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眼神,巴巴地望向城門的方向。
竹葉的沙沙聲響起,衆人的情緒一下子高了起來。
隻是,等到面前的人走近,他們的眼神中,卻充滿了落寞。
“他—沒有來嗎?”箬竹見上官雲瑞和萬琳出現,頭還在往後探着。
“陳劍已經死了,現在這裏隻有耶律浩。”上官雲瑞面如死灰。
“他還是不肯跟我們走?”6青松歎氣。
“琳兒妹妹,你怎麽了?”箬竹看到了一臉悲傷的萬琳。
“箬竹姐姐,他說隻把我當成妹妹,我隻是她的妹妹。”萬琳趴在箬竹的肩膀上淚如雨下。
“好妹妹,别哭,也許,這不是他的本意。”箬竹拍拍萬琳的後背。
舞莊的三位女子從撻雪脫困後,就遇到了前來找上官雲瑞的陳忠良和萬琳,對彼此間的關系也有了一個大緻的了解。
“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他的話,太傷人了!”上官雲瑞歎了口氣。
“上官盟主,也許陳劍現在不跟我們回去反而是好事。”公孫子沉思了一會,走了出來。
“什麽意思?”上官雲瑞眼光一閃。
“你們忘記了,陳劍現在是武林盟主的身份已經曝光了,朝廷在通緝他,江湖上的一些對他不滿的人也在找他,他現在回去,處境十分危險。”公孫子分析道。
“公孫先生說的沒錯。”6青松附和道,“陳劍此刻回華辰未必是好事,還是等我們先解決了華辰的麻煩,到時候再組織力量來尋他更好。”
“隻是,陳劍留在撻雪,他的安危?”箬竹有些不放心。
“他隻是失憶,并沒有丢了武藝,所以别人要害他,應該也不是易事。”公孫子道。
“隻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箬竹還是有些猶豫。
“就算如此,我們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留在這裏,隻會成爲他的拖累。”6青松擡起頭。
想想當初耶律複用他們作爲人質要挾陳劍,箬竹沉默了。
“我們還是先回華辰,再圖後計!”上官雲瑞見衆人沉默,無奈地開口道。
“也隻能這樣了----”6青松的眼神,向着竹林深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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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劍在撻雪的日子,主要是教授耶律鋒一些簡單的劍法,閑暇時與耶律鋒聊聊,試圖解開耶律鋒的心結,但總有那麽些時間,陳劍會消失在府邸,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而耶律婉兒,自從耶律齊死後,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耶律複幾次請求出戰,都被她拒絕,弄得耶律複頗爲惱火。
這日,耶律婉兒來找耶律鋒。耶律鋒正與陳劍比試劍法。
看着二人對劍,耶律婉兒突然想起了上官雲瑞,想起他每次被自己搞的頭疼,很無奈又無辜的眼神,突然,她笑了。
陳劍與耶律鋒注意到了耶律婉兒的到來,也看到了她的笑臉。
陳劍正待上前去,被耶律鋒欄住。
“很久沒有看到姐姐這樣笑了。”耶律鋒歎了口氣。
這樣的耶律婉兒突然讓陳劍有了當初風雪月的感覺,那個口無遮攔、那個大大咧咧的爽直姑娘。
耶律婉兒似乎注意到二人在看着她,她回過神,向他們走來。
二人齊齊欲下跪。耶律婉兒一把扶住他們。
“自家人不必多禮。”
“姐----大王今日爲何有空過來?”耶律鋒問道。
耶律婉兒看看他,“你還是叫我姐姐吧。我們今日姐弟叙舊,先抛開那些繁文缛節。”
陳劍拱手道,“耶律浩告退。”
“你留下。”耶律婉兒道。
“這------”陳劍似乎面露難色。
“少在這裏裝腔作勢,你早就恢複記憶了。”耶律婉兒笑眯眯看着他。
陳劍一驚,轉而恢複神情,“又是那個神秘高人。”
耶律鋒見耶律婉兒和陳劍的對話,露出詫異的神情。
陳劍撩袍跪倒,“屬下欺瞞殿下,望殿下恕罪。”
耶律鋒怔怔地看着他,“你已經恢複記憶了,爲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殿下爲了屬下甘願得罪大王,這份恩情,屬下豈敢相忘。”
“你是爲了報恩才留下來的?”
“不單單是報恩,恕屬下鬥膽,屬下已經把殿下當作自己的朋友,如今朋友遇到阻滞,屬下自當相陪。”
“哈哈哈哈---”耶律鋒突然笑了起來。
陳劍與耶律婉兒看耶律鋒這莫名的笑意,一時不知他到底笑從何來。
“想我耶律鋒這一生,竟然失敗如此!”
“身爲撻雪殿下,卻要你這個華辰人丢棄自己的朋友來相陪!”
“身爲男兒之身,卻讓姐姐一個柔弱女子,擔起這個國家大事。”
“更可笑的是,我身爲人子,竟然爲了一個外人活活氣死了自己的父親!”
“活的如此憋屈,還不如一死了之!”耶律鋒情緒激動,猛然抽出腰間的佩劍便要自刎。
耶律婉兒見到面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要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幸虧陳劍眼疾手快,一個彈指飛出,眨眼間便制住了耶律鋒。
耶律婉兒回過神,還有點後怕,“弟弟,你這是作甚!”
耶律鋒臉色痛苦異常,他緊盯着陳劍,“大膽奴才,敢以下犯上,還不放了我!”
“如果殿下要自裁,請先賜屬下死罪。” 陳劍的雙目中,透露出的是無比的堅定。
耶律鋒看着他,“關你什麽事?”
“殿下說過,殿下是因爲替屬下求情才惹怒大王,害大王喪命,所以罪魁禍是屬下,而絕不是殿下!”
“别拿這種話來搪塞我,早在父王去世的時候,我就應該随他而去,這些日子,也算我多活的。”耶律鋒很固執。
“弟弟,父王已經走了,他-----也走了,如果連你也---你就忍心留姐姐一個人?”耶律婉兒見耶律鋒竟然求死,心中感概。
“我這個弟弟,對你來說,隻是個累贅、負擔。”耶律鋒低下了頭。
“啪!”陳劍甩起右手,狠狠地給了耶律鋒一個耳光。
耶律鋒呆住了,面對眼前這雙透露着不屑和鄙視的眼神,他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耶律婉兒見陳劍竟然對耶律鋒動手,正想火,卻最終還是按捺住了。
“你說的,堂堂男兒,怎能任由你姐姐一人獨自挑這個擔子,爲了你,我跟朋友們反目,你就這麽死了,又怎麽向我交待!”
耶律鋒眼眶通紅,沒有說話。
這些天,他一直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在人前,看到大家明裏暗裏對自己指指點點,他一直裝作沒事人一樣,但是到了晚上,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卻一直在糾結自己是不是還應該活在這個世上?一個弑父的兒子,有何面目活在這個世上。如今,看到陳劍一個外人,竟然爲了自己放棄回自己的國家,這些對他來說不是感動,是屈辱,我堂堂撻雪殿下,不需要别人來憐憫自己。
陳劍見耶律鋒沒有說話,繼續道,“殿下應該知道我在華辰的事情,我從小在天山受人欺淩,師父不待見我,處處針對;進了武林苑,師兄總是莫名的對我殘忍折磨;入了平陽府,6青松卻爲了一己之私陷害于我;進了皇宮,皇帝老兒爲了自己的利益給我扣上死罪的帽子;配到沈正的軍營,數次爲他出生入死卻總将我視作細作。我所經曆的,比殿下多的多,但是我迄今沒有放棄自己的生命。因爲我相信,人性本善,他人對我作惡,總有他人的道理,許是我在不經意間與他們有了瓜葛,如今,證明,我是對的,師父爲了幫我,頂住天下人的議論,将我輕放;師兄爲了幫我,放棄自己的逍遙江湖,終日沉淪于瑣碎雜事;6大人雖遭小人陷害,卻不遠萬裏不顧性命前來相尋。他們在撻雪的行事,殿下都看到了,他們爲了我,甚至能舍棄自己的性命。殿下也是一樣,雖然你我立場不同,但是殿下卻能處處幫我這個陌生的外人,所以,我們不是憐憫你,我是真心把你當做自己的朋友,沒有君臣之禮,沒有國界之分。爲了朋友,就算生命都可以舍卻。”
陳劍的經曆,耶律鋒聽耶律婉兒說起過。他一直很佩服面前這個看似柔弱,内心卻堅強無比的人,他所遭受的,遠遠過自己,但是卻能一路行來,收獲了如此多的真心朋友。
“殿下現在的要事務,是輔佐大王好好料理國事,很多事情,女子并不方便出面,還需要殿下的鼎力協助。如果殿下現在下去見大王,相信大王也會怪責殿下無用,隻會逃避,枉爲男兒。”
耶律鋒似乎被陳劍的話說動了,他轉向耶律婉兒,耶律婉兒對着他點了點頭。
陳劍解開了耶律鋒的穴道,再次跪倒,“屬下沖撞殿下,請殿下責罰。”
“說的好!”猛然間,傳來一聲曆吼。
耶律複帶了幾名侍衛來到了府邸,他使了一個眼神,身後的侍衛上來押住了陳劍。
“你這是作甚!”耶律鋒厲聲道。
“有士兵親眼見到耶律浩掌掴殿下,如此逆賊,怎能輕饒。”
耶律鋒嘴角一動,“師父教訓徒兒,又有何不可!”
“堂堂撻雪殿下,怎容外邦之人如此無理,如果不對他進行懲戒,每個人都效仿這厮,讓大王如何治理國家。”耶律複将眼光投向了耶律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