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出這種話的不是上官雲瑞還是誰?
管教?陳劍一臉苦笑,師兄這是想管教自己嗎?搖搖頭,陳劍的眼前浮現耶律複接到這封信時的表情,不由忍俊不禁。
“正火的時候,将軍又聽說那個陳劍也被放跑了。這不,火上澆油啊。”
“所以才會把我們趕出來來追那個陳劍。”
“聽說那人武藝高強,我們當初攻打的時候可是見識到的,現在就讓我們幾個去追他,不是送死嗎?”
“就是,而且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跑的,搞不好已經到敵人的軍營了,還怎麽追啊。”
“沒有辦法,總歸要出來擺擺樣子的。隻是可惜了那個放跑他的,在這個當頭惹怒了将軍,恐怕下場凄慘。”
“不錯,我們将軍的手段大家可是都見識過的,搞不好要被五馬分屍!”
聽着士兵的對話,陳劍心中一驚。
“不過就算不被五馬分屍,反正也難逃一死,他把自己的藥給了别人,在軍營裏不過六個時辰,就會中毒身亡的。”
士兵們的話讓陳劍的心一陣緊過一陣,難道,他們說的是臧天幻?
“我們也别在這裏說了,趕快再往下跑跑,萬一讓人知道我們在這裏閑聊,回去少不得一頓闆子。”
“站住!”
幾人還未走幾步,便聽身邊一聲厲喝。
陳劍冷着臉從躲藏之處走出來,狠狠地盯着他們。
“是---是你?”士兵們看到了陳劍,都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陳劍冷冷地看着這些兵士,往前一步,“隻要你們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跟你們回去。”
士兵們都似乎有點不相信,愣在那裏沒有動。
“你們剛剛所說的要被處死的是不是叫臧天幻?”陳劍又逼近一步,神色冷峻。
“好像---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陳劍臉色驟變,“他現在在哪裏?”
“已經被押到練兵場,估計現在已經------”士兵們看着陳劍身上冒出的陣陣寒氣,哆嗦着回答。
話還沒說完,陳劍已消失不見。
看到陳劍離開,幾名方才還愣住的兵士雙腿一軟,紛紛坐倒在地。
“将軍的話,我們總算---總算傳達了。”一名兵士還心有餘悸。
“沒有想到,他真的爲了别人去送死!”另一名兵士由衷贊歎道。
“可惜,他是華辰人,是我們的敵人,哎----”
此時撻雪的練兵場内,耶律複正對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臧天幻大雷霆,“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私放俘虜!”
臧天幻低着頭沒有說話。
耶律複見臧天幻一副求死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他一個華辰人,與你又有何幹,何苦丢掉自己的性命去救他!”
臧天幻緩緩擡頭,“一命抵一命,當初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隻是還命而已。”
“你不要忘了,你是撻雪人,他是華辰人,你跟他,講什麽義氣!”耶律複很不屑。
“此事将軍不必理會,我既然選擇放人,就做好必死的準備。”臧天幻悠悠道。
耶律複明顯被惹惱,“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将軍就成全你。”他轉向身邊的士兵,“準備馬匹!”
臧天幻渾身一震。
冷冷地看着士兵們将繩索套上了臧天幻的四肢,耶律複緩緩擡起了右手。
周圍的士兵們都閉上了眼,不忍看這個殘忍的畫面。
然而,預料中的馬匹奔跑聲并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陣陣嘶鳴聲。
衆人睜開眼,看到耶律複驚訝地看着四散奔走的馬,他的右手,還高高揮起在空中沒有落下。
而此時,場中赫然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陳大人----”
臧天幻吃驚地看着去而複返的陳劍。
“嗯!”
眼前人影一閃,耶律複還沒有反應過來,咽喉便被人死死卡住。
“就算他有罪,好歹是跟你出生入死的士兵,怎可以用如此殘忍的手段!”陳劍眼神犀利,附在耶律複耳邊。
臧天幻見勢,忙阻止道,“陳大人,不可傷了将軍!”
看着臧天幻焦急的神情,陳劍心中咯噔一下,“你,也是撻雪的人?”
臧天幻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眉心緊蹙,陳劍萬萬沒有料到,臧天幻的身份竟然是撻雪的兵士。
“哈哈哈----陳劍,你沒有想到冒死前來搭救的竟然是我們撻雪士兵吧!”耶律複大笑道。
看着一臉愧疚的臧天幻,陳劍的心中轉了數個念頭。
“臧大哥,不管你的身份如何,陳劍的命,确實是你救得,沖這份情誼,我陳劍也決計不會丢下你不管!”
“癡人說夢,你以爲你此次回來,還能活着離開這裏!”耶律複使了個眼神,周邊的兵士們會意,紛紛抽出手中兵器圍攏上來。
撻雪軍營人數何止上千,主帥被劫,所有兵士傾巢而動,層層疊疊的兵甲和明晃晃的尖刃轉瞬便将陳劍圍在了中間。
陳劍望了望早已裏三層外三層的士兵,皺了皺眉。
“如果以将軍爲人質,相信要帶着臧大哥離開這個撻雪軍營,對陳劍來說,也并不是難事!”陳劍扼住耶律複脖子的手掌又使了使力,正聲威吓道。
“不!我不走!”臧天幻拒絕。
“爲什麽?難道你想留在這裏被五馬分屍!”陳劍不解臧天幻的舉動。
“他可以跟你走,但是他的妻兒呢?他的高堂父母呢!”耶律複邪笑道。
妻兒,父母?難道?
“耶律複,身爲大将,你怎麽可以-----” 陳劍看臧天幻低下了頭,恨得牙咬咬。
“治軍不嚴,我如何帶兵打仗!”耶律複面對陳劍的質問,不以爲然。
看着神情痛苦的臧天幻,陳劍心中不忍。
“将軍的目标是我,既然如此,放了臧大哥,我留下!”
因爲自己的緣故,怎能累他人受罪。主意一定,陳劍松開了扼住耶律複咽喉的手,無力道。
“陳大人!”臧天幻見陳劍要爲了自己留下來,心中焦急,“爲了我,不值得!”
“臧大哥,陳劍是你救的,又怎忍心看你受此酷刑?”
“哈哈哈!你爲了他,終究還是落在我手裏!”耶律複笑道,“公主說的一點都沒錯,婦人之仁是你最大的弱點。”
看着耶律複那計謀得逞後放肆的笑容,陳劍猛然驚覺自己又着了他的道。
那些士兵的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冷冷地看着早已躲到兵士中間的耶律複,陳劍有一絲懊悔。
不過很快,他便釋然了。
也許那些兵士的話真的是耶律複故意派人說的,但是如果自己不回來,耶律複是否真的會将臧天幻處死,他不确定。
“陳劍,還是束手就擒吧!”耶律複見陳劍不說話,又往後退了幾步。
身邊的兵士則拿着鎖鏈向陳劍圍了過去。
“當着衆兵士的面,陳劍相信将軍會一諾千金。”陳劍坦然地看着圍上來的兵士。
“用一個小小兵士的命來換你,這交易,值得!”拍拍手,耶律複示意兵士們解開了臧天幻身上的鎖鏈。
“陳大人----”臧天幻看着陳劍淡淡地看着自己,一臉的悲戚。
“殺了他!”耶律複的神情,突然扭曲。
刺眼的刀光,明晃晃而來。
陳劍望着漸漸逼近的兵士,神情決然。
自己,終究還是喪命于此嗎?
“住手!”
閃爍着寒光的刀鋒還未刺入,陳劍便聽人群中傳出一名女子的聲音。
兵士們似乎很熟識這個聲音,很快便收了兵器後退幾步。
此時的人群中,款款走出一名女子。
女子面帶白紗,身姿綽約。
柳眉彎目,紅唇玉霞,在這個薄如蟬翼的白紗之後若隐若現。
好熟悉的感覺,陳劍心中一動。
耶律複一見那女子出現,趕忙走到跟前,“公主!”
公主?她是撻雪公主?
陳劍驚訝地看着那名女子,腦海中努力回想着一些過往。
可是沉思許久,陳劍終無所得。
“耶律将軍,我不是說了,他是個重要的棋子,要好好留着。”女子柳眉微蹙。
“既然我們不能拿他去要挾上官雲瑞,留着還有何用?”耶律複見女子似有指責自己之意,心中不悅。
“他的用處,我自有主張,将軍不必多言。”沒有再理會耶律複,女子徑直向陳劍走去。
“聽說你這個人,爲了素不相識的人能豁出性命去,原來我本不信,如今,我倒是真的信了。這樣一個人,我怎麽舍得殺了呢!”女子定定地看着陳劍很久。
“既然落到了你們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無需如此惺惺作态。”女子的目光,讓陳劍很不舒服,他轉頭避開了她的雙目。
看着這個一臉決然不怯的人,女子粲然一笑,“我說過我不會殺你的,你走吧!”
“公主!”眼見那女子要将自己好不容易抓回來的人輕放,耶律複急忙走上前,“公主應該知道他與上官雲瑞的關系,如果放了他----”
“就是因爲我知道他跟上官雲瑞的關系,所以----”女子低下了聲音,“我---不忍心。”
“公主,事關國家大事,公主不能婦人之仁。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耶律複在極力勸說。
陳劍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她的聲音,正是自己當初在撻雪營帳中聽到的。
雖然蒙着面紗,但是陳劍隐約感覺到,這個人不止聲音,連身形都是如此的熟悉,還有,她說的話。
就因爲她知道我與師兄的關系,所以---不忍心?這是什麽意思?
他的腦海中,漸漸浮起一個女子的容貌。
不過,很快,他便打消了自己這個可怕的念頭。
不會的,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