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超站在房頂翹首盯着葉菲的房間,他越想越激動,他迫不及待想透過窗戶發現吊燈上的秘密。可惜吊燈位置有點靠屋裏,被窗楣擋住了視線,隻能看見燈的一個圓形腳邊。
就在這時,房頂上的杜超心砰的抖動了一下,他的眼神全部聚焦到了窗戶……
那窗戶就像是一布電影屏幕,屏幕裏的畫面是一件昏暗的屋子,突然屋子的窗台上上出現了一雙幹枯慘白的手。
怎麽會有一雙手?
杜超還沒來的及思考,窗前慢慢出現了一顆血淋淋的女人頭。緊接着一襲白衣又緩緩從屏幕下面鑽了出來。人頭上幹枯的長發遮住了半邊臉,一雙空洞地眼睛正死死的看向杜超,挂着鮮血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猙獰的微笑……
“鬼,有鬼啊!”杜超吓的大叫起來。他的汗毛直立,頭皮發麻,一個踉跄沒站穩,從房頂掉了下來。
杜超顧不得疼痛,呲牙咧嘴的踏上電動車跑了。
可是他該去哪?這裏就是他租住的房子啊,回家嗎?對門就是那個女鬼,可是老婆孩子還在家裏呢,諾大的城市不回家他又能去哪裏呢。
黑夜又要降臨了,杜超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每離家近一步就覺得好像死亡也在一步一步的像他逼近。
昏暗的樓道裏面有兩扇門,門上的綠漆有些斑斑鏽迹。一扇門裏面住着自己的妻子,而另一面裏面此刻正有一個白衣女鬼,靜靜地站着。
樓道裏今晚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窒息。杜超恍惚覺的這裏就像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兇宅,毫無人氣,鬼影重重……
“咔、咔”突然有一扇門裏面傳來開鎖的聲音。杜超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緊盯着這那扇有鬼的房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不是葉菲的房門,而是自己家的。周文靈從屋子走了出來,她以爲樓道沒人,一扭臉被突然出現的杜超吓了一跳。
“杜超?你怎麽跟個鬼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啊,吓了我一跳”
“鬼,鬼……”杜超神情有些呆滞的哼叨着。
他攙扶着牆壁一瘸一拐的朝家門走去,眼神卻驚恐的盯着對面的防盜門,樣子十分的吓人。
周文靈見狀,尖叫着說“啊!你的腿怎麽了?”一邊說着一邊趕緊把踉踉跄跄的杜超扶到屋子坐下。
“你怎麽受傷了?腿沒事吧,快把褲腿撩開我看看”周文靈說着就要動手撩開杜超的褲子
杜超一伸手擋住了,低聲說“不礙事,騎電動車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麽這麽不小心?我去給你找點藥膏吧”
周文靈剛要轉身,杜超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語氣驚悚的說道“咱搬家吧,現在就搬走,這裏住不下去了”
“呵呵,怎麽了你?現在搬家咱去住橋洞子啊?”
“不能住了,有鬼,葉菲的房間有個女鬼……”
“女鬼?杜超你可别吓我,你是不是聽見什麽動靜了?”
“我是親眼看見了,一個白衣女鬼,七竅流血,就在葉菲的窗前站着向外看……”
“你怎麽會看見葉菲的窗戶?你、你去後街了?”
“是,我想去看看……想去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那人頭的事,我懷疑是有人要害咱”
杜超越說越害怕,他的臉在不斷的扭曲,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周文靈見狀吓的要哭了,她帶着哭腔結結巴巴說道“那女鬼也、也可能是你的幻覺啊?你、你最近被吓着了,難免會精神有些恍惚,要不你休息一段時間吧”
說完她輕輕摟住了自己的丈夫安慰說道“咱從來沒得罪過人,怎麽會有人害咱呢,那人頭也許就是個意外,你别瞎想,别害怕,明天我就找房子,咱搬家,再也不回這裏了……
說這話,其實周文靈都是在自我安慰。那兇手到底是人是野獸她自己現在都糊塗了,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次她鐵了心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她不能再讓自己的家人生活在這危險的地方。
可是,他們搬走就能躲開嗎?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的命數!逃不開,躲不掉!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牆上的鍾表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跳動着,不快不慢。周文靈聽着表針跳動的聲音感到陣陣胸悶,她生怕指針一不小心停止跳動,自己的心髒也會驟然停止。
杜超終于睡下了,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老公,眼圈開始有些泛紅。丈夫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也許隻有在睡着時,他那根緊繃的神經才能松弛下來。
“踏、踏、踏……”漆黑的樓道裏面傳來了一陣輕微細碎的腳步聲,如此的輕盈,輕到樓道裏面的聲控燈都沒有亮。
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現在了葉菲的房門前面,竟然是一隻貓,一直成人大小的貓,兩隻眼睛發出幽幽的藍光。
“咔、咔”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吱呀”門輕輕地打開了,那隻黑影靈巧的一晃閃進了葉菲的房間。
周文靈家的房間已經陷入一片漆黑,突然她耳邊傳來了戲曲開場時樂器伴奏的聲音。
“镗、镗、蹚、咚嗆,咚嗆,咚、咚、咚、镗……”
伴随着樂器的吹拉聲,隐隐傳出一個女人凄哀婉轉的戲曲聲。唱的是廣東那邊的粵劇《帝女花》,在漆黑的深夜如同地獄裏面的一個亡靈在向世人訴說着生前的凄凄慘慘戚戚:
倚殿陰森奇樹雙,明珠萬顆映花黃。
如此斷腸花燭夜,不須侍女伴身旁,下去。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帝女化帶淚上香,原喪生回謝爹娘。
我偷偷看,偷偷望,倨帶淚暗悲傷
我半帶驚慌,怕驸馬惜鸾鳳配,
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
是誰?周文靈的耳朵一下豎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喘。她的心漸漸涼了下去,她發現那幽幽的戲曲聲竟然是從那個已經死了的女人房間傳出的……
黑暗中,杜超躺在床上像一個木偶一樣,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周文靈蹑手蹑腳的走出房間,她的手在發抖,顫顫巍巍的打開房門。
樓道裏面一片漆黑,就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漆黑中有一道模糊的綠色影子,那是葉菲的房門,空空的房門裏面正吟唱着瘆人的戲曲聲。
聲音不大,很飄忽,那是來自地獄的聲音,但是周文靈卻聽的真真切切。
周文靈的頭皮都要炸了,她站在自家的門口死死的盯着那扇門,一動不敢動。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伸出手一把堵住了她的嘴巴。
“嗚、嗚……”周文靈吓的魂飛魄散,她不斷掙紮着想着掙脫。
“噓!是我,别出聲……”周文靈的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周文靈停止了掙脫,後面的身影慢慢松開了手,周文靈轉身看去,杜超正站在她的身後,臉色煞白煞白地……
“你吓死我了”周文靈小聲的抱怨了一句,輕輕在杜超身上錘了一拳。
杜超沒吭聲,沖着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着對面那扇恐怖的門,詭異瘆人的戲曲聲還在斷斷續續從那扇門裏幽幽飄出。
周文靈像杜超投去了一個疑問的眼神?她在問杜超該怎麽辦?
杜超扭頭看了一眼樓道的左邊,那邊是房東劉老頭的房間,房間的門縫裏面露出了一絲暗淡的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被折磨到了崩潰的邊緣,杜超内心突然迸發出巨大的勇氣,破釜沉舟。他轉身進了廚房拿起了一把菜刀,狠狠地看着對面的門口。
俗話說,鬼怕惡人,今天不管她是人是鬼,還是什麽食屍貓,老子都跟他拼了。隻要他敢出來,老子一刀劈了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杜超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周文靈去悄悄通知劉老頭拿鑰匙。他要打開那扇門,他今天必須要打開那扇門。
周文靈神色緊張地看着杜超,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恐慌,她拉着杜超的胳膊不住的搖頭。
她是個女人,明天就會搬家了。她會去找個寺廟燒香拜佛,她不要自己的老公冒險,隻要躲過今晚就好了,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