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隐身了?”樂小透還是不敢相信,畢竟易痕在她那裏隻呆了差不多兩個月,并非五年啊!
“當時我師父也在,他可是修到眉位的高人,易痕雖然資質高,畢竟年紀尚輕,僅僅剛入了喉位而已,若是他隐身,我師父不可能看不出來,再說同門師兄們還在街道上放置了破隐身的法陣。”姜逸負手而立,沉浸在往事中。
“那會不會是他逃走了,躲在什麽地方?”樂小透問道。
姜逸搖搖頭,“隻要是思蓮谷的弟子,身上必然有門派印記,配上尋印的法術,必然可以尋到蹤迹,所以隻要他在思蓮,就一定可以找到,可是自那晚過後,尋印術隻停留在他消失的位置,再也沒有其他指示,大家都猜測,他原本就是翼人,隻是回到了翼屏區而已。”
難道自己遇到的易痕真與他們所說的人是一個?不對,時間差得這麽多,又或者如她之前所想,這裏的時間速度和她那裏的不一樣,五年是六十個月,而兩個月又剛好是六十天,這樣一換算,豈不是她那裏一天,這裏一個月!。
樂小透想了想,“那個,我能不能看下那個易痕的長相?”拿眼瞄了姜逸和苗渺一眼,兩人都有些疑惑,她忙打了個哈哈,“你們不要誤會,雖然你們都知道他,但我是隻聞其名,未見其面啊,這麽壞的人,萬一哪天我碰到了還不知道,那不是要着了他的道。”
苗渺沉默片刻,伸手在空中抹出一片銀光,轉眼間,空中便浮現出一個畫像。
畫像在空氣中搖晃,如映在水面的月影,随着水面波動着。
樂小透擡頭看去,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她還是吃驚不少,畫面上那個劍眉星目、面容沉靜的人,不正是她朝思暮想,卻始終不得其容顔的易痕哪!
思緒一下子飄得很遠,她想起了那短短兩個月的時光,雖然忙碌且驚險,但她心裏總是暖融融的,是的,不管是花癡還是其他什麽,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啊。
樂小透有些失神地仰着頭,差點伸手去碰那幅畫。
“小透?”苗渺發現她神情異樣,不由出口喚了一聲。
樂小透回過神,掩飾住内心的翻騰,慌忙說道,“我去看下小商怎麽樣了。”說完便跛着往外跑去。
一口氣沖回了自己的小屋,樂小透趴在床上胡思亂想,一天換一個月,她在這個世界呆了一個多月,那麽易痕所在的世界隻過了一天多而已,也就是說,一切還來得及,看來這幾天得加大努力了,至于易痕殺了同門師兄弟的事,她相信其中必有誤會,以她了解的易痕是絕做不出這種事的。
樂小透一向覺得自己認人特準,姜逸在她看來也不會是壞人,那麽好人與好人爲敵,一定是因爲天大的誤會!
不管這些了,先将易痕救回來,再想辦法洗脫他身上的誤會。
想到這些,突覺一切難題都有了化解的機會,雖然不知道從何做起,至少有了那麽點希望,樂小透頓覺信心充沛,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一身臭味将床鋪都蹭髒了,她緊握拳頭,像宣誓一般舉起手,“易痕!等我來救你!”
此時此刻,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秦嶺山脈之中,易痕突然睜開雙眼,四周除了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再無其他聲音,可是他卻似乎聽到了小透的笑聲。
他微歎,有些自嘲地笑笑,昨日自己是親眼看到她消失不見的,又怎麽能癡想她能突然出現呢。
當時她消失不見,急得一向理智的他也忘了思考,直到将江婆婆的小院找了個遍,這才意識到,她恐怕是跟他一樣,卻了另外一個世界。
因爲在這之前,她每天念念叨叨要用帶他來的方法送他回思微,現在想來,恐怕這個方法出了什麽纰漏,錯将她送到了思微。
他驚異之餘,突然想到,要是粗心的她在思微提起他的名字,必會惹來麻煩,思蓮谷的弟子倒罷了,關鍵是那些普通百姓,早已恨他入骨,若是知道,肯定會對她不利。
當年他傷重而逃,誤入一戶農家,不想被農家認出了他,那農戶殺不了身負靈力的他,又找不到思蓮谷的弟子,竟将他綁至火堆中,想将他活活燒死。
眼看着他體内的最後一點靈力快要消耗殆盡,天空突降大雨,澆滅了火堆,他踉跄而逃,最終撿回一條命。
一向都隻有善意的思微界,一旦出現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很容易就挑起人們的憤恨,思微界的人習慣了這個充滿善意的世界,實在無法接受他這樣的人。
想到她可能會遇到的危險,他焦急萬分,卻無法做任何事。
因爲他隻剩下不到兩天的生命。要想救她,首先得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必須回思微界。
回到思微界,他才能有機會救她。
他雖是修煉之人,但并不是神明,無法随意去往任何地方,想來想去,也隻能用樂小透的那個方法。
恰好此刻偉子過來,他立刻拿着那本樂小透天天翻看的書丢給偉子,讓他念一遍。
偉子雖然奇怪,但看到他的神情,也不敢說不,以前上學時連老師都不搭理的人,卻乖乖站在他身邊,将整本書讀了一遍,這才倉皇跑走。
他本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慢慢冥想,無奈身體已經差到了走不動路的地步,還好山裏人少,樹卻非常多,他随意找了一個偏僻無人之處,靠着樹坐下,開始按照書中交待的方法行事。
他自小處事都極其穩重,從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他所認爲的是,想要的東西就要去付出努力,而不是做做白日夢,便可實現。
可是沒想到,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竟然需要用幻想才能實現。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沒有時間花費在猶豫之上,況且他也從不是那種喜歡瞻前顧後之人,想到便做。
他隻知道,書上那他從未接觸過,放在從前他會嗤之一笑的理論,他此刻必須相信,而且必須做到。
山風呼嘯,他整整坐了一夜,如今天色已經大亮,還是沒有回到預想的那人身邊。
他掏出口袋中那塊留音石,将它放在已經變成青灰色的手心中。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好啊,我叫樂小透,快樂的樂,大小的小,透心涼的透。”
他來來回回聽了數遍,染了寒霜的眉目之間多了些暖意。
身體一陣痙攣,留音石從手上抖落下去,他慌忙去接,突然發覺手已經沒了知覺,無力地垂到身側。
已經蔓延到上身了。
現在這具身體,除了能夠思考,再也無法做其他事了。
他閉上眼睛,努力想像着記憶中那個溫暖的身影。
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他的心卻越來越堅定的相信,他一定會回去!會回去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