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條小河,你先去洗洗吧!太惡心了。”鶴大仙看到老妖身上全是鳥屎,裝模作樣地說道。
“我一個種樹的,身上髒點習慣了。”
老妖由于注意力全在鶴大仙身上,連梨核都吃了下去。
“采藥童子,你還認識我嗎?”
鶴大仙跟那個賣水果的坐到了一起,意外發了點小财的小販,傻乎乎地看着兩個大男人鬥嘴。
“客官,你也請坐!”小販見老妖還站着,客氣地起身讓座。
“他喜歡站着。”鶴大仙把小販拉回到自己身邊坐下,有這麽個人肉盾牌讓他多了幾分安全感。
“你想想,往你小時候想......”鶴大仙提醒道。
老妖根本就沒跟着鶴大仙的思路在走,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如何把鶴大仙緝拿歸案。
“瞧你這記性,你師兄抱鶴童子你應該還記得吧?”
老妖恍然大悟,怒叱道:“你個孽障,把我師兄害得好苦,我今天更不會放過你。”
小時候,老妖投在昆侖山老藥師門下學藝,共有一百零七個師兄弟,他跟師兄抱鶴童子年紀相近,脾氣相投再加住在同一個宿舍,私交甚好。誰也沒想到,有一天師兄負責喂養的仙鶴丢了。爲此師兄被師傅趕下山門,心灰意冷選擇做了個逍遙客,一輩子渾渾噩噩......沒想到事隔幾萬年,竟然遇到了這隻鶴。
想到這,老妖怒火中燒:“我師兄喂了你幾十年,連狗都喂熟了。你不報恩也罷了,爲何偷偷下山,害我師兄一輩子。”
“哈哈......”
鶴大仙很誇張地哈哈大笑,很娘炮地用大拇指指蓋在眼睛下面刮了幾下根本沒有的眼淚。
“笑話,你沒做過玩物,你怎知道玩物的苦?你倒是說說看,都是兩條腿,憑什麽我們鶴類、鳥類天生就是你們人的玩物?”
鶴大仙越說越激憤,站起來指着老妖的鼻子,“你以爲你師兄喂我吃好的,喝好的,我就會感激他嗎?他每天花三個多時辰,訓練我唱歌跳舞,還不是拿我當他的進級之梯。”
老妖一時語塞,倒是那個賣水果的小販聽了頻頻點頭。
“你們人有人權,我們鶴就理所應當沒有鶴權嗎?”鶴大仙振振有詞,“你不懂這些,就少在這裏滿嘴噴糞。”
老妖終于有些理解鶴大仙爲什麽會走上邪仙之路了,而且糟蹋女人,朝人噴髒東西之類的,也是他逆反心理的真實反應。
老妖定定神說道:“在天庭裏,凡有七竅之物,皆可修仙,你不願意做玩物,任何人都沒意見,你千不該萬不該選擇做邪仙、yin仙。你幹過傷天害理的事還少嗎?被你戕害的那些逍遙客、仙奴,他們的權利又在哪裏?是誰給了你剝奪别人權利的權利。”
那個傻呵呵的小販,聽到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潇灑的漢子竟然是邪仙,而且是邪仙裏最讓人不齒的yin仙,跳起來想跑,被鶴大仙一掌拍暈在水果攤下面。
“采藥童子,你今天放了我便罷,我保證永不回到你管的地界,如果你繼續糾纏我,我讓這個小鎮的所有逍遙客全都給我陪葬。”
鶴大仙爲了證明他說到做到,一隻手變回長滿羽毛的翅膀,隻一扇,一條街的攤位全都掀翻......
隔壁的幾個攤位,瞬間人都跑光了。
剛剛蘇醒過來的小販飛出去十幾丈,砸倒不少行人,他的一隻鞋掉進正在煎炸芝麻團的大油鍋,一個拿漏勺的小夥子被油燙到了,雙腳都跳了起來,落下時,一腳踩到一隻土狗身上。那狗起身就跑,掀翻了油鍋......整個集貿市場亂成一團。
“直腸鵝,今天算你命大。”
老妖騰雲到空中,一扭身不見了蹤影。老妖知道一隻成仙的丹頂鶴能量,他威脅毀了整個小鎮,絕不是句空話。他的幻身騙過鶴大仙的眼睛後,真身變成一隻小得不能再小的仙女蠅,落在滿地的雪花梨上。
鶴大仙不能确定老妖是否真的走了,他躲進水果攤邊上一間無人的服裝店,變成一個嬌嬌柔柔的大姑娘。這個鶴大仙果然是個極端******的惡鶴,他出來時,手裏還“捎帶”了幾件花紅柳綠的成衣。看來他不做點壞事,心裏就憋得慌。
老妖聞着那股稀屎味,一路跟蹤鶴大仙來到一間小吃店。
鶴大仙從前門進去,穿過狹長的小店,從後門出來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小男孩。
老妖幹了這麽多年的鏟除邪仙的工作,鶴大仙這點小伎倆怎麽能瞞得過他。他從低矮的小吃店上面直接飛了過去,跟在那個小男孩的後面。
“小男孩”蹦蹦跳跳走街串巷,就像一個貪玩孩子。
老妖知道鶴大仙的警備之心還沒放下,他不敢大意,飛在小男孩上面幾十丈高,遠遠盯着。
穿過幾間大瓦房,前面有條小河。
“糟糕!”
老妖擔心鶴大仙走水路,一到水裏,他聞不到那股味道,要跟上鶴大仙就難多了。他趕緊下降高度,随時準備應付突發情況。
見到河邊有耍猴的,熱熱鬧鬧圍着不少人,小男孩駐足猶豫了一會,擠進人群安心地坐在第一排。
老妖飛上河邊的一棵老柳樹,透過掉得差不多稀疏的柳葉,能看見小男孩的上半身。老妖嗅了嗅空氣那味道還在,确定傳自小男孩方向,老妖才稍稍安心一些。隻要鶴大仙一離開小鎮,他就可以發動進攻了。
那個耍猴的漢子,怎麽也想不通,這隻替他賺錢的猴子,突然不聽話了。叫它戴個官帽作個揖,這麽個簡單動作它呲牙咧嘴就是不肯把帽子戴上。
火大的漢子,抽出别在腰間的牛皮鞭子,狠狠地抽在猴子身上,屋漏偏逢連夜雨,拴在猴子脖子上的那根油亮繩子突然斷了。少了羁絆的猴子一縱身躍上人群的腦袋上,三兩跳躍上了柳枝。
受了驚吓的人群亂成一團,就這一瞬間,小男孩不見了。
緊盯小男孩的老妖突然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鶴大仙搞的鬼。
老妖緊忙飛到空中,居高臨下搜尋着......
河面上突顯一朵小水花,就像蜻蜓掠過水面,又像一小根枯枝落在水面上,濺起的漣漪。
老妖迅速飛了過去,果然聞到了那熟悉的味道。老妖最擔心的一件事還是發生了,這個鶴大仙能做上一萬多邪仙的老大,果然有些手段,而且也夠狡詐的。
直接跟進水裏,不但容易暴露行蹤,而且想在水裏跟住鶴大仙,那基本是不可能的。老妖果斷拔高,朝小河的下遊飛去。
出了鎮子,又飛了一裏多,見到一座小石橋,老妖迅速停在橋面上,空蕩蕩的小橋上,眨眼間多了個垂釣的老翁。
老妖壓低破草帽,眯着雙眼躲避刺目的眼光,一雙像鷹隼的利眼,一遍遍搜尋河面。鼻翼不停地翕動着,盡管知道聞到氣味的可能性極低,老妖也不想放棄。
老妖在心裏默默計算着鶴大仙變成一條魚,遊到小石橋的時間。估摸差不多的時候,他擡起三棱刺變幻的釣魚竿,一條五、六斤重的大鯉魚被他吊離水面。
将将要拿到大鯉魚,老妖故意一個失手,大鯉魚掉回到河裏,“啪!”一聲掀起巨大的水花。
照老妖的預計,鶴大仙這時如果剛巧來到了石橋邊上,因爲這一聲動靜,他一定會停下,停下後一定會仔細觀察,确定沒有任何危險他才會放心通過石橋。
老妖是這麽想的,水裏的鶴大仙也是這麽做的。
突然聽到巨大的水聲,鶴大仙一個急轉,往回遊了十幾丈,靠到河岸邊後,鶴大仙躲在水草下面足足有一刻鍾。
鶴大仙變成一條泥鳅,透過水草縫隙裏往橋上看,一個昏昏欲睡垂釣老頭,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過還是不過?
鶴大仙又猶豫好一會兒,見石橋上過來幾個行人和老頭打招呼,圍着筌籠看漁貨,鶴大仙沉到水底,向小石橋慢慢遊了過去。
看到釣魚杆的影子了,鶴大仙不敢造次,趕緊往邊上避了一避。
就是這做賊心虛的一避,老妖依靠極強的感知能力,他知道鶴大仙就在魚竿下面。
老妖輕輕地晃動魚竿,幻身繼續在釣魚,真身借着剛才那蕩起的漣漪,變成一張幹枯的柳葉落在河面上。
隻一眼就看穿了那條鬼鬼祟祟的泥鳅。剛才那幾晃,吓得鶴大仙半個身體已經鑽進了淤泥裏。
老妖變的柳葉,在橋墩處停了下來,靜靜等了有半柱香的工夫,鶴大仙變的那條泥鳅再次蠢蠢欲動,波瀾不驚地悄悄溜了過來。
就在他從柳葉下方經過的時候,柳葉突然變成一面漁網,當頭罩下。
鶴大仙想逃已經來不及,幹脆從水底一下沖到空中。老妖早有防備,收緊漁網用力往下拉......鶴大仙啪地落在橋面上,立即縮小身形想從網眼裏鑽出去,被老妖的三棱刺一刺刺中背部,用力過狠,顯出原形的鶴大仙竟然被釘在了石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