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落在我的耳蝸處,描繪着我的耳型,酥麻的感覺,讓我癱軟下來。
不知道是睡的太沉,還是我睡的太香,竟然沒有時間的感覺,我醒來的時候,身側的蘇墨已經不在。
“蘇墨。”我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我起身坐在床邊,腳往地上一放,就放在了一雙鞋子上,我知道,那是一雙柔軟的拖鞋,并且是新的。
我愣了一下,心中一暖,蘇墨這是知道我的習慣,所以特意放在這裏的,方便我穿。
我剛穿上鞋子,就聽見狗的叫聲,我吓了一跳,怎麽會有狗?
我正疑惑,就聽見蘇墨磁性的聲音響起:“這是我讓人送來的導盲犬。”
“導盲犬?”這似乎的确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遞給我一根棍子,還有這個。
這個不用說,我知道,導盲棍。
“你試試。”他把栓狗的繩子遞給我。
我牽着狗,拿着導盲棍,跟着狗走出了房間,一路上我小心翼翼的試探,最後成功從樓上走到了樓下去。
我有些高興起來,這是我自己第一次這麽完整的走一段路,喜悅洋溢在臉上,我笑了起來:“我成功了哎。”
“過來。”蘇墨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我牽着導盲犬,打着導盲棍,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我停駐步伐,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來到他的面前。
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纖細的手腕,他拉着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又拿了一些東西給我。
“這個是盲文,我會給你請一個老師,這樣你每天就有事情做了,不會再胡思亂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似乎終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好像人生也跟着往前邁進了一步,我抱住他,微笑道:“謝謝你蘇墨。”
他拿掉我手中的東西方在一旁,“那麽現在,跟我去吃早飯。”
我狠狠的點着頭,他失笑着疼溺地揉了揉我腦袋。
早餐過後,我們去了海邊。
他的手中牽着我,我的手中牽着那隻導盲犬,我們漫步在海邊,吹着徐徐海風。
突然我道,“要是初初也在就好了。”
他的笑聲,肯定很動聽。
我剛想張嘴讓他把初初接過來,他卻突然問我,“想不想出海?”
明知道他這是在岔開話題,我卻還是接了下去:“出海?”
“對,我們出海釣魚吧?”
說着,他已經牽着我往回走,還拿出電話調了艘遊艇過來。
在這裏呆了三天,這天晚上,蘇墨接到喬靈的電話,她驚喜的在電話裏說,“姐姐做出來了,做出來了!”
蘇墨先是頓了一下,跟着,整個人都激動的有些顫抖,“真的?”
“嗯嗯嗯。”喬靈狠狠的嗯了好幾聲。
“我們現在就回去。”說着,他就挂上了電話,然後高興地抱住我:“楚楚,你有希望了。”
我何嘗又不是高興的?這種突然得知自己活的希望的興奮不亞于是上天多給了自己一條命,那種興奮和喜悅是語言無法表達而出的,如果非要說的,就好比重了伍佰萬彩票,好比拿了影後級的大獎,好比世界比賽得了第一名。
但是這種興奮,比那些比喻還要更甚。
高興的同時我也是忐忑的,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
我能感覺到蘇墨輕快的心情,他握着我的那隻手都是在顫抖的,同樣的,在高興的同時,其實他也是忐忑不安的吧,怕會失望。
我覺得,他的手心像是凝上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終于,車子在醫院停下。
他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轉眼走到了我這邊。
打開我這邊的車門,他麻利的解開我的安全帶,二話不說就将我從車裏抱了出來。
我知道他心急,但是這樣抱着我在大庭廣衆之下,我着實有些羞澀。
“我自己走。”我低低反抗。
他挑眉:“你有我快?”
我隻好沉默下來,我理解他的高興和心急,我又何嘗不是心急高興的?
走進房間,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到,我們的vip病房裏已經坐了好些人。
看見我們,池少秋迎了上來:“來了。”
蘇墨放下我,讓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問:“藥呢?”
喬芷韻将藥遞了過來,頓了一下,有些不太自信的說:“感覺上應該是這樣,我不敢保證有用。”
難得見一向自信的喬芷韻不自信的時候,這樣的她,一下子就給我打了一針預防針,我的心一沉,我知道,這是一次賭博。
不管怎樣,沒有什麽比現在更糟糕的了,那我還怕什麽?
我揚聲平靜的說:“蘇墨,藥給我。”
蘇墨将藥遞給我,同時又遞給我一杯水,“我吃下藥,然後喝了口水。”
氣氛格外的安靜,我能感覺似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蘇墨接過杯子,問我:“感覺怎麽樣?”
我來不及說話,胸口一悶,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就昏厥了過去。
“楚楚!”蘇墨驚叫着接住我軟下去的身體,跟着他問道:“怎麽會這樣!”
似乎所有的人都兵荒馬亂了,但是我卻已經感覺不到。
我覺得累,覺得困,總是有人在我耳邊吵,讓我不要睡,讓我醒過來,可是我就是醒不過來。
直到我迷迷糊糊的聽見這樣一句話:“楚楚不要走,你若是和初初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怎麽辦?我也是人,也會疼,也會有難過絕望的時候,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強大,所以請你不要去找初初,回來好不好。”
我猛然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我依舊看不見。
“蘇墨。”我叫了一聲。
我感覺到我的身上似乎插着管子,我虛弱的緩了口氣,試圖擡手拔掉管子,卻被一隻手抓住,他握着我的手,激動的顫抖,“你終于醒了。”
我眨了眨空茫的眼睛,喘息着柔弱的叫了聲:“蘇墨……”
我想問他初初是不是出事了,卻提不起力氣說剩下的話。
他握着我的手,高興的失了态,一遍一遍的說:“我在,我在。”
我提着虛弱的眼皮,眨了幾下,隻覺得這個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因爲它根本就已經不受我控制,連說話這樣簡單的事情都這麽難。
提了好幾次聲音,都有些提不上力氣,我隻好作罷,熬不住眼睛的疲倦,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我也不知道已經是什麽時候。
不過,這次我感覺我比上次精神了不少,至少身上有力氣了,我清了清嗓子,就聽見喬芷韻的聲音傳來:“醒了?” ,
我“嗯”了一聲。
她對我做了一番檢查,然後滿意的‘嗯’了一下,吐出五個字:“死不了就行。”
我沉默,熬不住好奇,我道:“我死了你不是更有機會嗎?爲什麽又改變了主意。”
她清冷揚聲:“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一直也是這麽想的,你死了,我不是更有機會嗎?可是我發現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死了,蘇墨隻怕是也會跟着死掉。”
她苦笑了一下,“我要一個毫無靈魂的軀殼有什麽用?”
“你離家出走的那段時間,我以爲我的機會來了,我接近他,對他說做手術的事情,這次,我是無條件的爲他做手術,你知道他是怎麽說的嗎?他說,如果心已經沒有了,能不能站起來也無所謂。”
我覺得,她的眼中含着淚水,一個人面對愛情最大的絕望不是你不愛我,而是你明知道我愛你,你卻還在我面前表現出對另一個人的深情,而對我棄之不顧,甚至絲毫不顧忌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