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平宇使了個眼色,押住陳劍的士兵們從身後掏出一條粗壯的繩索,将陳劍牢牢捆到了旁邊一棵樹上。
蔡平宇抽出腰間的大刀,揚起手,朝陳劍砍了下去!
“等等!”就在刀鋒将要落下之時,陳劍大喊道。
“怎麽?你怕了?”蔡平宇眉頭一皺,懷疑地看着陳劍。
“我雖然不怕死,但是怕死的不明不白。落在你們手裏,看來今日是活不成了,但是人之将死,蔡軍師就不能讓我死的明白些?”陳劍盯着蔡平宇,神情中流露出一絲哀求之意。
你們到底打得什麽主意,我一定要知道。
“看來耶律将軍還是說錯了,面對死亡,隻要是個人都會害怕!”蔡平宇笑笑,低頭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在月色下閃現懾人寒光的刀刃。
“你們想殺我,是-----想挑起死囚營與沈将軍的沖突?”陳劍見蔡平宇不回答,大膽猜測。
臉色一怔,蔡平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唐淩則睜大了雙眼。
“看來,耶律将軍果然沒有說錯,留下你,确實是個禍害!”蔡平宇的目光中閃現了一絲殺意。
“既然都被我料中了,蔡軍師何不将實情相告,反正,我也逃不了了。”陳劍瞟了眼身上的鎖鏈和繩索。
“你很聰明,如果不是耶律将軍交待必須親手殺了你,我倒是很想與你交個朋友。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真相,讓你也死得瞑目。”
“我本是撻雪人,是耶律将軍身邊的一個軍師。”
“耶律将軍與沈正正面交戰多年,均以失敗告終,所以他委派我到這裏,潛伏在沈正的身邊,主要的目的是随時掌握他的行蹤,爲耶律将軍傳遞消息。”
“既然你一直在傳遞消息,爲什麽每次戰鬥都還是沈将軍略勝一籌?”陳劍想起了沈正“常勝将軍”的名頭。
“沈正這人,非常狡猾。想必你也知道三屏鎮的地勢,雖然我們多次騙過沈正,但是這天然的屏障我們還是沒有辦法逾越,而沈正也仗着這些天險,以逸待勞,我們自然是很難占得上風。”
“沈正終日隻知道守着這個城,從不主動迎戰,當然不敗了。”唐淩很不屑地插着話。
唐淩的話,陳劍不認同,“邊關将士,當然是守衛邊疆爲要任務,沈将軍不是好戰之人,怎像撻雪的無恥之徒,終日圖謀侵占别國!”
“此話甚假,如果你們的先祖不是因爲好戰,奪取他人的家園,又何來今日華辰的偌大國土?”蔡平宇對陳劍的話不以爲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當揭竿而起。每次的戰争,都是因爲有了壓迫才會起師,怎如你們般,隻爲圖一時之利,而置百姓于不顧。”
蔡平宇不想跟陳劍争執,“你我觀點不同,多說無益。耶律将軍交待,你是個認死理的人,我們也不奢望你能認同我們!”
“我一直有個問題,希望二位能幫我解答,也算能讓我死的瞑目吧。陳劍看着又舉起尖刀的蔡平宇。
“說。”蔡平宇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死囚,爲什麽你們的耶律将軍對我如此感興趣?竟然派你這個軍師親自來處置我?”陳劍想确定,耶律複是否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關于對你的處置,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将軍隻是說你是公主要的人,讓我們要随時關注你的動向。一開始,我們都對這個任務很不屑,區區一個死囚,就算是什麽義俠,憑一己之力,能翻出什麽天來?不過我們還是想錯了,沒有料到你會想到去訓練死囚,更沒有想到我們這次攻打你們死囚營的計劃會被你識破。幸虧耶律将軍早有謀劃,第一個計劃失敗,還有第二個計劃,把你帶回軍營,然後再毫無損地放你回來,讓沈正對你産生懷疑,我們再暗中挑撥,隻要處死你,死囚營的士兵感念你的救命之恩自然不肯罷休,騷亂一起,我們就有機可趁。”
原來,他們放自己回來,是有所圖謀?念及于此,陳劍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是自己一開始明明是臧天幻釋放的,難道連這些都是提早安排好的?
那當初耶律複爲什麽還要派兵故意散播消息,讓自己重回軍營?
整件事情有所矛盾,陳劍晃了晃頭。
撇除心頭的雜念,陳劍凝神,聽着蔡平宇繼續。
“不過沒有想到,就在沈正對你懷疑的時候,憑空又殺出一個平陽府的特使,讓沈正改變了主意。不過都沒有關系,我們最終還是演了一出好戲,在衆人面前将你帶走,不管死囚營的士兵是否相信是沈正所爲,隻要你一死,大家肯定會亂,我們的計劃還是可以實施。”
“殺我,是耶律複的主意,還是公主的?”陳劍想起那個撻雪公主當初說放過自己時的神情,那個不忍的神情,應該不是假的。
“死到臨頭,就不用管這些了!”蔡平宇不打算再與陳劍糾纏下去,他重新揚起了握刀的手。
蔡平宇對問題的避而不答,讓陳劍倏忽間冒起一個念頭。
放自己回來,隻是那個公主的主意,而耶律複,從頭到尾都隻是想殺了自己而已。
這麽一來,所有的事情便說的通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就表示,那個耶律複對公主在陽奉陰違,而這個蔡平宇,也隻是耶律複的心腹。
看着蔡平宇高高擡起的刀刃,陳劍的目光,倏忽間變得異常淩冽。
暗暗運力至指尖,陳劍大吼一聲,身上的鐐铐和繩索紛紛斷裂落地。
“誰先死,可不一定!”
輕點雙足,陳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蔡平宇的面前,片刻間便點中了他的穴道。
唐淩一見情勢不對,想後退逃竄,陳劍反手一指,将内力彙聚指尖,一道寒光串出,不偏不倚射中了唐淩的雙足,唐淩一個趔趄,翻到在地,再也起不了身。
而他身旁的幾名士兵早已被陳劍摘花飛葉射中腳踝,如今都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們的耶律将軍沒有告訴你,這個世上還沒有能困住我的鎖鏈嗎?”陳劍來到蔡平宇面前,冷冷道。
蔡平宇見陳劍轉眼間反客爲主,心中暗悔。
“說!這裏還有多少你們撻雪的人?”陳劍抓住蔡平宇的衣領,質問道。
蔡平宇咬緊牙,沒有說話。
“再不說,我擰斷你的脖子!” 一反手,陳劍扼住了蔡平宇的喉嚨,
面對殺氣陡升的陳劍,蔡平宇突然笑了,“雖然對你的武藝估計不足,但是對你的爲人,耶律将軍可是好好交待了一番。你陳劍至今爲止,可還沒有親手傷過一條人命!”
“沒有不代表不會,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從你開始!”陳劍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之色。
蔡平宇一驚,“那我們當初在攻打死囚營的時候,你對我們的士兵爲什麽不下殺手?這件事情不但在沈正的軍營,在耶律将軍的營地也是廣爲流傳的。”
“士兵何辜,罪魁禍都是你們這些當将帥的!”陳劍很不屑。“不過,雖然如此,我還是不想殺你!”
“對于你的處置,我想交給沈将軍。” 陳劍松開了手。
“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蔡平宇見陳劍放了自己一命,松了口氣,大笑道,“早在唐淩把你帶出來的時候,我們安插在死囚營裏的人就已經行動了。現在,你的死囚營弟兄應該已經去找沈正要人了。沈正這人,最嫉恨有人籠絡兵心,見這麽多人爲你說話,必不會善之,隻要士兵們一亂,我們埋伏在城門處的細作便可以打開城門迎接我們的大軍了!”
蔡平宇的話讓陳劍一個激靈。
唐淩來帶走自己的時候,他就明顯感覺到死囚營兵士不滿的情緒,所以他才會爲了避免起沖突,主動跟唐淩走。
原本想留下陳忠良,以他的智謀,應該可以暫時安撫死囚營的兵士,但是如今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箭在弦上,不能再耽擱了。
陳劍将蔡平宇和唐淩縛到樹上,轉身欲走。
“陳劍,沈正多次懷疑你,你又何必爲了這樣一個人屢次冒險!”唐淩很不解陳劍的行爲。
陳劍轉過身,站在唐淩面前,正色道,“我雖然對沈将軍的行事作風有所保留,但我絕不會公私不分!”
“身爲将士,當以守衛邊疆、保護一方的百姓爲要,怎可因爲私人恩怨,丢棄自己的使命,投靠敵人!”
“唐營長種種所爲,就算沈将軍當初對你有所虧欠,如今也是你咎由自取。”
扔下這幾句話,陳劍匆匆向軍營方向跑去。
唐淩望着陳劍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沈正的爲人,你又知道多少?”
“沒有想到,沈正這種小人竟然能有如此良将爲他效命,真是可笑。”蔡平宇有些不甘心。
“隻可惜,沈正太過自負,陳劍此去,兇多吉少。”唐淩深深歎了口氣。
“沒想到最了解沈正的還是你----”沉悶的聲音從樹林深處傳來。
蔡平宇和唐淩都不解地擡起雙眼,望向至今空無一人的密林。
隻是一瞬間,二人便突然睜大了雙眼。
他們的脖頸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血紅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着鮮血。
他們的身側,一個蒙面人負手而立,周身籠罩凜凜陰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