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身高比我高一些,嬌小的我十分費勁,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她從地上勉強扶起來。
她雙目空洞的看着我,眼淚吧嗒啪嗒的掉:“楚楚,我的孩子沒有了……沒有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絕望的像是心都已經碎了,死了。
我咯噔了一下,渾身一震,我能理解她失去孩子的心情,我和蘇凡的那個孩子,如果不是因爲宮外孕,不能生,我也不會被逼無奈的打掉。
當時的我,何嘗不是難過的?
這些我并沒有告訴蘇凡,後來我爲了刺激蘇凡,所以我告訴他我打掉了他的孩子。
我當時并沒有多做解釋,蘇凡因爲這個孩子,不知道是出于内疚還是什麽,他也的确是對我曾示好過,不再像以前那麽殘忍的對我,後來我拒婚,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惹怒了他,他開始對我變本加厲,禁锢着我被他包養。
驚痛中,姐姐空洞的聲音再次傳進我的耳中:“悅悅,我的孩子沒有了……”
這樣的她也勾起了我的傷心事,我心底一澀,紅了眼眶,也隻能蒼白的安慰她:“沒事沒事,你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她凄淩的尖叫:“我的孩子沒有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溫柔,甚至連說話都是溫言細語,禮貌謙和的姐姐這麽歇斯底裏的尖叫,像是要将所有的生命和恨都燃燒殆盡一般。
她刺耳的尖叫在我的耳朵裏嗡嗡作響,像是要震破我的耳膜。
這聲尖叫之後,她眼角挂着淚滴昏厥了過去,我踉跄了一下,有些站不住,跌坐在身後的馬桶上,磕着我的腰和屁股都在疼。
“姐……”我搖了搖昏迷不醒的她,她卻是動也不動。
我抖着手拿出手機,心裏想着撥打120,120還沒有撥出去,蘇凡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我想也沒想直接挂斷,然後等着手機回到主頁面,我好撥120。
120三個字剛打上去,就又有電話打進來,還是蘇凡打來的,我有些不厭煩,惱火的接起電話:“你幹什麽!”
他淡淡的聲線不容拒絕道:“過來。”
此時我的心情很不好,聽見他這兩個字,我的火像是炸彈一般‘嘭’的被點燃炸響,我覺得委屈,覺得煩,很惱怒,他這是幹什麽呀,這邊都要出人命了,他還惦記着他那檔子破事!
“老娘我不伺候了行不行,你愛找誰找誰去!”吼完我就挂斷了電話,我心裏想着趕緊撥120叫救護車,可是我的手和腦子卻不在一條線上,電話接通後,聽着裏面傳來的聲音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拿下手機看了一下,這才看見我撥的不是120,而是蘇凡的電話。
我有些懊惱:“對不起,我打錯了。”
說着我就想挂斷,那頭傳來他說話的聲音:“出了什麽事。”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已經顧不得之前的不快,我顫聲道:“我姐姐出事了,我要叫救護車。”
“地址。”
我忙将姐姐家的地址報給他。
“等着。”音落他就挂上了電話。
聽着電話裏的盲音,我抱着我姐姐安靜的坐在馬桶上,她整個人壓在我的身上,我的屁股承受不住重量咯的肉疼骨頭疼,我卻還是咬着牙忍着。
地上都是血,不想再沾染那些紅,所以我就忍着那些疼沉受着姐姐壓在我身上的重量。
我擡起眼睑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男人帶着一臉痞氣的笑在浴室的門口看戲一般看着我們,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我鬼火氣,真是恨不得撕碎了他那張可惡的嘴臉。
我懷裏這個人,好歹也是與他已經結婚五年的妻子,她肚子裏的孩子好歹也是他的孩子,他竟然就這麽看戲般的看着,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我覺得蘇凡可惡,可恨,然而此時,我卻覺得與眼前這個男人比,他那些可惡真的不算什麽。
“你若是求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你一下。”他興味道。
我瞪着一雙仇視的眼睛,已經無力吐槽他的無情和殘忍。
那個女人已經穿上衣服,她也出現在浴室的門口,依偎着我的姐姐的丈夫,笑嘻嘻的看着浴室裏狼狽煎熬的我們。
看見地上的血,她‘呀’了一聲,“怎麽這麽多血?不會是自殺了吧?”
像是想到什麽,她扭頭驚詫又故作膽怯的看向她依偎着的那個男人:“剛才聽她叫孩子沒有了,不會是流産了吧?”
那個可惡的男人不但沒有同情,反而饒有趣味的揚聲:“哦,是嗎?那真是可惜了,好像已經兩個月了吧。”
我磨着牙齒,隻覺得牙根疼,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與蘇凡的殘忍無情比起來,他似乎更勝一籌!
那個女人故作嬌柔:“我好怕,你說,那個小孩會不會來找我報仇?”
她的話讓我的瞳孔一縮,“你對我姐姐做了什麽!”
女子譏诮的看了我一眼挑釁揚眉,他依偎在那個混蛋的懷裏撒着嬌:“抱緊我,我害怕,說不定那個孩子就在這裏看着我呢。”
那混蛋聽話的抱着她,并且肉麻道:“寶貝兒不怕,有他老子我在,看他還能對你怎麽樣。”
我的心一直沉一直沉,心肝劇烈的抽搐,我還以爲他懷疑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會這般無情,否則我實在想不出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的原因,卻不想,他竟然知道孩子是他的!
都說虎毒還不食子!而他,卻是連畜生都不如!
我一腔怒火在心,卻罵不出一句髒話來,對這樣的人,似乎就算你罵他,氣的也隻是自己罷了。
樓下傳來120的聲音,我喜出望外,站在浴室門口的男女頓了一下,紛紛走了出去,應該是去看情況了。
“蘇……蘇凡……”我聽見那個女人傳來尴尬又驚慌以及僵硬的聲音。
蘇凡?他也來了嗎?
這樣的情況,知道他來了我是歡喜的,覺得我似乎也是有人可以依靠,有人可以求助的,哪怕隻是短暫的美好和安心,我也是開心的。
蘇凡走進來看見浴室裏的情況瞳孔縮了一下,大步走過來将我姐姐從我的身上抱起來,然後問我:“你還能走嗎?”
我的身體已經僵硬麻木,像是失去了知覺,但是我還是咬牙點頭:“能。”
醫護人員也跟着進來了,蘇凡将我姐姐遞給他們,然後抱起我離開了這裏。
我縮在他的懷裏,聞着他身上的氣息,腦海中忽然就想起學校裏那個白襯衣白褲子,幹淨的像是王子一般的少年,那個時候的他和現在的他有着很大的出入,因爲那個時候的他至少是真的幹淨,比現在要稍顯陽光一些,從什麽時候起,他變得那樣可怕。
我的眼睛酸澀起來,不想他知道我哭了,我耷拉着腦袋,壓抑着哽咽,眼淚順着臉頰滴落,我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到曾經的友誼和美好。
姐姐一到醫院就被送進了急症室,醫生對她進行了刮宮手術,這才又送出來,我沒敢打電話給媽媽,爸爸已經那樣,我不想她再受打擊,不想再倒下一個。
姐姐這邊也需要人照顧,我一個人真的有些分身無術,像是看出我的爲難,蘇凡難得體貼的說:“你姐姐這邊我可以請人來照顧。”
我的心一暖,對他說:“謝謝。”
他卻淡泊的道:“不需要,這些都是你用自己換來的。”
我剛覺得溫暖的心一下子透心涼,我吃吃的笑了一下,竟然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