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蘇爺爺隻所以撮合我和蘇墨是因爲他想心理好受些,想報當年之恩,圓他自己心底的一個虧欠。
外公因爲給蘇爺爺擋子彈而與外婆結下了積怨,我因爲給蘇墨擋子彈而結識了他,起初我是他的責任,現在我的他的妻子,這是怎樣的緣分?
說不清心底的感受是什麽,我突然生出一種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覺來。
我生出感歎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我很感謝外婆,感謝她爲我做的一切。
想到外婆,我的心底感動的同時還伴随着艱澀,如果她還在就好了。
蘇爺爺說:“你外婆真的很疼你。”
随着蘇爺爺這話,我紅了眼眶,點頭:“對,她很疼我。”
沒有了媽媽,爸爸也不管我之後一直都是她在打理我的一切,并且保護我。
很快,菜就上來了,蘇爺爺很慈愛的給我夾菜。
蘇墨和蘇爸爸一直都是沉默的,倒是蘇媽媽會和蘇爺爺時不時的說幾句。
飯剛吃到一半,一直安靜的蘇爸爸終于揚聲,他剛毅的聲線裏帶着一抹歉然和爲難,“蘇墨,蘇璟……”
蘇爸爸剛有些倉促的開口就得到蘇墨冷诮的嘲弄:“我就說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叫我吃飯,終于說出來了?”
蘇爸爸看見他譏諷的樣子,抿着唇瓣,沉默下來,剛毅的臉上歉疚深深。
對這個兒子,他是虧欠的,對蘇媽媽和蘇恒,他也是虧欠的,所以似乎在他們面前,那個在s市能風能雨的市長怎麽也挺不直腰杆了。
蘇爺爺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對蘇墨說:“蘇墨,不管怎麽說,蘇璟他跟你都是兄弟。”
蘇爺爺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蘇墨似乎是十分上火,他冷着臉,眼神陰冷地掀掉了面前的餐具,一陣乒乒乓乓聲清脆響起,驚耳的動靜吓了我一跳,讓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腦海中忍不住的冒出一句話:他不會是要把桌子也一塊兒掀了吧。
“你們還是自己吃吧。”說完,他帶着一身寒霜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我去追他。”我站起身追了出去。
我走出門,就聽見蘇媽媽怒極的聲線傳來:“蘇少清你混蛋!”
同時傳來的還有瓷器碎裂的聲音,我想,應該是碗,我猜測,應該是蘇媽媽拿碗砸了蘇爸爸,然後東西掉在地上碎裂,至于有沒有砸到蘇爸爸,我就不知道了。
蘇墨走的格外快,我頓了一下,小跑着追上他,與他一起走進電梯。
他身上的氣息透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冽,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退避三舍,我卻還是上前拉住他:“蘇墨……”
他避開我的手,有些冷淡的看着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想要與我一起吃的晚餐?”
對上他有些淩厲的眼,我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他會不高興,卻不想,他的脾氣會這麽大,并且會這麽不高興。
“對不起。”這三個字,從我的口中說了出來,我想消消他的火氣。
他冷笑了一聲,黯然道:“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跟他們合起夥來一起騙我。”
我的心底有些刺疼,蘇爸爸提蘇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猜到,這頓飯,是因爲蘇璟才吃的,蘇璟得了白血病,他們想蘇墨與蘇璟進行骨髓配對而救他。
蘇爸爸這樣做,我也有些失望,其實他完全可以當面找蘇墨直接談的,不該用這樣的方式,這樣比當面找蘇墨談更傷人。
我能理解蘇爸爸,他因爲虧欠,所以不知道要怎麽對蘇墨,對蘇媽媽,所以他很小心翼翼,生怕傷了他們,卻不知,最後更傷他們。
理解歸理解,可是蘇爸爸這種做法确實不可取,如果不是蘇璟,他是不是永遠也不會跨出那一步?永遠也不知道要與他們吃飯?
或許他一直都有這樣的想法,隻是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正好蘇璟發生這樣的事,需要救命,一切刻不容緩,這才終于逼迫着他做出了決定。
“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我也隻是想爲你們做點事情,想緩解你們的關系,你難道想與自己的父親一直這麽如同陌生人般到死嗎?”我已經留下遺憾,既然他還有希望,我不想他跟我一樣遺憾。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他緩和關系。”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發狠的說:“也請你以後不要再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他的話刺傷了我,像是針一般紮了我一下,他說我這是在多管閑事!
我紅了眼眶,咬着唇瓣半響說不出話來。
這時,電梯打開來,他一身冷峻地走了出去,頭也不回的在我的視線裏漸行漸遠。
我知道他心裏有氣,我也知道我不該幫着蘇爸爸,可是他的話還是刺傷了我。
我吸了吸鼻子,沒有再追他,惱火的想,還追什麽追?追屁,他愛幹什麽幹什麽去。
醫院我都不想回了,直接給童悅打了電話,讓她過來接我。
童悅的眼睛像是看獵物一般的盯着我瞧:“眼睛紅紅的,哭過了?”
我别過頭,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讪讪地坐上車,系上安全帶順手扔給我一本雜志,“剛買的,你也瞧瞧吧。”
我疑惑,雜志有什麽可看的?還不就是那些事兒。
她看了我一眼,饒有興味的邊開車邊說:“你們這才剛上雜志,被譽爲模範夫妻,這倒好,今天就鬧起别扭了。”
我翻開雜志就看見我和蘇墨的照片,這不就是昨天晚上我和他一起逛超市的事情嗎?
不得不說,這照片拍的真好看,原本是彩色的照片映在我的眼底雖然是灰白的,但還是分得清漂亮美醜。
照片上的男子眉眼清俊,身材修長挺拔,有着與生俱來的優雅,眼底微勾的笑意,唇角揚起的弧度都帶着寵溺的溫柔。
而照片中的女子,言笑晏晏,眉眼彎彎,眉開言笑,臉上洋溢着怎麽也影藏不了的幸福。
一眼望去,男帥女靓,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璧人。
我收起雜志,想到今晚的事情又是一番頭疼,于是我閉上了眼睛,什麽都不願再去多想。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童悅這才問我:“那個……你介意與我一起住賓館嗎?”
住賓館?我一愣,睜開眼睛詢問地扭頭看向她。
她皺着眉,讪讪的笑了一下,悶悶道:“還不是因爲蘇凡。”
我了然,她這是在躲蘇凡啊。
想到蘇凡,我就忍不住的想起他們之間的事情來,我興味的笑起來:“昨天晚上,你們誰睡了睡?”
童悅的唇角抽了抽,斜眼瞅了我一眼,磨着牙,有些憤憤的說:“我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
聽着她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我笑容盛大起來,“你們真睡了?”
她一愣,這才知道掉進了我的圈套。
她惱恨道:“好你個臭丫頭,居然套我的話!”
我笑道:“那你們這是分呢還是分呢還是分呢?”
她沉默。
看她這樣子,似乎也挺糾結的,她雖然嘴上說着要與蘇凡一刀兩斷,其實心裏還是舍不得的吧,隻是逼得沒有辦法,因爲她已經不想彼此再折磨彼此了。
看樣子,蘇凡似乎也不想對她放手,我道:“既然他也不想對你放手就說明他在乎你,你何不與他好好聊聊,彼此敞開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