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日高三杆,唐林昆才自然醒了過來。
脫得直剩一條短褲的餘鎮東四仰八叉躺在另一張床上,還在酣睡當中,唐林昆噗呲一下笑了,餘鎮東在身心極度放松之下,撐着一柄蘑菇傘。
餘鎮東幾年來露宿野外,戒備之心勝于常人,驚醒過來,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下半身。
“師弟,幾點了?”
“不知道。”
唐林昆拉開窗簾,刺眼的太陽照進木屋,“應該十點了吧!”
沒等唐林昆開始洗漱,輕輕的叩門聲後,甜美的聲音傳來:“兩位客官需要送餐服務嗎?”
“謝謝,我們自己出去吃吧!”
昨天晚上入住木屋時,已經領教過殷勤的五星級服務,窗簾一拉開,貼心服務撲面而來,看來羅紨小鎮度假村的各項制度不但完善而且高效。
“師弟,我不餓,我還想再睡會......”餘鎮東一翻身趴在了床上。
“哐、哐、哐——!”
二短一長銅鑼聲越敲越近,一聲緊過一聲,緊張的氣氛和不祥的預兆立即湧上唐林昆的心頭。
“師兄,走,小鎮裏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了。”
唐林昆和餘鎮東沖出木屋,幾百個青壯年,舉着紅纓槍、牛尾刀等各色武器把守住了小鎮的各個路口。
“回去,回到各自的木屋裏去。”
唐林昆和餘鎮東和衆多住宿的遊客一起被擋了回來。
“君侯有令,傳88号木屋的兩位客官前去問話。”
幸好有一名青衣小厮迎面跑來......
唐林昆和餘鎮東很快被帶到了“大劉”府的花廳。廳内,昨夜宴席殘留的酒味還十分濃烈,但幾乎所有桌椅都被推倒在地上。
“找,給我找,找不到......我......”
“啪!”屏風邊一個精美的大花瓶被劉賀一腳踢翻在地,十幾個穿的花枝招展女人束手站在花廳的各個角落,頭都不敢擡。
隻有大師娘嚴羅紨跟在劉賀身後,不停地勸道:“郎君,急也沒用......”
“師傅,怎麽啦?”
唐林昆詫異地問道,師傅一向低調,性格綿軟,今天這是怎麽了?
“完了,這次完了,大流主,縛仙繩不見了。”糊塗仙劉賀頹然坐在一條傾倒的太師椅凳腳上。
“啊!?”
唐林昆和餘鎮東如同被當頭澆了一壺冰水,全身冰涼。縛仙繩不見,師傅勢必會被......後果不堪設想。
“師傅,一定是他們。”餘鎮東很突然的一聲,吓了大家一跳。
糊塗仙眼裏出現一片血霧,往後倒去......
“郎君,您怎麽啦?”
“男君......”
花廳裏頓時亂成一團。
唐林昆和餘鎮東一人拉住師傅的一隻手,在仙蜜的作用下,糊塗仙很快就蘇醒過來。
“林昆、鎮東,師傅這就給你們開除名條,你們趕快離開羅紨小鎮逃生去吧!”
“師傅,我們堅決不走,沒有保護好縛仙繩我們也有責任。”唐林昆異常堅定地說道。
“師弟說得對,危難之際我們棄師傅而去,我們還是人嗎?”餘鎮東也是一臉的果決。
“在執法如的山腳,縛仙繩被盜,是因爲天庭法紀松弛,才導緻盜賊猖獗。執法者們難道就沒有責任嗎?”侍妾芙蓉插了一句。
“郎君,事情已經出了,您千萬保重身體......執法如上至元尊和幾位金官,下至執法仙官、真官等,跟我們小鎮都頗有淵源,或許他們會網開一面也說不定......”嚴羅紨安慰道。
“糊塗,你比我更糊塗......罷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一切都聽天由命吧!”
接下來的兩天,度日如年,山珍海味吃在嘴如同嚼蠟,香醇美酒喝進肚猶如涼白開淡出鳥來。
朔日雞鳴時分,執法如的山門剛打開一條縫,芙蓉、昙花和百合三個領頭,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闖了進去。
“芙蓉妹妹,這是咋了,這麽大的陣仗?莫不是六月飄雪有天大的冤屈......”開門的門禁眼睛色眯眯地盯着芙蓉的胸口,嘴裏喋喋不休。
“狼狗精,給老娘閉嘴。”芙蓉搶在門禁說出更不堪的話之前罵道。
“哎呦,美女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來大姨媽了,心裏悶騷啊!休沐三天怎麽不來找你大哥呀!”那門禁下流話不說出口來,會難受一整天的。
“放肆,你們的尉遲元尊是這麽教你們的嗎?”一臉威嚴的嚴羅紨呵斥道。
“夫人息怒,我哥愛開玩笑,請,裏邊請......”另一名門禁趕緊轉圜道。
過山門,繞過不少的樓堂館所,走了三裏多路才來到光明殿。
“牡丹,你們别進去了,我和林昆他們進去就夠了。”糊塗仙吩咐自己的妻子。
“男君......”邊上的昙花欲言又止。
“說!有事你快說,别耽誤正事。”糊塗仙不耐煩說道。
“男君,您等一級級通報進去,見到尉遲元尊大人,至少得半個多月。”昙花在執法如上了幾百年的班,這裏的門道自然是一清二楚。
“今天不是休沐結束了嗎?怎麽他們還沒回來上班嗎?”糊塗仙問道。
“元尊等幾位大人就住在執法如,但這是規矩。”
“什麽破規矩,這不是耽誤事嗎?昙花你說有什麽辦法可以馬上見到尉遲恭。”
“昙花......”芙蓉悄悄地朝昙花搖手,示意她别告訴男君。
“芙蓉,我看你真的......癢癢了,昙花,說——!”
昙花指了指光明殿前的那面登聞鼓。
“我怎麽把這東西給忘了。”糊塗仙撩起長衫,就要拾階而上。
“郎君,萬萬不可去敲登聞鼓,拿我的名帖呈送上去,郎君今天一定能見到尉遲元尊。”嚴羅紨趕緊拉住劉賀的衣袖。
“這登聞鼓難道是個擺設嗎?放開!”糊塗仙的漢服都差點扯了下來,嚴羅紨就是不松手。
不等師傅使仙術脫身,餘鎮東一步竄上百步台階,“師傅,我去敲——!”
餘鎮東來到那面直徑約有三米的大鼓前,棒槌找不到,跳起來,拳頭變成木棒槌一棒棒敲打在鼓面上。
“嗵、嗵......”
嶽撼山崩的鼓聲響徹執法如。
“誰啊?找死啊!”
登聞鼓響到第十下的時候,光明殿裏沖出來四名站班皂隸,舉着風火棍朝餘鎮東身上捅來。
“瞿!”
餘鎮東幻成一隻畫眉鳥飛上鬥拱。
“你小子下來......”
“有種你上來啊!”
“四位站班皂隸,我是繩宮宮主劉賀,是我指示我徒弟敲登聞鼓的,你們拿我過問就是。”糊塗仙和唐林昆跳了上來。
“你好大膽,光明殿的登聞鼓已經幾百年沒人敲了,你是想一鳴驚人嗎?”一名站班皂隸冷笑道。
“我有重要事情求見尉遲大人。”糊塗仙不卑不亢說道。
“你不知道登聞鼓一響,屁股要杠上開花嗎?”另一名站班皂隸說道。
“知道。”
“知道還敢亂敲,拿下——!”
糊塗仙的手自己放到了身後......
“不管我師傅的事,是我敲的登聞鼓。”
餘鎮東一落地,四名站班皂隸一擁而上把餘鎮東死死按在地上。
“嗵、嗵......”
登聞鼓再次響了起來,原來是唐林昆趁幾位站班皂隸不注意,撿起地上一根黑紅兩色風火棍,狠狠敲打在鼓面上。
四名站班皂隸按住活蹦亂跳的餘鎮東已經不易,見登聞鼓又響起,抛下餘鎮東撲向唐林昆,餘鎮東哈哈大笑......
光明殿前亂成一團,更多的站班皂隸、捕快、都頭沖了出來。
放棄抵抗的師徒三人很快被五花大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