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有聽出我半嘲弄半諷刺的話,卻還是認真道:“我不會用我的女兒去換任何東西,同樣的,誰也别想用任何東西從我手中試圖來換我的女兒。”
我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麽豪言壯志的話,我愣住了,不得不說,她這句話顫動了我的心弦,讓我感動。
姐姐和任中白的婚禮,不是利益聯姻是什麽?我和之前許家的婚禮,不是利益是什麽?可是現在,她卻說了這樣的話。
童氏是她和父親的心血,然而此時在她心中,卻沒有比過我,我說不出心理的滋味是什麽,複雜有之,感動有之,不快也一樣有之,一時間五味成雜,我有些心軟起來,或許,真的是我想的太極端,她是真的關心我,而不是因爲私人恩怨而不喜蘇凡。
楚楚的金影是她外婆留給她的,曾經,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支撐她活着的東西,所以她在乎,可是我和她不一樣,雖然童氏也是爸爸留下的,但是我卻并不是那麽重視。
失去童氏,倒不是說我不真的不難受不失落,隻是我看的比較開,因爲我一直相信,沒有什麽是能經久不衰的。
而且當初我學金融也隻是爲了接近蘇凡,都沒有畢業,我這種一瓶子不響半瓶子咣當的本事怎麽管理童氏?那不是天方夜譚嗎,因此還不如拱手讓人的好。
撇開這些不談,我也沒有那麽多的錢将股份再奪回來,因此我看的更加開了。
我這邊正走神,那邊的媽媽又開始催促我簽字,她将離婚協議往我的面前又送了送,恨不得我立刻馬上就達成她的心願。
我看着那份離婚協議已經麻木,我淡笑着輕飄飄的說:“沒有筆你讓我拿什麽簽?”
她這才又從包裏拿出一支筆來遞給我,我接過筆,取下蓋子,剛簽好字,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擰開,我和母親紛紛側眸看去,就看見蘇凡站在門口。
看見他手中的鑰匙,我擰眉,他什麽時候有我這裏的鑰匙了?
因爲我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因此母親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有着揚眉吐氣,以及耀武揚威的炫耀,我想,她在驚喜她終于扳回一局。
她拿着離婚協議心情倍兒好的走過去:“悅悅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簽字,隻要你也簽字,從現在起,你們就不是夫妻了。”
随着母親的話蘇凡鏡片下那雙儒雅的眼睛眯了眯,瞬間變得清冽,直直朝我射來。
像是心虛,我有些無法與他對視,我實在是累了,不緊累與我和蘇凡這麽多年的糾葛,還累與母親像是看犯人似的看守和她盛氣淩人的逼迫。
我也已經麻木,他們愛怎麽着怎麽着吧,要離婚我就簽字,不離婚那也不是我的事兒。
我承認我有點無賴,有點不厚道,直接将自己逃避開去,讓蘇凡和母親放在對立的戰場上,但是我卑鄙的隻想換取哪怕隻是一刻的甯靜。
我簽字簽的爽快,隻想擺脫我媽窒息的糾纏,卻忘記了蘇凡那邊的反應,因此我并沒有給自己換來片刻甯靜,反而作繭自縛。
蘇凡拿過我媽手中的離婚協議走到我面前,陰沉沉的問:“你簽的?”
光聽他沉郁的聲音我就已經知道我要大禍臨頭,哪裏還敢說話?
“說話!”他沉沉的又哼了哼。
我揚起頭,視線落在他遞到我面前的離婚協議上,笑呵呵的說:“是啊,我簽的,怎麽了?”
不知道是我的話激怒了蘇凡,還是我笑呵呵,一點都不嚴肅的态度激怒了他,總之他生氣了,他一把将離婚協議撕的粉碎,随手一抛,那些碎裂的紙張嘩啦啦的散開,像是仙女散花一般在我的頭頂上簌簌飄落。
其實如果不是因爲蘇凡身上氣場太過強大,我真的很想拍手叫好漂亮。
他将我從沙發上拽起來,拉着就走。
力道大的驚人,就連我媽上前來攔他都沒有攔住。
他拽着我走進電梯,我聽見我媽追出來的聲音,卻被隔絕在了電梯外。
我被他塞進車裏,他強迫的給我系上安全帶,我沒有拒絕也沒有掙紮。
我覺得我現在就是一株長在野草地上的狗尾巴草,風往哪邊吹我就往哪邊倒。
我在借着我媽躲蘇凡,然後又借着蘇凡躲我媽,我在這兩者之間徘徊。
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真的已經是一團糟,我揉着眉心,終于忍不住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等你們逼死我了就開心了。”
坐在駕駛室上系安全帶的蘇凡頓了一下,擡眸晦暗不明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啓動車子。
車子在原地迅猛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我毫無防備,被甩的暈暈乎乎,身體撞在門上,擠壓的有點疼。
我剛穩住身子,還沒有坐穩,車子‘嗖’的一聲就竄了出去。
我住的這個小區并不是什麽富貴地帶,也隻是條件一般的小區,因此格外的狹窄,蘇凡的車速,若不是眼疾手快,非撞個人仰馬翻,雞飛蛋打不可。
到了小區門口的保安室,他連給人家開護欄的機會都不給,速度不停的直接沖了出去,我看見被撞壞的護欄也在群魔亂舞,格外壯觀。
迅速一個轉彎,車子才沒有直接撞上綠化帶,而是正常行駛在馬路上。
他沖出來的時候,與左側正常行駛的一輛小轎車差點撞在一起,險險的擦過,并沒有碰到。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之後依舊沒有減速,我都有些看不清周圍的車長什麽樣了,隻是眨眼間的功夫就晃了過去。
我的心随着他這一系列的瘋狂跳動着,像是要跳出來一般激烈,我眨了眨眼睛,然後側眸對他吼道:“你抽什麽瘋啊。”
他知不知道,就他剛才闖的那些禍,以及他現在的車速,足以讓人報警抓他去警察局呆幾天,好好教育。
他看也不看我,隻閑閑的揚聲,“你不是說死嗎,既然這樣那就别等了,聽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宜嫁娶,宜搬家,宜死人。”
我的唇角抽了抽,宜死人?死人還挑日子?
我笑出聲:“聽說過生孩子挑日子的,還真沒聽說過死人挑日子的。”
他斜斜的睨了我一眼,一本正經的說:“你現在見識過了?”
讪然一笑,我磨牙:“果然是大開眼界。”
跟着,他又問:“那我們現在來挑挑死法吧,是撞上前面的車,還是直接撞上綠化帶再高高飛起然後落下,或者直接踩下刹車……”
我依舊笑的沒心沒肺:“我都不喜歡,我喜歡漂亮一點的死法,不喜歡太血腥的。”
他凝眉:“漂亮的死法?”
他想了一下,這才說:“那就吞金好了,也不血腥還自帶黃金,到了底下也不會擔心沒有錢用而看人臉色。”
他清淡的口味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卻又說的一本正經,我揉着眉心,自帶黃金?他這是在逗我呢嗎?
“蘇凡,你鬧夠了嗎?”
他冷笑:“鬧?你真的以爲我在鬧?”
看着他那笑,我覺得寒毛直立,沉默下來。
已經有警車在叫嚣,讓他的車減速靠邊停,他卻不理會,我也再笑不出來,收斂了笑沉默下來。
車子在那棟别墅前停下,警車也跟了我們一路,也在那棟别墅前停下。
我和蘇凡早就到了,卻誰都沒有下車,直到有人來敲門,我這才打開門出來。
該來的躲不掉,我想,警察局這次他是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