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昆看到一道斜杠，最低處是去年的盈利，隻有區區的三億。往最高處看，三十年前的強巴錢莊還盈利九百多億。
“三十年間利潤下降了三十多倍，這都是惡性競争的結果。這不止我一家是這種現象，我估計趙氏錢莊的數據比我還要難看，今年不虧本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強巴顯然是與時俱進接受了現代企業管理的那一套，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天庭經濟凋敝，可以投資的項目少得可憐。大家一窩蜂地都往錢莊業裏砸錢。唐老闆，你可能還不知道，現在天庭有大大小小錢莊一萬餘家，良莠不齊不說，錢莊相互間各種拆台，各種搞鬼是層出不窮。最令人擔憂的是，我得到可靠消息。西王母也正在籌辦昆侖錢莊，很有可能明年春天就要開業。”
強巴喝了口水，滿臉擔憂地說道：“錢莊行業大洗牌的日子不遠了。”
強巴起身又從文件櫃裏抽出一本文件夾，遞到唐林昆的手上。
唐林昆簡單了地翻了翻，全是一些投資項目的企劃書，有旅遊業的，有出版業的，有加工業的，最讓唐林昆驚訝的是有一份企劃書是有關天庭互聯網業的，一份企劃書是水電項目的，不知道是誰在這二份企劃書上，用紅筆重重地打了個勾。
“唐老闆，不瞞你說，沒遇到你之前，我都已經在考慮強巴錢莊倒閉後的出路問題了。”
唐林昆合上文件夾，對強巴老闆有關錢莊業不景氣的話是絕對相信的，但如果強巴讓他落井下石搞跨趙氏錢莊的事，他還是不能幹，抛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說，那種陰險的勾當說什麽都不做。如果是那樣，還不如守着鶴大仙這份天大的資産過有錢的神仙日子。
“現在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行業整合，如果趙氏錢莊和強巴錢莊都選擇了這一條正确的道路，那我們就都還有時間等到天庭經濟走出困境的那一天。否則的話，就隻有坐以待斃了。”
“強老闆，你的想法過去就沒跟趙公明溝通過嗎？就隔着一條街，不是很方便嗎？”
“溝通過幾次，趙公明那個榆木疙瘩腦袋，鐵铳都打不透。”強巴提起趙公明不住地搖頭。
“強老闆你都說不通，我更加不行了。”唐林昆一聲苦笑，“我對錢莊業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加上我笨嘴笨舌，強老闆這不是高估我了嗎？”
“唐老闆謙虛了，人和人溝通，靠得還是緣分，我說不通的人，你唐老闆很有可能就......”
“強老闆，你就直說吧，我需要怎麽做？怎麽說？隻要不是原則性問題，我可以跟趙大掌櫃去溝通一次。”
“很簡單，你隻需向趙大掌櫃說清楚，你要把曆年來的股本分紅一次性提取就行。當然，這隻是說說。”強巴說的輕松，但隻有他清楚趙公明在聽到這句話後，心裏會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這不還是要挾嗎？”唐林昆猶豫了。
“唐老闆，機會就這麽一個，錯過了，什麽排名第一第二，全都是空的。你現在是我們兩家錢莊的大股東，你的損失會最大......”
強巴馬上意識到自己沒有抓住問題的重點，改口道：“當然，唐老闆是視金錢如糞土的天庭第一人，但我們從基金會來說，你也不希望基金會每年隻從錢莊分到區區幾千萬吧！這點資金又能幫到幾個逍遙客呢？”
過了半個時辰不到，唐林昆夾着那個箱子第二次來到趙氏錢莊，他的後面跟着歐陽琦雲還有剛簽了合同的二男一女三大訴訟師。
這次接待唐林昆的是趙公明手下的四小神之老大——招寶小神。
“招寶，我要見趙大掌櫃。”
招寶是看着唐林昆一行人從強巴錢莊出來，直奔自家來的。後面這三人他都認識，依據經驗判斷，見到這三人當中的一個，事情就有點棘手，現在一下見到仨，鬼知道是發生多大的事了。
“幾位先請坐，我馬上通報——”
不到一刻鍾，唐林昆一行人已經坐在了趙氏錢莊二樓趙大掌櫃的辦公室裏。
跟強巴辦公室一派現代氣息不同，趙大掌櫃的辦公室厚厚的窗簾隻拉開了一條縫，辦公室有一股甜甜的水煙味，伊麗和歐陽琦雲兩位女士一進去，先後都打了個噴嚏。
分賓客坐下後，那道亮光隻照亮了客人，趙大掌櫃他自己裹在暗黑裏。
“大哥，你這唱得又是哪一出。”
趙大掌櫃這一聲大哥，讓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唐林昆接下來一聲鶴鳴，更是讓跟着他來的四個助手如同在雲裏霧裏一般，“趙大掌櫃，赫九鳴已經仙逝，我是他的遺産繼承人唐林昆。”
兩人用更省力和右畫面感的鶴語交流起來......
唐林昆很詫異趙大掌櫃沒有表示驚訝，“我昨天就已經知道了，赫九鳴和我說過，隻要有人來提取那個箱子，那就證明他已經不再了。”
唐林昆反倒是吃了一驚，“前輩，我今天過來......”
“我知道，是過來辦理股本更名手續的吧，你帶着這三位來，你不說我也知道。”
唐林昆從鶴語裏聽出一份悲涼，看得出趙公明跟鶴大仙之間的情分絕非普通。唐林昆實在不想用那種要挾的辦法，他真誠地說道：
“前輩，你隻猜到了一半，我來趙氏錢莊前，已經和強巴大掌櫃做過溝通，因爲我也繼承了強巴錢莊的四成股份。我今天有幾句知心話要和你聊聊......”
唐林昆把強巴老闆和他分析的錢莊行業的形狀，鹦鹉學舌了一遍。
“嘿嘿......他就沒勸你把股本全都提取了？你可不像是他的爲人。唐林昆，你要知道，我了解強巴這小子比了解自己還要透徹。”
唐林昆笑了，兩個死對頭比鄰而居，也真佩服他們的耐力和韌勁。
“他說了，不過他隻是爲了讓你能夠和他攜手共度難關，才那麽說的，并沒有真要我那麽做。前輩你放心，我有我自己的做人底線，觸碰底線的事，我不會聽任何人擺布的。”
因爲鶴語包含了極強的畫面感，趙公明雖然讀不到唐林昆的心，但從畫面裏還是看懂了許多唐林昆沒說的内容。
“唐林昆，你知道趙氏錢莊三成股本現在值多少嗎？”
強巴老闆問過唐林昆這問題，唐林昆熟門熟路回答道：“應該是很大一筆數目。”
“一萬億，現在值一萬億，你真的分文不取，全都投到那個救助仙奴的基金會嗎？這可真是萬劫奇談。”
“那當然，我要這麽多的财産幹嘛？一輩子有機會做一件有利天庭的大事，我已經十分滿足了。”唐林昆現在聽到億這個字，已經沒有多大的沖擊力了。
“佩服，這一點連西王母也做不到。”
趙公明咳嗽了兩聲，昨天知道鶴大仙出事，今天知道西王母想開辦昆侖錢莊，趙公明一下老了許多。
“前輩，身體不舒服嗎？”唐林昆關切地問道。
“我大哥沒和你說嗎？”趙公明反問道。
“我們交流的時間很短，很多信息都是我從他的仙蜜裏體會到的，有可能是沒有收到鶴大仙的所有仙蜜，我知道的事時斷時續的。”唐林昆據實回答道。
“唐林昆，鶴大仙選你作爲他的财産繼承人，他的眼光不錯。”
“多謝前輩誇獎！我的仙蜜有療傷的作用，前輩方便的話，我可以替前輩看看......”
“沒用的，老毛病了，發作出來就好了......”趙公明突然笑出聲來，“這個強巴也太小看我了，他以爲用了十萬年時間趕到第二的位置，就有能力和我叫闆了......用這一招就能把我逼我和他合作，完成他的那個夢想，呵呵，一隻井底之蛙也......”
唐林昆看到的畫面裏，有兩條巨蟒正纏繞在趙公明的身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前輩，要不等你身體狀況好點了，我們再聊吧！”
趙公明顯然還沉浸在他看透強巴的興奮當中。
“我跟他有一點根本的不同，你知道是什麽嗎？”趙公明問道。
唐林昆搖了搖頭。
“穩健......我把我大哥每年應該分得的紅利全都存到了他的錢莊裏，現在隻要我一提取，他強巴哭都沒有眼淚......他在替我打工他都不知道......哈哈......”
唐林昆大吃一驚，這手段确實夠毒辣的。哪家錢莊要是被一下抽取上萬億的現金流，都将是一場超級噩夢。
“前輩，那可使不得！”
“放心，我趙公明如果是那樣的人，早就幹了。他強巴還能在第二的位置坐那麽久。”
唐林昆很是慶幸沒有照強巴的意思做，如果是那樣，這事就鬧大了。
“你過來在這裏簽個字，這些無記名銀票就都屬于你了，你搬走吧！”
唐林昆走進黑暗裏，在趙公明斜卧的羅漢床床腳，放着一大口樟木箱子。
看到趙公明遞過來的一隻筆，唐林昆喏喏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好，“前輩，我......”
“唐林昆......”歐陽琦雲見到唐林昆接過了筆，她雖然聽不懂跨界的鶴語，但貿然簽字總是不合适的，她突然叫了一聲。
唐林昆當然知道歐陽叫他慎重的意思，那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鶴語裏的畫面。他飛快地在趙公明攤在矮桌上一張紙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走吧！我累了......有事叫你的訴訟師找我的四位小神就行。”
“前輩，那強巴老闆建議的那件事，您是什麽态度？我覺得強巴老闆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唐林昆不甘心地問道。
“再說吧！我累了......”
唐林昆帶着擡着箱子的宋壁、程扶桑和兩位女幹将回到強巴錢莊。
“怎麽樣？那老古董怎麽說？”強巴着急地問道。
“這些是一百億股本的分紅一萬億。”唐林昆說道。
“這怎麽可能？”
不光是強巴不信，連淪落爲擡箱子的宋壁和程扶桑都大驚失色。
“唐......唐老闆，你......你簽字就是領取這一萬億的......的收條嗎？”宋壁号稱大華壘第一嘴，這一生就這一次結巴了。
唐林昆點了點頭。
“糟糕，唐老闆有九成概率是被趙公明耍了。”宋壁急于想打開箱子，卻發現被三把銅鎖鎖住了，急得滿頭大汗。如果發生這樣的事，宋壁在訴訟行算是沒法再混下去了。
“你們三個訴訟師跟去是看戲的嗎？”強巴怒道。
“唐老闆跟趙公明說的是鳥語，我們一句都聽不懂啊！”程扶桑上面有宋壁頂着，說話還利索，他已經想好了，發生這種事，大不了不要那豐厚的年薪。
“你們急什麽？趙大掌櫃不像是個耍詭計的人，他就不擔心我們先開箱驗收再簽字？”唐林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悠然地端起茶杯。
“唐林昆，我看這天庭裏也就你會這樣做......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我都喊你名字了，你還敢簽字，真有你的，人話不說，偏說什麽鳥語花香？我這個财務總監隻是你的擺設罷了。”歐陽氣呼呼地坐得遠遠的。
“讓開......”
不等程扶桑和宋壁完全走開，強巴一腳踢在樟木箱子的蓋上。
“咔嚓！”
整個樟木箱子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