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牧淮好話說過了，威脅的話也說出口了，可就是沒有聽到對面人的答複。
見戚慕行遲遲不回答，後面的士兵們交戰已經進入尾聲，很快就要圍過來了，虞牧淮越來越着急了。
若是再不抓緊，怕是辦不成了。
特麽的，實在不行，那就一刀把你砍了！
就在虞牧淮内心焦灼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對方的回複。
“好，本王答應你。”
聽到對方突然這麽輕松地答應，虞牧淮的瞳孔驟然鎖緊，反而有些不放心。
看到虞牧淮的模樣，戚慕行冷笑了一聲。
“怎麽？本王答應了，你不信？”
虞牧淮微微低頭，恭敬而敷衍地說道，“沒有，多謝主子。不是，多謝九皇子。”
對面又傳來了一聲冷笑，卻不置可否，等于是承認了虞牧淮的稱呼，也就是承認，她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暗衛。
就在虞牧淮默默長籲一口氣，剛準備打開任務面闆瞧一眼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短促而驚恐的聲音。
“阿酒，小心！”
虞牧淮察覺到了一陣極快的破風聲向她襲來，她本能地就要偏身躲閃，然而卻突然有一股大力猛地撞擊到自己。
一陣天旋地轉後，虞牧淮被撞倒在地。
她迅速回過神來，卻隻看到姚湛和戚慕行落下懸崖前，最後的身影。
前一刻，戚慕行趁着虞牧淮有些分神的瞬間，對她射出了袖中箭。
就在虞牧淮身後幾步遠的姚湛猛地撲來，撞開了虞牧淮，自己卻中了箭。
剛剛還在懸崖邊緣的戚慕行上前兩步，一把拽過姚湛的衣領，兩人調轉一個方向，緊接着他就猛地一推，将姚湛向懸崖下扔去。
可是令戚慕行沒想到的是，在姚湛落崖之前，對方就已經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在失重感傳來的那一刻，戚慕行與姚湛對視，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恨意。
就算死，也要拉你墊背。
一個成年男子瞬間落下的重力，快得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戚慕行被姚湛拖下去的時候，根本沒有掙紮。
在郭婉瑩被他親手殺掉之後，他就已經想要死了。可是在那之前，他要讓背叛他的人給自己陪葬。
隻可惜，虞牧淮被姚湛救下。
既然失去了最佳機會，失去了求生意志的戚慕行，便隻想着早點下去見郭婉瑩。
虞牧淮目瞪口呆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懸崖邊，看到那一片衣角随着風逝去。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可是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淩亂不堪。
再次張開手，除了無聲無息的風，裏面什麽都沒有。
最後一刻，姚湛看着虞牧淮，嘴裏說着什麽。
可是落下的速度太快，虞牧淮看不清，也聽不到。
她撲向懸崖邊向下看。
可是早已沒了那兩人的身影。
懸崖很高，山下是茂密而廣闊的樹林，與這浩瀚的大自然相比，兩個人類的身體是那麽的渺小。
滄海一粟，洪荒一麟。
虞牧淮站在崖前，呆愣地看着下面。
直到有人将她一把拉了回來，她才因爲站立不穩，而跌坐在地。
拉着她的人是姚湛的一個副将。
此時這個副将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他一個糙漢子忍不住嚎啕大哭，可是很快，就謹記自己的職責，抹了把眼淚跑開，将戚慕行的餘黨全部抓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衆人在山崖底找到了兩人的屍體。
兩人從樹上滾落，樹枝承受不住他們的重量，簌簌掉落了滿地。
他們身上滿是樹枝劃破的傷痕，衣衫也被刮破。
兩個卓越俊逸的男子狼狽地躺在草叢裏面，一點看不出他們生前的意氣風發和豐神俊朗。
姚湛的眼睛半阖着，虞牧淮想要讓他閉上眼，卻怎麽都蓋不上。
就像是有什麽心願未了，所以遲遲不肯離去。
虞牧淮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衆人爲他們斂屍。
就在兩人即将被擡走的時候，剛剛那個副将走了過來，遞給虞牧淮一封沾着鮮血的書信。
“酒姑娘，這是姚參将身上搜出來的，落款是給您的。”
将書信塞到虞牧淮手中之後，副将抹了抹臉就離開了。
清晨追到懸崖邊，現在正是午時最熱的時候。
可是山崖底下郁郁蔥蔥的樹林，遮天蔽日的樹葉，使得這裏格外清涼。
也讓虞牧淮的心底有了絲絲的寒意。
她打開那封書信。
雖然上面沾染了不少姚湛的鮮血，但還是能夠大緻辨别出裏面的内容。
姚湛讀了幾年書，雖然學識一般般，但是字卻寫得不錯。
這封信是姚湛從第一次勝利圍剿鬼寇回來之後，就開始寫了的。
戰場上戰局瞬息萬變，沒人能保證自己一定會萬無一失。
姚湛擔心自己哪一天突然死去，還沒能爲郭大人報仇，還沒來得及将一些話說出口，所以才寫下了這封信。
他說若是哪一天不小心死去，那時若是還未能複仇，請虞牧淮替他完成自己的心願。
“我本來也不願麻煩你，這本是我的仇恨，我自己的事情，不應該成爲你的負擔。
可是我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活着，但我能夠确定，在我死之前，會讓你安然無恙。
那天在殺死你從前的同伴時，他們在臨死前詛咒你。
你問我說了什麽，你既然沒有聽清，我也就沒有重複。
那時我說的話是，‘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
希望有一天，這些話能夠和我的心意一起，告訴你。
我定不會讓恩師的悲劇重演，不會讓心愛的人先我而去。”
看到這裏，就算是再直女，虞牧淮也明白了姚湛所說的心意是什麽。
她打開自己的任務面闆：
【1、保護姚湛，讓他逃過戚慕行的謀害。失敗。
2、徹底擺脫戚慕行的控制，不願再做他的暗衛。失敗。
任務失敗，你最多還可停留一天時間，請盡早回來。】
最後在懸崖邊上，戚慕行不過是假意答應虞牧淮的要求，他從來沒想過會放過虞牧淮。
對他來說，這些暗衛的下場隻有兩個。
永遠效忠直到死去，或者妄圖離開，被殺。
虞牧淮盯着面前的任務面闆。
這是她經曆這麽多世界以來，第一次失敗。
而且是全部失敗，一個都沒有完成。
就在這時，大白支支吾吾地開口了。
“小、小虞，要離開嗎？”
見虞牧淮不回話，大白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
“小虞，任務已經失敗，和弘仁不同，他的任務是被别人誤打誤撞地完成，原主心願已了。
而你是完全失敗，原主心願未完成。
所以你能留下來的時間隻有一天了，現在回來吧，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虞牧淮将那封信撕碎，一陣風吹來，碎屑随着風散落在這陰冷廣袤的樹林間。
從此，無人會知曉姚湛的心意。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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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