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有些不高興,他沉怒道:“當初我和季流年之間本就是利益交換,不存在誰利用誰。”
我嗤笑:“真的不存在誰利用誰嗎?爺爺難道不是在利用季流年在季家的權利,利用季流年對我的感情所以才與他做交易的嗎?如果換做别人,他還會護喬家周全嗎?爺爺你扪心自問,你覺得會嗎?所以爺爺你是帶着怎樣的目的跟季流年做交易的呢?隻怕爺爺你的心思也不單純吧。”
我認真的看着我的爺爺,審視着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吹胡子瞪眼睛的瞧着我,那雙蒼老睿智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顯然氣的不輕,他也不說話,他不說話我繼續說。
“就拿這次我以季太太的身份入住紀家莊園的事情來說。”我咬着唇瓣,吸了口氣:
“其實爺爺你不是真的想放開我的手讓我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也不是不忍心看我難過受苦,因爲你們都知道,我和季流年不可能會好好的,你們想讓我死心,讓我對季流年徹底死心,所以你們才會沒有阻止我。”我有些激動起來,心酸的紅了眼眶。
“從我回來起,你們隻是象征性的告訴我,離季流年遠一點,而不是繼續囚禁我,因爲你們根本就知道,季流年會殘忍的對我,他的殘忍,已經足以讓我死心,所以你們根本就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我會追着季流年不放,在傷心過後,我所有的愛也會消磨光,那時,就是我和季流年從此陌路的時候。”我想起那天我離開喬家去季家的事情來,當時媽媽的煽情還讓我感動了一把,爺爺的大度也是。
可是……
如今想來,我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根本就不是大度,隻是因爲,他們已經知道結局。
當時,媽媽是擔心我會受傷,擔心我會沉受不了那種痛才煽情,才給我溫暖的!
我閉了閉眼睛又睜開:“隻是一切發展的太快,季爺爺的死出乎意料,因此那些事情提前爆發了,如果沒有季爺爺這件事,季流年對我的傷害遠不止于此,對不對爺爺。”
我定定的瞧着我的爺爺,固執的要問一個答案,我的心咚咚的跳着,有些害怕卻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我低低的聲線帶着小心翼翼:“爺爺,是你對不對?是你在逼季流年,你逼着他認清殘忍的現實,或者,你還對他說過什麽,甚至是威脅,所以季流年才會記得所有的人唯獨忘記了我。”
爺爺撓了撓頭,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我的拳頭攥了起來:“季流年玩的是狠,而爺爺你們,玩的是心計!因爲你們知道,季流年可以對所有人狠,唯獨不會對我,所以你們打着爲我好的旗号用我去逼迫他,逼着他對我狠!”
最後我悲涼的吐出一句話:“就因爲,現在的季流年已經毫無利用價值!所以,喬家的女兒又怎麽可以嫁給一個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男人。”
我的胸口漲着氣,起起伏伏的,我很想發洩,可是面前坐着的那個人是我的爺爺,我又怎麽能給他耳光呢?我攥着床單,眼角噙着淚滴,凄清的笑了起來:“那麽現在的結局爺爺高興嗎?季流年成功的傷了我,也成功的讓我死心了,他現在甚至生死未蔔,說不定以後也再不會出現在我眼前,那麽現在,爺爺你打算将我嫁給誰家的公子呢?”
爺爺成功被我氣炸了,他蒼老的眼睛像是要吃人的獸,那麽狠的瞧着我,他真的被氣的不輕,動了動唇瓣,這才有些發狠的溢出我的名字:“喬靈!”
我像是覺得發洩的不夠,繼續道:“爺爺這麽生氣,難道我有說錯什麽嗎?當初姐姐喜歡蘇墨的時候,你不也是覺得蘇墨沒有背景,隻是一個當兵的,給喬家帶不來任何利益,所以才千方百計的阻止嗎?”
“當初您不也是像現在看管我一樣的看管着姐姐嗎?所以對你們來說,我們這兒女情長的絕食,鬧自殺簡直就跟小孩子鬧家家似的,一點都沒有創意,也不懼任何威脅,喬家是幹什麽的?不就是開醫院的嘛,難道還救不回來一個人?”
“所以每次你們總是能在我們瀕臨枯竭的時候,将我們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我苦澀的笑開。
不管是以前的姐姐,還是現在我的,無論我們怎麽鬧,都沒有赢過。
至少姐姐比我傻,她是真的想以死威脅,而我,卻從未想過死,隻是以此表示我的憤怒和抗争罷了,因爲我知道,他們不會讓我有事。
姐姐以爲,這樣真的可以動容爺爺,可是她不知道,喬家就是開醫院的,就算吞安眠藥又怎樣?隻要時間來得及,隻要不嚴重,還不是一樣能把她救回來,再說,既然是以死威脅,又怎麽會真的死?
姐姐不知道他們将她的心思看的透透的,所以覺得,她不是真的要死,隻是在威脅他們罷了,于是,他們就更不受威脅了。
一個人,死過一次哪有勇氣再死第二次?所以從那之後,姐姐也再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跟沒事一般,該上班上班,該睡覺睡覺,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爺爺怒聲怒氣道:“我這樣做爲了誰?你可以義無反顧的去找季流年,跟着他一起過逃亡的日子,你甚至可以陪他一起死,可是你想過你的父母沒有?如果你死了,他們就會白發人送黑發人,你爲他們考慮過嗎?爲我這個老人考慮過嗎?我隻是不想自己的孫女受罪罷了!難道我也錯了嗎!”
爺爺的話讓我啞口無言,他氣的沉怒的又補了一句:“對,你爺爺我就是自私自利,什麽都以喬家的利益爲先,哪怕就是結個婚也要先想想能不能給喬家帶來利益,季流年如今沒有了季家的庇護,難道我還要拉着喬家一起與他的敵人爲敵嗎?我不逼着他遠離你遠離喬家,難道我還要敞開大門迎接他,然後等他的仇人殺上來,陪上一屋子的性命是不是!若是那樣,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我被爺爺一嗓子吼的無言,我咬着唇瓣,胸口的怒氣再發洩不出來,瞬間潰散。
似乎每個人都有立場,喬宇的立場是二叔,季凱的立場是季家,季流年不是季家的孩子,那麽季家自然不能落在外人手上,季南的立場是報仇,爺爺的立場是不想因爲季流年而惹上麻煩,給喬家帶來災難,我的立場是季流年。
都有立場的我們誰都沒有錯,爲什麽卻又都錯了呢?
我紅了眼眶,咬着唇瓣再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看着爺爺杵着拐杖蒼老離開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成雜。
我閉了閉眼睛,還是覺得怨,可是爺爺你也不應該在季流年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推開他!
與爺爺鬧過之後,爺爺撤掉了看管我的人,大有不再管我的意思。
好像什麽都沒有變,他們該上班的上班,該做事的做事。
喬宇在爲他父親的事情忙碌,但是他發現,從來都拒絕探視的父親原來根本就不在大獄裏。
得知這事的時候我沉默,我不知道是不是爺爺請季流年讓二叔消失的,但是我知道這件事肯定不簡單,二叔怎麽也是爺爺的兒子,能逼着爺爺狠下心腸對二叔出手,顯然事情很嚴重,否則爺爺也不會走上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