地太冷了,他用力扒開厚厚的雪,直到露出雪下面長長的枯草,才示意鍾若因坐下。鍾若因心裏突然湧上一股暖流,這唐林昆話不多,沒想到他的心挺細膩的,挺會照顧女人。她有些理解自己前世爲什麽殉情了,看來是被這女人迷倒了。
“等下隻許我動手,若因你千萬别沖出來,野豬很危險的,你記住了嗎?”唐林昆囑咐。
“知道了,你都說好幾遍了。”鍾若因離開唐林昆替她精心布置的位置,走到唐林昆坐的那個草窩裏坐下,難掩一顆心怦怦亂跳,她掩飾道:“我還是躲在你身後比較安全一點。”
雖然把雪扒開了,但身體一挨着地,地上的寒氣還是呼呼往上冒,鍾若因連鼻涕都凍出來了,拿手無聲無息地擦掉,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唐林昆的身上猶如一塊炭火,她幹脆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唐林昆。
躲在對面的逍遙客們鼻涕挂着足足有一尺長,不過他們都沒有發覺......紅玉爹無聊地扯起一根草,放到嘴裏亂嚼,嘴麻木了,感覺不到有草,他幹脆拔了一把,連泥連雪連鼻涕一起放到嘴裏亂嚼。
“林昆,我冷。”
鍾若因把唐林昆抱得更加的緊,她突然很期待唐林昆像早上那樣,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但唐林昆突然之間像是走神了。
唐林昆輕輕碰了碰鍾若因胳膊,鍾若因凝神聆聽,沒聽到什麽異常。她隻看到了對面紅玉她爹的眼睛在發着亮光,一把草在他的嘴裏,停止了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