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你應該問問大王吧。”耶律鋒似笑非笑。
陳劍突然意識到什麽,他神色一變,緩緩下跪道,“陳劍罪該萬死,希望大王莫怪!”
“師父嚴重了。”耶律鋒笑着扶起陳劍,“不過如今政局不穩,本王還是希望師父可以留下來幫我。”
“對于朝堂之事,陳劍确實不甚擅長,還希望大王----”
“如果你不擅長的話,那就回府上好好休息,也好讓徒兒盡盡責,好好侍奉師父。”耶律鋒打斷了陳劍的請求。
陳劍見耶律鋒一直拒絕,看着他對着自己的那張笑臉,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那陳劍先行告退了。”陳劍勸服不了耶律鋒,隻好作罷。
陳劍剛走,耶律婉兒就從内房出來。
“你還是不想放他回去嗎?”耶律婉兒道。
“你我都知道,陳劍無論武藝、智謀都有着過人之處,還有他那個神乎其技的易容之術,這樣的人,如果放任他回去,難保以後不成爲我們的隐患。”
“以陳劍的爲人,不至如此。”耶律婉兒勸道。
“作爲一國之主,我不能容忍有任何的萬一。”耶律鋒神色肅然。
“有時候我都懷疑,你當初對他的眷顧,到底是不是另有所圖。”耶律婉兒歎息道。
“身在這個位置,總是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耶律鋒歎了一口氣。
此時,門外—
陳劍神色冰冷。
原本回來想問耶律鋒小雪的下落,但是卻不經意聽到了這麽一段話。
“你當真沒有想過耶律鋒是在利用你嗎?”耶律複的話在陳劍的耳邊轟鳴。
陳劍覺得自己有些失魂落魄。他回到耶律鋒爲自己準備的府邸,呆呆地走進房間,全身一軟,癱在了床上。
很久之後,陳劍悠悠醒來,他睜開了雙眼,卻沒有起身,隻是一直在想着耶律鋒和耶律婉兒的對話。
門外,卻傳來極低的私語聲。
“好像不對勁,爲什麽大白天的在睡覺?”
“無妨,大王交待過,隻有他出門了我們才要報告。”
“--------”
接下來的話,陳劍聽不清楚了。
自己是幻聽嗎?爲什麽突然覺得自己成了籠中鳥?
這樣的地方,還有意義留下來嗎?
這樣的人,還有意義再幫他嗎?
陳劍打定了主意,天一黑,他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府邸。
提起内力,陳劍一路無阻。
城門就在眼前,翻過這道門,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然而,事情似乎總是喜歡在最後的時刻出現一些變故。
人生無常,也許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陳劍在翻越城門的時候看到了遠處有群人往這邊過來。
猶豫了一下的他,最終看清了來人。
耶律鋒、耶律婉兒、一大群侍衛、還有---
小雪,被人押着的小雪。
陳劍看着耶律鋒,他不敢想象,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師父,你爲何還是要舍我而去!”
“陳劍隻是一介草民,大王爲何一定要強求與我!”陳劍走上前。
“像師父這樣的人才,相信所有人都想将你收歸門下。”
“如果陳劍說不呢?”陳劍冷冷地盯着耶律鋒。
“本王相信師父不會這麽做的。”耶律鋒說話的同時,将小雪推了上來。
小雪無奈的眼神看着陳劍。
陳劍憤恨地盯着耶律鋒。“想不到堂堂撻雪王,竟然也用這種卑劣的伎倆來要挾我!”
“徒兒也不想,隻是希望師父留下來而已。”耶律鋒突然換了一個口氣。
陳劍看看小雪,又看看耶律鋒。
“浩哥哥,你當真想回去嗎?”小雪開口說話。
“是的,我很累,我想回家!”陳劍看着小雪,神情落寞。
小雪笑了笑,“浩哥哥,你已經爲小雪犧牲過一次了,小雪不笨,小雪再也不能讓浩哥哥爲我犧牲了。”
“小雪--”陳劍現小雪的語氣不對。
對面的小雪,猛地掙脫了身邊的侍衛,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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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的紅色,陳劍的眼神漸漸迷離。
一個箭步,陳劍扶住了将要倒地的小雪。
“小雪---小雪----”陳劍的心,突然冰涼無比。
“浩哥哥,回去吧,回去找你的家人,小雪也要去找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人了。”小雪在陳劍的懷抱中,痛苦地說着話。
她的嘴角,絲絲血紅,刺得陳劍睜不開雙眼。
“浩哥哥,小雪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看着懷中的人漸漸閉上了眼睛,陳劍的神色越來越可怕。
“耶律鋒!”陳劍輕輕将小雪放平在地上,向耶律鋒逼近。
周身的凜凜寒氣彙聚成道道寒冰劍,讓侍衛根本無法靠近。
耶律鋒一步步後退。
陳劍握緊了雙拳。
耶律鋒知道陳劍的手段,退無可退之時,他放棄了抵抗,隻是慢慢閉上了雙眼。
恍惚間,耶律鋒感覺身前擋了一人。
“陳劍,求你,不要!”耶律婉兒此刻擋在耶律鋒面前。
陳劍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隻是,神色依舊冰冷。
“你殺了他,撻雪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相信這也不是小雪的意願。”
聽到小雪的名字,陳劍慢慢松開了雙拳。
陳劍的目光冷冷地盯着耶律鋒,看得人不寒而栗。
轉過身,陳劍走向小雪,想抱起她。
“陳劍,你還是走吧。小雪我們會好好安葬在她父母身邊,讓她們一家團聚。”耶律婉兒走過來道。
陳劍停住了。
良久,他擡頭長歎了一聲。
再次來到耶律鋒面前,陳劍冷冷地注視了他很久。
“我原以爲,我碰到了你,我前半生的那些背叛與離棄都将成過眼雲煙,至少,我有一個有情有義肯爲我付出,甚至肯爲我放棄王位的真心朋友,卻沒有想到,你從一開始,就隻是利用我,利用我奪取王位。我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自嘲的神色,悲涼的笑聲,讓耶律婉兒無比心疼。
“陳劍,你不要--”
“風姑娘,我師兄是真心待你,甚至爲了你不惜跟我反目,如今,有這樣一個計謀手段非比尋常的大王在,撻雪也不需要你了,何不回去找我師兄!”
怔了一下,耶律婉兒驚訝地看着陳劍。
陳劍沒有理會耶律婉兒的神情,隻是将目光重新聚到了耶律鋒身上。
“從今往日,我們之間的情分,一刀兩斷,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一個騰空,人便消失了。
耶律鋒見陳劍消失在城門,臉色鐵青,他走到小雪的屍身邊,雙膝着地。
“小雪,對不起,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擡起頭,耶律鋒看着陳劍消失的方向,眼神中,無比的懊悔。
“我隻想留下你,可是,反而,逼走了你!”
耶律婉兒,此刻神情恍惚。
回去?我是不是該回去了?
越過城牆,飛奔了一段路,陳劍終于慢下了腳步。
渾渾噩噩般,陳劍如一個無線的風筝,隻是向着前方走去。
“耶律浩!”身後,有一人喚道。
木然地轉過身,陳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奎因?”
奎因走上前,“你真的要離開!”
苦笑一聲,陳劍淡淡道,“耶律鋒派你來抓我回去的?其他人呢?”
“沒有其他人,就我一個。”奎因見陳劍的眼神向周圍尋去,解釋道。
“就憑你一個人!”陳劍冷笑。
“我不是來抓你的!”奎因道,“我想跟你一起走。”
“跟我—一起走!”陳劍疑惑道,“你是耶律鋒的護衛長,現在他做大王了,你有的是榮華富貴,何必跟我走!”
“我跟你一樣,是對撻雪失望了,所以才想離開這裏。”
“失望?這裏是你的國家,這裏有你的家人,你跟我一個外人離開?”
“我父親前幾日已經去了,我僅有的兩個朋友,一個死在獄中,一個貴爲大王,他們都不需要我了,我已經沒有牽挂了。”奎因神色很黯淡。
奎因的父親奎琅,前幾日得了急病去世,這個陳劍也知道,隻是他的兩個朋友?
死在獄中?難道?
“耶律複是你的朋友!”陳劍疑道。
“按我們這裏來說,他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
“你的什麽?”陳劍追問道。
“知己吧。”奎因收回了自己将要說的話。
他知道,他與耶律複的關系陳劍勢必難以接受。
在這裏,男人與男人之間是可以存在乎友誼的關系的,但是在華辰,這可是要受萬人唾罵的。
所以,奎因選擇隐瞞。
“耶律複既然是你的知己你爲什麽還跟了殿下?他們兩個是敵對的關系難道你不知道?”
“我當初是跟耶律複的,但是後來,我現了他的野心,知道他在圖謀王位,雖然我一直在勸他,但是他卻一意孤行,無奈之下,我隻能選擇離開。”
“那你去跟随殿下是爲了保護他?”陳劍突然間醒悟過來。
“這隻是一方面,其實我是想保護耶律複,希望他不要繼續錯下去。”
“結果,你誰都沒有保護好。”陳劍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其實在你們去大牢看耶律複之前,我曾經早你們一步去過。”奎因擡起頭。
“你是想---”
“不錯,當初我是想救他出去的!”奎因坦誠地說出了當初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