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大蟲從三個方向齊聲咆哮,兩張芭蕉葉被氣流吹到了半空,一下被掀出二丈開外。
南天霸名字倒是改霸氣了,但在食肉畜生面前瞬間徹底歇菜,掙紮着往唐林昆身後爬了幾步,無奈身體像被抽掉了全身骨頭,軟綿綿的根本就不聽使喚,除了草地上多了幾道深深的手抓印痕,身體根本就沒移動半分。
“滾開,滾開......”唐林昆抓了把泥土撒了出去。
最大的那隻大蟲壓下身軀,前爪摳地,作勢就要撲過來。
“孽障,還不快快放過兩位準仙。”
一隻大白鵝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過來,擋在唐林昆和南天霸面前。三隻大蟲搖頭晃腦似乎不願意放棄到嘴的嫩肉,那隻白鵝猛抖翅膀,眨眼間白鵝不見了,一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出現在唐林昆和南天霸面前,身材妖娆,雖然看不見她的五官,但看她的背影就知道這一定是個絕色美女。
“走開,快走開。”
三隻大蟲像家養的大貓一樣聽話,擺動長長的尾巴,乖乖調頭走開了。
“多謝鵝仙姐姐搭救之恩!”唐林昆拉過一張芭蕉葉裹住自己後,連忙道謝。
“多,多多謝,多......謝!”伶牙俐齒的南天霸吓得夠嗆,說話像嘴裏含了顆核桃。
“鵝仙姐姐?”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太有意思了......你們跟我來吧,我先替你們找一身遮體的衣服再說。”
唐林昆拉起南天霸,這才發現他們落在了一處山坡上,綠瑩瑩的草地閃動着晶瑩亮光,坡下一片不大的樹林,邊上有個小湖,湖邊有三間雅緻的木屋,草地、湖邊,屋後簇簇鮮花怒放,猶以“葉滿叢深殷似火,不唯燒眼更燒心”的美人蕉居多,好一派仙界風光。
來到木屋,15歲的唐林昆和36歲的南天霸各穿上一身杏黃色翻領、對襟、窄袖的衣服,褲子也是又緊又窄,特别利落。兩人相互打量了一番,哈哈大笑。
老成的唐林昆變成了一名英俊少年,而南天霸的大肚腩也不見了,瘦削的身材十分勻稱,好一個精明強幹的潇灑大叔。
“老南,怎麽當了幾年副縣長,就把你禍害成那個樣子呢,你現在模樣可比你過去要強出許多。”
“是嗎?”南天霸原地轉了好幾圈,“肚子小了,渾身輕松不少,小唐兄弟,你也比過去好看,沒了胡子和擡頭紋,你變得可愛多了。”
唐林昆做夢都沒做到過自己還可以回到沒有胡子的美好日子,興奮地說道:“大家都滿意就好,我一開始還擔心回去這麽多年,把高中和大學所學的知識也删除了,那就太可惜了。”
“我們又不是去地府,喝了孟婆湯,就把前世的一切都忘了,我們這是在仙界,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看來我們的選擇沒錯。”南天霸摸了摸胸口,神色激動。
“小唐兄弟,你還不知道吧,這叫郭洛帶,我們穿得這就是典型的胡服,我說的沒錯的話,那鵝仙姐姐呆會還送給我們一雙靴子。”南天霸替唐林昆扣上束腰的銅鈎。
“郭洛帶?是一個叫郭洛的人發明的嗎?”唐林昆的穿着十分合身,雖然顔色有點過于鮮豔,但對這身胡服基本還是滿意的。
“非也!鮮卑郭洛帶,瑞獸名也。”南天霸很高興有機會賣弄自己的知識。
“嗳,老南,你怎麽會對服裝式樣這麽熟悉的?你在人界不是副縣長嗎?”唐林昆不解地問道。
“我是個學術型官員,入仕前已經是服裝學院的副教授,有時候我也常常後悔,如果我緻力做學問的話,現在恐怕是全國知名的古代服飾專家了,我的一名學生替一部古裝戲當服裝顧問,三個月薪酬抵得上我三年工資。”南天霸瞧了瞧胡服,搖搖頭,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何至于這麽早就來穿這種衣服?”
“老南,别傷感了,這胡服除了顔色外,不是挺好的嗎?”唐林昆安慰道。
“小唐啊!你是不知道,服飾講究的是‘甯願穿破,不能穿錯’。這種胡服是古代下等人的穿着打扮,想我大小也是個副縣長......”
“算了,不提這些了,我們還要趕到繩宮去報到呢?”唐林昆打岔道。
“從政後,我在大大小小領導面前連屁都得憋着,那滋味是不堪回首啊,好不容易見到一米陽光,沒想到現在一切又得重新來過......”南天霸情緒低落了許多。
“兩位準仙,你們的靴子我放在門口了。”房門外傳來鵝仙姐姐好聽的聲音。
“知道了,多謝鵝仙姐姐!”
唐林昆和南天霸出得門來,套上靴子。五官異常精緻的鵝仙姐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看挺合身的,你們還喜歡嗎?”
“喜歡!多謝鵝仙姐姐贈衣之恩,我們初來仙界,很多不懂的地方還望姐姐多多指教。”南天霸恭敬地彎腰作了一揖。
“好别扭的,我比你們的元始天尊都大了何止十萬八千歲,他喊我婆婆我都還嫌年輕呢?”鵝仙掩嘴笑道,“你們居然叫我姐姐,太好笑了。就沖你們喊我聲姐姐,兩位準仙有什麽不明白的,我可以回答你們每人幾個要緊問題。來,來,到湖邊的亭子裏坐下說。”
唐林昆和南天霸免不了又是一番道謝。鵝仙姐姐是他們這一路過來,遇見的第一個暖心仙。
“鵝仙姐姐,什麽是普惠成仙?我們這準仙在仙界的地位如何?級别高嗎?”南天霸落座石凳後一開口就問了三個問題。
“一言難盡啊——!”鵝仙姐姐稍一停頓簡單扼要地回答道:“離開人界後,誰都有成仙的機會,這就叫普惠成仙。準仙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還不是真正的仙,在仙界屬于未入流。隻有在仙人學院修完九九八十一門功課,錄入仙籍薄後,你們才是一名真正的屍解仙。”
“不是說這次普惠成仙的機會一小劫一千六百萬年才一回嗎?怎麽含金量如此低?怎麽還帶個屍字......”南天霸實在太失望了,敢情自己還不是個神仙啊!
“是3号樓的伯嚭告訴你們的吧?”鵝仙問道。
“一個穿深衣式袍服的辦事人員告訴我們的,我們爲了趕上這趟末班車,差點沒跑斷氣。”南天霸回答道。
“呵呵,那人就叫伯嚭,仙界說話最不實在的人,他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鵝仙笑道。
“這伯嚭是否就是勸說吳王放過越王勾踐,最後導緻吳國亡國的那個伯嚭?”唐林昆插話道。
“正是此人,沒錯!”鵝仙姐姐沒想到這個十來歲的少年準仙懂得還不少,贊許沖唐林昆微微點了點頭。
“在我們烏傷老家方言裏,‘伯嚭’一詞專指善吹牛、愛說空話的人。”唐林昆解釋道。
“是嗎?可見做人要有人品,做仙要有仙品是多麽重要,要不然就算僥幸成了仙也難逃遺臭塵點劫的下場。”鵝仙感歎道。
“這麽一個三觀淪喪,道德敗壞的家夥怎麽就成仙了呢?還有那個西門慶也......”唐林昆憤憤不平問道。
“假以時日,你們慢慢體會吧,好了,你們的入門師傅糊塗仙等你們三天了,該着急了。”鵝仙站起身來,指了指遠方的一處山峰,說道:“繩宮來接你們的馬車在升天洞的正南,兩位準仙請自便。”
“撲淩淩......”一隻大白鵝踩着水滑出五、六丈,越遊越遠。
“鵝仙姐姐,您叫什麽名字?能告訴我們嗎?”唐林昆喊道。
黃莺出谷般的悅耳聲音從湖上傳來,“喊我鵝仙姐姐吧,我越來越喜歡這名頭了。”
“鵝仙姐姐,我們要多長時間才能修成屍......屍解仙?”南天霸沿着湖岸追了幾步喊道。
“那得看你的仙緣了......”湖中白鵝很快就看不見了。
“唉——!”南天霸沮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