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響箭蜿蜒着沖向了高空。
陳劍在響箭上天的同時,一個點步,竄上了樹梢,居高臨下看着山下的動靜。
三屏鎮城樓上的沈正,看到了升空的響箭,眉頭深鎖。
千餘名城門外的追兵,擡頭看着在天空綻放的信号,往山這邊望了一眼之後,随後便掉轉頭,向撻雪軍營方向撤去。
陳劍身形不動,在樹梢上遠遠望着追兵遠離了三屏鎮,才輕輕落到地上。
“你們趁此機會,下山,投奔沈将軍去!”陳劍來到陳忠良面前交待道。
兵士們都呆在原地,一個都沒有動。
陳劍皺眉,“你們是真的想看我死在這裏!”
爲難的神色,在衆人臉上彌漫開來。
有幾個人,已經偷偷地開始往山下跑。
“陳大哥,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萬一敵軍返回,你想我們都死在這裏嗎!”陳劍努力勸說着陳忠良。
陳忠良看着陳劍,滿臉的不忍之色。
“陳大哥,他們都有權力活下去,不要隻爲了我一個人。”陳劍看着周圍的士兵,神情悲痛。
陳忠良看着大家都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們都在等自己下決定。
“大家----跟我下山!”猶豫了許久,陳忠良終于開了口。
人群很快一陣騷動,轉眼間,一百多人便悉數跑下了山。
陳劍看着先鋒伍的人一步三回頭終于消失在自己的眼簾,才長長地歎了口氣。
看着那些仍舊被五花大綁的的俘虜,陳劍搖搖頭,走到方才那個俘虜前面,“你們如此爽快地退兵,就不怕我變卦!”
“将---将軍說了,你是個重信義的漢子,不會---不會---”那俘虜看着陳劍,聲音哆嗦。
“命都快沒了,我守着那些個虛名作甚!”陳劍不置可否。
“将軍---将軍還說,隻要你去軍營,他---他就---就告訴你----那個人的身份!”
“那個人?”陳劍臉色一冷。
難道是當初在軍營大帳聽到的,沈正身邊的細作?
心中一動,陳劍遠遠地看着三屏鎮的方向愣了許久。
冷不防,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轉眼間,一個身影便急地向山腳下竄去。
沈正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着撻雪兵士遠離三屏鎮,緊鎖的眉頭卻似乎蹙得更緊了。
“沈将軍,快開門!”正自沉思間,沈正現死囚營的人竟然從山上跑了下來。
山上到底生了什麽?爲什麽追兵會撤退?
沈正猶豫地看着城樓下的人。
“沈将軍,請開門。”陳忠良見城門久未打開,來到城樓下。
沈正看着陳忠良,眉間一動,卻依舊沒有吭聲。
望着依舊緊閉的城門,陳忠良對上了沈正那雙摻雜着懷疑的眼神。
難道,你是對我不信任嗎?陳忠良心中一緊。
“沈将軍,我們已經除去混在隊伍裏的細作,請将軍放心打開城門!”陳劍匆匆趕來,走到了衆人前面。
看着陳劍那張堅定的臉,沈正猶豫了很久。
城樓下翹以盼的數百兵士,遠方在漸漸逼近的追兵,一切都隻等待沈正的一句話。
“打開城門!”良久之後,沈正終于松了口。
城門剛剛打開一個縫隙,死囚營的士兵便紛紛沖進了城内,陳劍站在隊伍最後,靜靜地看着士兵們一個個進城。
“張,将進城的兵士與大營的将士分别安置,去!”沈正看着死囚營的兵士進了城門,趕忙吩咐身邊的張。
張起初一愣,随後便匆匆跑下了城樓。
“陳劍,跟我們進去吧。”城門口,陳忠良拉住陳劍,“追兵已撤,現在是好機會。”
“陳大哥這是讓我做言而無信的人嗎?”陳劍笑道。
“跟敵人講什麽承諾!”陳忠良不屑。
“陳大哥,我自有主張,你快快進城吧。”陳劍回轉頭,看着那群俘虜紛紛從山上跑下來。
“陳劍,快跟我們進城吧!”蔣興宗也來勸說。
“衆位哥哥,進城,敵軍追過來了!”陳劍眼見方才撤退的撻雪士兵如今也開始6續返回。
“陳劍!”陳忠良望着怎麽也不肯進城的陳劍,心中不解。
“沈将軍,關城門!”陳劍擡頭望着城樓上的沈正。
“關城門!”沈正看着遠處沖殺過來的敵軍,揮手下令。
“快點進城!“陳劍催促着先鋒伍的人。
眼看城門在一點一點關閉,五人見陳劍始終不肯進城,無奈,隻能掉頭向城門跑去。
城門關閉那一刻,陳忠良看到追上來的千餘名撻雪士兵包圍了陳劍,他們中的幾人,手持繩索想上前捆綁。
陳劍臉色一冷,“帶路即可,如若我要逃,就憑你們幾個,我還沒放在眼裏!”
被陳劍的威勢唬住,士兵們都沒有動。
陳劍回轉頭,看了城牆上的沈正一眼,随後,便顧自一人向撻雪軍營方向而去。
身後的撻雪士兵,見狀紛紛跟了上去。
城樓上的人,看着陳劍往敵營方向而去,懷疑、擔憂、神色不一。
沈正站在城樓上,看到陳劍與那群撻雪士兵漸漸消失在山中,一聲不吭下了城樓。
“說,到底怎麽回事!”沈正盯着逃進城中的士兵。
陳忠良走上前,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訴了沈正。
“你們這群死囚,爲了保命,竟拿主帥的性命做交換,留你們何用!”沈正聽完陳忠良的彙報,勃然大怒,一揮手,周邊的士兵便蜂擁上來,将死囚營的人圍在了中間。
“沈将軍,陳劍犧牲自己來救他們的命,如果沈将軍殺了他們,豈不枉費了陳劍的苦心!”陳忠良見沈正要動手,趕忙相勸。
這番話似乎提醒了沈正,他看了一眼那些早已疲累不堪的死囚,歎了口氣,“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所有人杖責三十,以示懲戒。”
死囚營的兵士聽着沈正的裁決,卻沒有人提出異議。
終于能夠保住一命,是一件幸事,區區幾十闆子,沒人在意。
“以陳劍的武藝,絕對能夠逃脫,他爲什麽還要主動去撻雪軍營?”死囚營的人被押走之後,沈正質問陳忠良。
“屬下并不知曉,陳劍隻是說,他另有主張。”
“另有主張?”沈正的臉上,明顯浮起深深的懷疑,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
山的這頭,撻雪大營内,陳劍在數十個撻雪士兵的包圍下優哉遊哉地踱到了耶律複的營帳内。
耶律複躺在鋪着虎皮的坐榻上,眯着眼睛看着他。
陳劍進的營帳,看着坐在正中的耶律複,也沒有說話,隻是他的嘴角,始終保持着一種完美的笑顔。
看着神态自若、一臉輕松的陳劍,耶律複終于按捺不住,坐起身來。
“你就是平陽府的護衛陳劍?”
陳劍沒有搭理他,隻是換了個神色,一臉的不屑。
“聽說你因爲殺了個惡霸,被自己的大人判了死刑,配到這邊疆來了?”耶律複見陳劍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臉色漸漸陰沉。
陳劍一驚。
耶律複怎麽會知道自己被配邊疆了?依沈正的說法,自己被配邊疆的事情,整個平陽府都不知道。
他的消息,從何而來?
“如此說來,6大人精心謀劃,隐瞞我被配充軍的消息,還是功虧一篑,連遠在千裏的撻雪大将軍,都知曉的如此清楚!看來,不是平陽府有内鬼,就是沈将軍身邊有細作!”陳劍眉眼一動,看着耶律複的反應。
耶律複一怔,意識到陳劍在試他,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轉了話題,“你現在落在我手裏,就不擔心一下你自己的處境?”
“陳劍此次敢隻身前來,早就做好了準備,隻是陳劍不明白,将軍爲何對我這個無名小卒如此挂心?”
“在平陽府,你是堂堂義俠,武藝群,百姓敬仰,到了這邊關之地,不到一個月,便帶領那群死囚營的烏合之衆,擊殺我堂堂過千大軍,怎麽會是一個無名小卒!”耶律複的眼神中,滿含憤怒。
“既然是烏合之衆,将軍何必又耗費兵力?”陳劍口氣不溫不火。
“你早知道我的目标不是死囚營,隻是可恨,我精心布置的計策毀在你的手裏。”耶律複狠狠道,“不過,這樣也好。”
嘴角邊扯起一絲微笑,耶律複盯着陳劍,“公主說過,得你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公主?是當初在營帳中的那個女子嗎?
“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陳劍淡淡道,“我的字典裏,可沒有投敵叛國這四個字。”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耶律複一掌拍在桌子上。
看着滿臉怒火的耶律複,陳劍神色如常。
“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我奉勸耶律将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身上,縷縷冰寒之氣湧動,陳劍的眼神,倏忽變得異常淩厲。
耶律複一驚,“你?怎麽會?----”
“将軍是想說在下怎麽會沒有中毒嗎?”陳劍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