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媽媽這樣說,我愣了一下,蘇墨愛我嗎?
我失笑起來:“你肯定搞錯了,蘇墨怎麽會愛我呢?”
如果他愛我,又怎麽會跟我離婚?又爲什麽要向司語求婚?
蘇媽媽看了我一眼,從包裏拿出一疊照片遞給我,凝重而認真的說:“他愛你,這就是證據。”
看見第一張照片的時候我就愣了一下,因爲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
我拿起那些照片,厚厚的一疊,越看越驚訝,越看越詫異,這些照片,最早,應該是我十三歲後拍的。
有的是我上學或者放學的照片,有的是我正在低頭寫作業,或者聽課的樣子,有我笑的樣子,有我哭的樣子,有我愁的樣子,也有我上體育課跑八百米狼狽到不行的樣子。
這些照片将我那些塵封已久,已經遠去的往事給勾了出來。
我翻着照片的手突然停頓了下來,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因爲照片上有外婆……
這場景我記得的,應該是十五歲左右,學校要組織春遊寫生,那年的綁架案後,外婆将我看得很緊,生怕我再出什麽事,所以外婆不讓我去,我撒着嬌,軟磨硬泡,她磨不過我,最終還是無奈的答應下來,照片裏拍攝的正好是我撒嬌時的樣子。
青春洋溢的側臉,烏黑的墨發梳成高高的馬尾,長長的垂在腦後,清逸飄揚。
我靈動的眼睛裏閃着俏皮的神采,淡淡的彎着唇角,整個人洋溢着一種鍾靈琉秀的秀氣。
看見這張照片,我生出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因爲外婆已經不在了……
短暫的停頓之後,我繼續往下翻,那些回憶随着這些照片像是存放在膠片上的電影,在我的腦海中一點一點的回放。
外婆死後,兩年前的那個晚上,我赤着腳從錦繡公館一路走到葉家……
照片裏的自己,一身睡衣,披頭散發,落寞而悲涼,像是一個幽靈。
我的心跳了跳,終于明白蘇墨是怎麽會知道那晚的事情了。
接着往下,就是我在國外的一些照片,我走在大街上,我在某畫展……
最後的一張照片,是我最近在劇組的……
說不清心裏的感覺是什麽,有些痛,有些感動,還有一些悲傷和荒涼。
我已經有些開始相信,蘇墨對我或許真的是喜歡,可是,就算我知道這些又能怎麽樣?外婆是因爲他才死的,如果不是因爲他找來那些記者,外婆怎麽可能那麽早就離開我?
所以,我不會原諒他,與他也不會再有任何可能。
我抹了把眼睛,将那些照片放下,怅然:“蘇媽媽,我和他……”
吸了口氣,我這才有些沙啞道:“我和他真是已經沒可能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蘇媽媽看着我:“可是據我所知,離婚協議楚楚你還沒有寄出去吧。”
蘇媽媽握住我的手,苦口心婆的勸我:“楚楚啊,其實你也不想跟蘇墨離婚的吧,不然你不會這麽猶豫,而是直接将離婚協議簽好字就寄出去,既然這樣,如今你也知道蘇墨的心裏有你,你爲什麽不給自己一個機會,不給他一個機會呢?”
我低下頭,眼底淚花盈動,不得不說,蘇媽媽的話真的說到了我的心坎兒裏,我也很心動,如今知道這些事情,我也有一種想要抛開一切與他執子之手的沖動。
可是,真的不是我不願意給他機會,我怎麽可以無視掉外婆的死而與一個害死外婆的罪魁禍首的兇手白首偕老?
爲了說動我,蘇媽媽撐着頭說起了她自己的事情。
她艱澀的笑了一下,對我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是蘇家的養女。”
我意外,蘇墨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關于蘇媽媽的事情,我以爲蘇媽媽應該是出身大家閨秀,卻不想,她隻是蘇家的養女。
她怅然:“我和他父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比我大三歲,所以身爲哥哥,一直以來他都非常照顧我,什麽都讓着我,所以我一直都很任性。”
她放在我手上的手松動了一下,無力的滑落收回,她哀傷的說:“就在我以爲我可以這樣任性一輩子的時候,他卻娶了别的女人,這一錯過,就是一生,雖然後來他試圖挽救,想要獲得我的原諒,可是我不接受他已經有了别的女人,更何況,那個女人還生了他們的孩子。”
蘇媽媽恬靜地握住我的手,蔓延懇切,“所以楚楚,我不希望你和蘇墨也這樣,兩個人相愛不容易,能結婚相伴一生更是不容易,所以你一定不要輕言放棄。”
我能理解蘇媽媽的心情,也能理解她心底的痛和堅持。
我忍不住地悲戚出聲,搖着頭,捂着臉,淚流滿面:“蘇媽媽,我們不能在一起的,我們不可能了已經。”
“爲什麽?你告訴媽媽,你們爲什麽不可能了?”
我簡單的将我與蘇墨之間的事情對蘇媽媽說了,蘇媽媽卻沉默下來,不再勸我,我以爲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我以爲我與蘇墨之間已成定局,兩天後,就在我決定将離婚協議寄出去的時候,蘇媽媽再次約了我。
還是那個餐館,也還是那個位置,也還是晚上的這個時候。
蘇媽媽并沒有急着對我說她找我有什麽事,我們像一對許久未見的母女,簡單的吃着飯,簡單的聊着家常,簡單的說說笑笑。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蘇媽媽這才拿出一些東西遞給我:“你看看吧,如果不信,你可以再去查證,如果蘇墨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我也不會包庇他。”
我愣了一下,拿起那疊資料看了起來。
這結果,與劉探長查到的有些出入。
蘇墨的确是彙了一筆錢給那個記者不假,但是卻不是讓那個記者去找外婆,而是從他手中買下了一些關于我的绯聞照。
而真正找那個記者的,隻有簡姿,再無别人。
我愣住,爲什麽會這樣?到底誰的比較可信?
雖然這樣想很對不起蘇媽媽,但是我還是難免會懷疑她是爲了想讓我與蘇墨和好才篡改了資料。
我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像是知道我心中困惑,她再次道:“是否屬實,你可以找人核實。”
我歉然的低下頭,“蘇媽媽對不起,我……”
她握住我的手,恬淡的微笑,善解人意的說:“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釋,楚楚,我相信蘇墨,他既然愛你,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從餐館出來,我與蘇媽媽分道揚镳,我拿着那些東西準備親自去找劉探長,問問他,他調查給我的那些東西,到底是否屬實,問問他,是不是哪裏出了差錯。
車子在劉探長家的樓下停下,我正準備下車,卻不想,看見劉探長态度恭敬的将一個人從屋子裏送出來。
我怔忡,路邊昏暗的燈光下,将那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白襯衣,休閑褲,一身的邪氣魅然,不是馮彥博是誰?
他們認識?
我看着馮彥博打開車門坐上他那輛suv揚長而去,看着劉探長目送馮彥博遠去之後,這才轉身進屋。
看見這樣的場景,我的心跳的厲害,爲無意間的發現,知道了我不知道的事情,爲我和蘇墨……
我想,這一刻我有理由相信蘇墨是無辜的,馮彥博一直就見不得我與蘇墨好,所以,他也有理由扭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