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四角褲男擤了把鼻涕,抖飕飕地把夾克圍在腰部。
“小兄弟是哪兒人啊?貴姓啊?”
“神州大地!姓唐。”
唐林昆對四角褲男并沒有多少好感,再加上被主任莫名其妙撞下懸崖死了,天可憐見,二十八歲的大齡青年唐林昆在人界連媳婦都還沒有娶......能有好心情嗎?
“嘿嘿,鄙人是海東市的,叫南天。小唐兄弟,既來之則安之,能順利進入天界也算是不錯的啦。”
唐林昆見南天啰裏啰嗦的,指了指他下面的“搗蒜杵”惡作劇問道:“老南,你是怎麽死的?這樣子......不難受嗎?”
南天臉一紅,期期艾艾半天,可能是受了唐林昆贈衣遮體之惠,不好意思說謊:“馬上風,今天下午在賓館,真是倒黴透了,多磕了顆威哥。”
“那女的一定很漂亮吧!”無聊的唐林昆很無聊地問道。
“能不漂亮嗎?老子大小也是個副縣長,一般貨色值得......我這麽拼老命啊?”
十色九貪,唐林昆不想跟南天再說什麽。呆會過通道的時候,也許這色大叔就會被攔下,老秦他們馬上就會多一個工友了。
一直等到老秦他們都換班了,才輪到唐林昆。
居然,居然像地鐵站入口一樣,有台不鏽鋼閘機擋住去路,看來天界也與時俱進了。
閘機邊服務台前面有一條能自動調節高度的轉椅放着,唐林昆剛挪到凳子上坐好,一位空姐妝扮的美女笑不露齒站了起來,雙手按住腹部,一鞠躬:“先生,您好!”
“你好!”
空姐遞了一張寫滿字的A4紙和黑色簽字筆給唐林昆。天界不會有電腦吧?那就好玩了,正在胡思亂想的唐林昆,被一句嬌滴滴的話拉回到閘機邊。
“先生,看仔細咯,在下面橫杆上簽上您的姓名,蓋上您的大拇指印。”
唐林昆聞到一股淡淡的韭菜味,匆匆趕來上班,這位美女沒忘搽口紅、瞄平眉就忘漱口了,唐林昆很驚訝自己在面臨人生如此重要的選擇前,還有閑心留意身邊無關緊要的東西。
唐林昆掃了一眼紙上那些字,是繁體字寫的一份“入仙界須知”。
天啊!天界就是仙界啊!這餡餅好大......就像注冊網絡新号勾“同意”一樣迅速,唐林昆迅疾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大拇指粘滿紅印泥,毫不猶豫地蓋了上去,到仙界做神仙,就算好結果與壞下場各占百分之五十,也沒什麽好考慮的。
“唐木棍,你這名字真有意思。”
“小姐,我叫唐林昆。”
“你叫誰小姐呢?”那名女子突然不高興了,撅着櫻桃小口一副氣乎乎的樣子。
“對不起,老師。”
“你,你個小夥子,怎麽出口傷人呢?”
那美女委屈得眼淚都要下來,唐林昆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什麽?小姐這稱呼在人界不能亂叫,在仙界入口也不能随便用,這還好理解,但老師這稱呼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不是爲了表示尊重您嗎?
唐林昆被這過于苗條的女子喊作唐木棍,心裏也早憋了口粗氣,沒好氣地說道:“那我應該怎麽稱呼您才比較得體呢?”
“你眼睛有毛病啊!這不是寫着的嗎?”
那女人從高台後站了起來,高聳的胸前别着一塊金燦燦的金屬牌。唐林昆是近視眼,右眼還有點散光,融入藍天後,眼鏡早已不見,他努力掂起腳跟湊近那女人,無奈還是看不清楚。剛才保潔員老秦他們穿着時代感很強的官常服,自己還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女子穿成空姐模樣,要猜出她是誰?還真有難度。
“哇塞,趙飛燕,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第一大美女,身輕如燕能在手掌上跳舞,舞技天下第一,美女,替我簽個名行嗎?您的妹妹趙合德在這上班嗎?”站在唐林昆身後的南副縣長,很誇張地沖了過來。
趙飛燕臉色一下好轉,躬身遞了一張紙和一隻筆給馬屁精南天,把唐林昆晾在了一邊。
唐林昆雖然内心很不情願,但怕耽擱了進仙界的大事,無奈學着南副縣長恭維道:“大美女,在下剛才唐突了,對不起!其實我也是您的忠實粉絲,您原創的‘踽步’手如拈花顫動,身形似風輕移,獨步天下,您演奏的那曲‘歸風送遠操’飄逸逍遙,不知美女何時再操......天籁之音?”
趙飛燕臉上立馬有了笑容:“小夥子,下次注意了,我沒教你什麽,可不敢當你的老師。如今扶桑島姓蒼的,都成老師了,誰還稀罕當老師呢?”
“大美女,能替我們簽個名嗎?能一睹絕品的國色天香,在下三生有幸。”
南副縣長伸出白蒼蒼胳膊,趙飛燕莺莺一笑,毫不客氣地在副縣長手臂上龍飛鳳舞簽上“趙氏飛燕”四個行楷,那個燕字的下面四點,簽的很有沖擊力,就像她和妹妹一起岔開的四條大腿。
看着這個趙飛燕拿着筆在手指上轉了不停,一付意猶未盡的樣子,唐林昆撸起袖口把胳膊伸了過去,任由趙飛燕的拿筆在自己皮膚上戳戳點點。
簽完名笑容滿面的趙飛燕把唐林昆和南天簽過名、印過紅指印的紙,湊近一個紫檀木做的匣子開口處,“呼喇!”一聲兩張A4紙都吸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咔咔作響的匣子底部掉出一張綠色卡片和一張紅色卡片來,趙飛燕掃了一眼,把綠卡片遞給唐林昆,“小夥子,一路走好!”
“我的呢?”南副縣長一下急了。
趙飛燕拿着紅卡片看了一眼說道:“南縣丞,你在人界貪污受賄二千零八十八萬神州币,依照我們分流處的處規,你不能前往仙界和地府,可惜了啊,隻超了八十八萬。”
“大美女,我要見你們的處長,我要投訴。”南副縣長剛才還凍得嘚嘚瑟瑟的,現在是滿臉汗水。
“西門大官人,有人想見你。”
服務台後面的一扇小木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出來一個男人,誰都猜得出來,沒錯,就是睡了人家老婆,還猛揣人家老公胸口的那個清河縣騷惡霸西門慶。
“咋呼什麽?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你還想賴賬不成?娘的,你在人界睡了多少女人,比我......你自己說說?”
“西門處長,冤枉啊!這其中的八十八萬,我根本就沒拿,我當時就退還給王總了,我介紹他走走住建部李局長的路子,一定是弄錯了......”南副縣長走到服務台後面邊辯解,邊擠眉溜眼地用眼神央求趙飛燕替自己美言幾句,情急之下連圍在腰間的夾克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好吓人耶,南副縣長那搗蒜杵發怒了像是馬上要抽人一般,四角褲前面明顯濕了一大塊,趙飛燕沒想到這男人一見自己的美貌,内心竟然“肮髒”到如此地步......
“西門大官人,我看這南縣丞,說的應該是實話......”趙飛燕朝西門慶抛了個略顯暧昧的媚眼。
西門慶沒說什麽,退回到小木門内,在裏面又搗鼓了好一會兒,隻聽木匣子又是一通“咔咔”作響,一張綠色卡片掉了出來。
“恭喜你,南縣丞,請進入仙界吧!”趙飛燕看了眼南天的搗蒜杵,很體貼地“噗呲”一笑提醒道:“南縣丞,太頻繁了,容易傷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