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見我這般淡定的坐在副駕駛上,桀骜不訓地揚聲:“你不怕嗎。”
我沒有回答他,也已經懶得回答他,是真的沒有力氣。
他又道:“不是第一次坐吧。”
見我不回答,他也不再說話,我聽着發動機的嗡嗡聲,散發着顫動的頻率,像是我的心跳,咚咚的被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不同的是,那個是機械的聲音,而我,卻是在絕望。
蘇凡,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對他不夠認識。
或許是因爲他從來沒有讓我參與過他的生活,所以,我對他的認識僅次于表面。
似乎在他對我說結婚,我拒絕了,最後被逼着選擇做他情婦的那一刻起,一切就變了,這麽多年,他原本已經有些收斂的殘忍開始變本加厲。
我咬着唇瓣緩解心底的疼痛,他這是有多恨我,竟然給我這樣戲弄和羞辱。
一看小四我就知道他已經是個老賽車手了,因此我絲毫不擔心他會一下子撞到山上去,或者直接從山上沖下去。
訂好的路程是圍繞着這段山路繞五圈就結束,而如今已經進入最後一圈。
我揉着發疼的眉心,閉着眼睛,傾聽着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我感覺到小四打了一個非常完美的漂移,然後一腳油門跟上,沖了出去,進行最後的沖刺。
我看着前方那輛我們隻差一點就超過去的車,内心一片悲涼,蘇凡赢了,也就是說,小四沒有赢到蘇凡的女伴,而我今晚是屬于小四的。
我覺得苦澀,因爲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帶進一個怪圈,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蘇凡沖過終點穩穩停下,然後他被一片歡呼聲包圍,他下車後,副駕駛上的女孩雀躍的從車上跑下來,跑到蘇凡這邊,一把吊着他的脖頸,在的臉頰上狠狠地吻了一下,笑容燦爛。
一身休閑裝的蘇凡還是那種不苟言笑的溫雅,颀長的身影筆直的站在我們耀眼的燈光前,被搶眼的燈光折射着五彩缤紛的卓耀,格外的氣宇軒昂。
蘇凡本就是一副書生相,他有着極淡的存在感,又呆在出衆的蘇墨身邊,因此他經常會被忽略,但是我卻一直能看見屬于他的耀眼,他和蘇墨是不一樣的存在。
一個太過淩厲,一個太過淡泊。
輸掉的小四有些惱地捶了一下方向盤,暗自罵了一句:“靠,就差那麽一點點!”
他扭頭看向我,不再是之前的不羁,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下車!”
我呆愣了一瞬,這都是些什麽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參加賽車的跑車接二連三的停了下來,他們從車上下來三三兩兩的調侃小四:“小子,你終究還是蘇哥的手下敗将。”
“你夢寐以求的舞皇後今晚依舊不屬于你。”
“就差一點點了,再接再厲。”
“……”
聽着他們熟練的打趣,我忍不住的又是一笑,如今我才終于知道,蘇凡真的并不像我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斯文爾雅,他的骨子裏,也有着沸騰的血液,與外表不符的狷狂。
小四忽然攬着我的肩膀,那雙陰沉的眼睛染上笑意:“這位美女也不錯。”
有人嗆道:“想要的得不到,退而求其次也是一種幸福。”
小四揚聲:“散場,散場,良辰美景莫辜負。”
說着,小四準備将我塞進車裏。
“等一下!”我高高揚起聲線。
小四和衆人都将疑惑的視線向我投了過來,我掙脫掉小四放在我腰間的手,揉了揉有些昏眩的額頭。
“再來一局如何?”這話我是對小四說的。
在他愣神間,我道:“我若赢了,今晚你跟我走。”
而不是我跟他走。
我聽見衆人的抽氣聲,所有人的視線都凝了過來,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以爲我吃錯了藥。
小四有些意外,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我追問了一句:“行不行一句話。”
“你跟我比?”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不屑,他道。
我答非所問,放低了一些聲線,“你有吃的嗎?吃飽了我才更有精力。”
他哈哈的笑了一下,轉身從車裏拿了一些面包和水給我。
我細嚼慢咽的吃下那塊面包,又喝了一些水,因爲饑餓而發慌的心這才緩緩地平複了心跳。
“我去開車。”說着,我轉身走向蘇凡前兩天才給我提回來的路虎。
這是我提出來的要求,包養我,要有車有錢還要有房,既然是包養,我絕不會讓自己吃虧。
而房子……
正在裝修中。
我将車子開了過來,小四敲了一下我的車窗,我落下車窗擡眸,就看見他身後不遠處的蘇凡一身沉穩淡漠的倚着他的車子閑适地站立,溫雅皓月的秀緻容顔上沒有任何表情,反而更像是等着看戲的漠然。
“你行嗎?出了事情我可不負責。”小四道。
“不需要你負責。”頓了一下,我補充了一句:“要不我們簽一下死契?”
他抽了抽,“别,那東西不吉利,搞的跟真要玩命兒似的。”
我點頭,“那就開始吧?”
車子準備妥當,都處在蓄勢待發的狀态,就等着一聲槍響。
随着‘砰’地一聲,小四率先沖了出去,我不驕不躁地緊随其後,集中精力,淡淡的看着前面小四的車,不急不緩的就這麽一直跟着。
一圈兩圈……終于到了第五圈。
在最後的那個轉彎處,緊跟在小四後面我的與他一起做了個漂移,并且率先比他沖了出去,車身之間的距離隻相差了幾毫米,就差那麽一點就要撞上去,當然,若是沒有把握,我不會這樣做,所以我可以保證自己不會撞上他。
我率先沖到終點站,看見是我,那些人都有些意外,我升下車窗,聽見他們吹口哨的聲音,那是對我的一種驚訝和贊美。
小四稍晚了我一點,他又氣又笑地從車上走下來,走到我這邊,肘着我的車窗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之前強行讓自己集中精力,神經過于緊繃,此時松懈下來,頭陣陣疼,疼的像是要炸開一般難受。
我暈眩了一下,爲了讓自己清醒,我搖了搖頭,這才下車看了眼那邊優雅自如的蘇凡,對小四說:“今晚你跟我走。”
這句話的意義自然不一樣,若是我跟小四走,那麽主導我的是他,如果他跟我走,那麽主導權在我的手上,我絕不要被他主導,所以我要給自己掙回面子來。
小四欣然應道:“我跟你走了。”
“噢!”那邊的人又開始起哄:“小四,你這是打算移情别戀了嗎?你的舞皇後怎麽辦?”
他不羁的微笑:“跟你們有關系嗎?這是我的事,我願意移情别戀。”
正說笑,小四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皺了下眉然後走到一旁去接,回來的時候他歉然的對我微笑:“今晚我可能要失約了,我有點事要去忙,不過今晚的比賽依舊算數,你随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我點頭,算是應下了。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想要他跟我走,我隻是不想變成反抗不得的籌碼。
他揮了揮手,與那些人道完别就開着車潇灑離開,迅猛的車速,隻是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裏。
蘇凡走了過來,他打開我的車門,從車上将鑰匙拔了下來,随手一抛,聲線淺揚:“舞兒,這輛車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