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欽心裏恨極了黃彥欽,沒想到這個弟弟竟然設下了如此埋伏,明顯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咬緊牙關,脖子的青筋暴突,身上臉上都有被濺到的鮮血。
他拔出武器,看着那群氣勢洶洶沖來的金領軍,嘶聲吼道,“殺!!”
幾乎是在同時,花園裏和宮道内就展開了兩場戰役。
高牆上萬箭齊發,裏面的一千多人就像是活靶子,隻能任人宰割。
那一條長長的石闆路上,很快就鋪墊了滿地死不瞑目的屍體。
然而花園内的戰鬥還在繼續。
很快,黃文欽就明白了,爲何對方要将自己的部隊化爲兩截。
一來是爲了更加容易各個擊破。
二來是因爲,他們要生擒自己。若是也将他被困在宮道内,亂箭齊發之下,他應該很快就一命嗚呼了。
渾身血污、狼狽無比的黃文欽,就這麽被帶到了黃彥欽的面前。
他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七八歲的弟弟,臉上盡是憤恨無比的表情。
他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吐出幾個字,“好!你很好!
黃彥欽,你這個弑父殺兄的王八蛋!一直以來你藏得可真深啊。論城府,我比不過你。
老子甘拜下風!要殺要剮随你便!”
面對兄長的辱罵和誤會,黃彥欽面不改色。
他心裏已經認定了,那件事就是虞牧淮做的。
既然是虞牧淮做的,那就相當于是他做的。
黃彥欽站在兄長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對方。
一個站着,一個跪着。
一個穿戴高貴整齊,一個形容狼狽不堪。
一個表情淡定,一個神色憤然。
對比明顯,雙方從此以後的人生軌迹也注定了會截然不同。
“皇兄,我不會殺你。
你畢竟是兄長,相信父皇在世,也不希望我們兄弟阋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有些事,既然已經身處這個位置,那就是我不得不做的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不再看黃文欽。
離開前,他對着身邊的金領軍吩咐道,“将他帶入天牢,聽候發落。”
“遵命,太子殿下。”
在黃文欽被帶離的時候,他看到那扇門被打開,裏面的屍體被一具具拖出來。
高牆上埋伏着的金領軍也全部露面。
此時他才明白,下午那些出去的金領軍隻是幌子,他們根本沒有走遠。
而是半途折了回來,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黃文欽露出了凄涼的笑容。
在微弱的火光之中,他這張布滿血迹和髒污的臉顯得格外戚然。
接着,他仰天發出了大笑。
但是接着,不知黃文欽想到了什麽,他竟然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金領軍的押解下,很快就将這個又哭又笑的大皇子帶離了花園。
黃彥欽在遠處聽到兄長有些狀似癫狂的聲音,他停下了腳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很快,他就默默歎了一口氣,回頭看向前方,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這場逼宮叛亂來得悄無聲息,沒有引起皇城的動亂。
直到清晨上早朝的時候,大多數官員們才知道,原來幾個時辰之前,皇宮竟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經過這件事情,他們也對這位尚未登基的太子殿下刮目相看,對他的能力也高看了幾分。
早朝上,黃彥欽宣布了對叛黨的處罰。
所有參與叛亂的人全部處斬。
爲首的金領軍叛将,以及幾個朝廷大臣們,抄家、滿門抄斬。
雖然黃彥欽現在還沒有坐上皇位,但是他成爲皇上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現在出來逼宮,就和造反沒有任何區别。
這樣的懲罰并不爲過。
可是黃文欽的判決卻遲遲沒有下達。
黃彥欽給出的理由是,父皇還未下葬,就算兄長做出了如何過分的事情,也不能急于處罰。
所以黃文欽暫時先被關押在皇宮内的天牢中,聽候發落。
朝臣們對此沒有意見。
下朝之後,黃彥欽依舊是去了萬樂宮。
他将朝堂上的事情都與虞牧淮說了一遍。
最後才小心翼翼說出了對黃文欽暫緩判刑的決定。
随後他擡頭,偷偷瞟了虞牧淮一眼,卻看到對方噙着笑意的眼睛。
黃彥欽立刻抹開臉,眼神有點飄忽。他就像是心事被抓包了那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虞牧淮自然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這段時間虞牧淮給他灌輸的,全部都是各種厚黑學、腹黑論。
但是面對自己的親生兄長,黃彥欽還是沒能直接下殺手。
所以他擔心母妃會怪他太懦弱。
虞牧淮笑了笑,“這件事情,本宮就不參與了。你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做決定。
但是在做決定之前,一定要先考慮到各種可能的後果,然後從中選擇一個最合适的。
不能因爲心善,所以放過隐患。
但也不必太過兇殘,從而濫殺無辜。
這其中的平衡,需要你自己去掌握。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很多人可能窮其一生,都無法找到那個度。
親賢臣,遠小人。知人善任,就不會事必躬親。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樣雖然會異常辛苦,卻也是君臣之道。”
黃彥欽在旁,微微低頭,恭敬地聽着虞牧淮的教誨。
“上一回教你的《谏太宗十思疏》,背一遍。”
黃彥欽不敢耽擱,立刻背了出來。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
源不深而豈望流之遠,根不固而何求木之長。
”
黃彥欽背完之後,虞牧淮就開始考他,“上一回說過了一些見解,最近可有新的見解。”
“有的。”
“說來聽聽。”
“兒子以爲,很多皇上在開始時能夠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晚年卻昏庸無道、濫用佞臣,難以善始善終,是因爲”
仔細聽完了黃彥欽的長篇大論之後,虞牧淮點點頭,又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提點了一些黃彥欽太過柔善的地方。
最後黃彥欽實在沒忍住,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道,“母妃,請問太宗是何人?爲何兒子從未聽說過。”
虞牧淮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開始忽悠。
第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