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這麽邪乎,杜超不知道明天杜敏佳夫婦還能不能和自己回老家了?他不怪他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有他們的難處。
“你也不會怪他們,不是嗎?”杜超看着妻子的遺像自言自語的說道。
杜超今晚就想着這麽坐着陪妻子,這是他們在這裏待的最後一晚了。七年多了,從來海城到現在都七年多快八年了。這裏充滿了他們的回憶,他想在好好的回憶一次。
下次再來這裏恐怕早就物是人非了,當然下次他們也不會再來了。杜超看着妻子的遺像,突然想起了一首歌,《當你老了》這是妻子生前最愛聽的一首歌: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隻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當你老了眼眉低垂燈火昏黃不定
風吹過來你的消息這就是我心裏的歌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隻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當你老了眼眉低垂燈火昏黃不定
風吹過來你的消息這就是我心裏的歌
當我老了我真希望這首歌是唱給你的
……
當我老了,我還在你的墳前唱這首歌給你聽。
西郊的出租屋,像一座墳墓安靜的矗立在黑夜裏面,出租屋裏面此時卻很詭異的不安靜起來。男人細細的歌聲,嬰兒呱呱的哭聲,還有幾絲若有若無的貓叫聲,所有聲音交彙在一起,正在譜寫一首死亡的樂章。
天快亮的時候,杜超竟然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夢中,他夢見了妻子。妻子穿着一身白衣竟然從遺像裏面緩緩走了出來。她是那麽的超凡脫俗,不像一個天使,更像是一個女靈。
周文靈看着沉睡的杜超,眼神裏面疼惜又有點怨恨。
她在怨恨什麽?“怎麽了?文靈”杜超輕輕的問道。
“你爲什麽不好好守護我們的兒子?”周文靈抱怨道,聲音有些空靈。
“你說鋼蹦?他怎麽了?”杜超不解的問道。
“你一定要多關心他,照顧好他”周文靈空靈的說道。
她的身體就像一顆太陽,不斷地向四周散發着光芒。周文靈微笑的看着杜超,她輕輕的揮手向杜超告别,身體越飄越遠。
“你别走,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杜超大聲的呼喊,但是嗓子卻灼熱的發不出聲音。
“我愛你”光芒消失前,杜超終于大聲的沖着那最後的亮點喊了出來。
“爸爸,你怎麽了?”鋼蹦迷糊着雙眼,輕輕的搖晃着杜超的身體。
呼!!杜超從睡夢中醒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着眼前的兒子說“你醒了,怎麽不多睡會”
“爸爸,你怎麽睡地上了?你剛才好像做夢了,一直在喔喔的喊着什麽,我都被你吵醒了……”
杜超長舒了一口氣,他看了看牆上的表,已經六點多了。
“起床吧,起來收拾一下,一會帶你媽媽咱回老家了”杜超滿臉疲憊的說道。
“嗯,我回屋子收拾一下我的東西”
“去吧”杜超沖鋼蹦揮揮手,開始起身收拾。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這裏的家具什麽的他都不打算要了。
大約半小時後,夏沫來了,手裏還拎着早餐。
“吃了吧,最後的早餐了”夏沫玩笑着說道。
“謝謝你,破費了”杜超接過早餐吃了一口,他的内心有些酸澀。這裏是發生了很多痛苦的事,但是真的要離開了,他竟發現自己卻很不舍的
“都收拾好了嗎?”夏沫看着亂糟糟的屋子問道。
“沒什麽收拾的,就是一些衣服。這裏的家具都不要了,弄回去太麻煩”杜超淡淡的說道。
“破家值萬貫,該拿走的拿走”夏沫勸說道。
“呵呵,妻子走了,我想重頭再來,這些沒意義了”
夏沫搖了搖頭說“好好活着!對了,王越他們今天會和你回去嗎?丫丫昨晚斷斷續續的哭了半宿,聽得人真揪心。怕是又病了吧”
“不知道,我去看看吧。丫丫要是病了,怎麽也得記着孩子的病看。”
“嗯,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我順道去跟鋼蹦道個别”夏沫說着起身往外走去。
铛、铛、铛……
杜超敲響了杜敏佳家的房門,屋子裏立刻又傳來了丫丫撕心裂肺的哭聲,嗓子都已經快哭啞了。可是敲了好一會仍不見有人來開門。
杜超的心咯噔一下,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一個孩子生病怎麽會哭一晚上?如果一直哭,以杜敏佳夫婦的性格肯定會馬上送孩子去醫院的……
“怎麽了?”夏沫問道。
杜超說“我有種不好的感覺,丫丫哭了這麽久,王越他們不會無動于衷的。你昨晚看監控了嗎?”
監控當然指的不是葉菲房間的監控,其他人房間也安裝了監控,杜超指的是杜敏佳家的“看是看了,但是你知道監控有太多的盲區,比如卧室,衛生間什麽的……”
夏沫的心一沉,立刻掏出了随身攜帶的鑰匙,打開了杜敏佳夫妻的房門。房門打開,杜超和夏沫立刻循着丫丫的哭聲來到卧室。一進卧室,杜超的頭皮就炸了,兩人都驚呆了……
杜敏佳和王越都死在了卧室的床上,臉色煞白,眼睛不甘心的瞪着。已經幹涸的血液染紅了整片床單,像是一朵盛開的紅色玫瑰。丫丫正在血泊裏,幼小的身體被鮮血染紅,成了一個紅色的血人。她痛苦的掙紮着,小小的眼睛恐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脖子上有兩個牙印,大動脈直接被咬斷緻死……”夏沫走到屍體旁邊看了看說道。
咬斷大動脈?杜超循着血液發現真的有兩行血漬直接噴到了床邊的地面上。在地面上形成了兩條紅色的小河,那是地獄之河,死亡之河。
杜超真的傻眼了,一夜之間他又失去了兩個親人。他驚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親人的屍體,鮮紅的血液,哭泣的孩子,還有恐怖的出租屋。他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血紅色……所有的的人都變成了一具具死屍,隻有他孤獨的行走在這血色的世間。
“貓,一定是那隻食屍貓。他昨天殺了老常,殺了我的妹妹妹夫,它還要殺死所有人,這座出租房裏面的任何人都逃不出它的魔掌”杜超驚悚的喃喃道,他的眼神已經呆滞。
“别瞎想,老常不也說了嗎,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食屍貓。哎!你别過去,保護現場”夏沫看着杜超木讷的一步一步的往屍體前走去,她趕緊拉住了他,一邊拉一邊大聲的喊昨晚來出租屋的其他兄弟。
杜超瘋了,準确的來說是傻了。
他滿腦子都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葉菲的,劉老頭的,周文靈的,杜敏佳夫妻的,甚至他未曾見過的劉大慶……就像劉老頭電腦上記載的一樣,出租屋真的像是一個詛咒一般,住在這裏的人,沒人能逃出死亡的命運。以前詛咒的事,杜超一直以爲是說的葉菲的房間。現在看來那個詛咒就像是一場病毒,它已經蔓延到整座出租房,以後還會蔓延到整個西郊的城中村,整個海城,整個世界甚至都會變成一場死亡的詛咒……
杜超被送往了市精神病醫院,說白了就是瘋人院。那裏不是瘋子就是傻子,所有人的傻兮兮的活在了自己想想的那個空間,要麽大聲笑,要麽大聲哭,要麽就是覺的自己是個野獸,四處去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