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
這是沈漁的第一個念頭。
五個老和尚,每一個都非常的牛,牛到了和玄字輩的高僧差不多。
他很是鄙視這些該死的老和尚們,一個個卑鄙無恥。
樹林裏有人,但是那個人一直沒有出現,這時候沈漁才發現,自己可能真的弄錯了什麽。
有個笑話就是,牌局裏面,總會有一個最蠢的、送錢的人,如果你一直沒有發現這個人,那麽恭喜,你就是那個人。
白狐如果在,她不會不出現,那麽她現在不出現,隻能說明樹林裏的那個人,不是白狐,很可能是五個老和尚布置下的人。
沈漁以爲老和尚們上山要找白狐的麻煩,現在才明白,人家是來偷家,看到白狐不在了,他們才來捏軟柿子。
這個軟柿子是誰,當然是沈漁。
沈漁還記得曾經看過的一個笑話。
“爲什麽雷音五缺中的老大玄德被稱爲缺德?”
“玄字輩當年幾百人甚至上千人,現在活着而且功成名就多少人?隻有非常的缺德,才能讓他和他的四個兄弟,都平安無事的活到了百歲左右?”
這個答案,從沈漁的腦子裏閃過。
拳打南山養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橫批,轉捏軟柿子。
這五個老秃驢!
“我不是沈漁,我是張寶,你們弄錯了人了。”
長刀在空中連閃,純陽童子功運到了極緻,沈漁大聲的吼叫道,他還不想束手就擒。
也就是這時候,他看到到了玄德大師伸出了手臂一抱,突然間一股奇異的氣機将五個大和尚連接在了一起,他們成爲了一個整體。
這是什麽武功?
這一下,名爲掌上佛國!
五人既是五指,中間就是被包圍的敵人,這一式本來是用來對付白狐的,但是現在用在了沈漁的身上!
怎麽辦?
沒有在五個大和尚的身上感覺到殺意,這是因爲他們每個人的戰鬥力都不遜色于沈漁,但是要逃是沒有機會,除非他變身。
可是,現在絕對不是變身的好時機!
“沈漁,别抵抗,我們不會殺你的。”
玄德大和尚這樣的說道,與此同時,一重重的壓力束縛到了沈漁的身上,壓得他喘過不氣來。
這五個人的聯手,現在還算是手下留情,但是沈漁有點擋不住了,身後的兩個大和尚手指如同鮮花一樣的彈出,沈漁隻感覺到背心一麻
……
沈漁靜靜的躺在了黑布布袋裏,感受着自己的身體在前進。
他甚至能聽到還有一個腳步聲傳入了耳朵裏,那是一位女性,而且是一位高手,是狐族的高手,卻不是白狐。
從一開始,白狐就不在靈境寺,樹林中的這個人,隻是一個挂在驢子身前的胡蘿蔔,看起來可以碰到,但實際上根本就是陷阱。
如果沒有這個誘餌,沈漁不會拼死一搏,也不會暴露身份,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玄德大師的腳步很快,也很穩,但就算是這樣,當沈漁再一次見到外面的情況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他來到了雷音寺裏面。
經曆了千年的擴建改造之後,雷音寺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了,寺廟裏面建築一個連着一個,同時分爲大大小小的不少建築群。
沈漁眯着眼睛,看着這座建築裏的情況。
這是一座很古老的建築,古香古色而且很是寬敞,坐在沈漁面前的,除了雷音五缺之外,還有三位老和尚,而其中一個,沈漁在天機榜中看過他的名字。
天一。
當今雷音寺的方丈,天一大師。
這是一位面目俊秀,外表看起來隻有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和尚,當然他的真實年齡至少大了一倍。
“閣下,五位前輩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将你擄入本寺,對此,老衲向你道歉,首先多謝閣下對鐵腕等僧衆的拯救之恩,同時,你說你叫做張寶,而不是沈漁?”
天一方丈本來聽到雷音五缺的彙報之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要鑒定沈漁的身份是很容易的事情。
“嗯,再下張寶。”
沈漁點點頭,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真氣被封,而且是層層疊疊的封住,沒有一絲絲的自行解開的可能。
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沈漁凝視着天一方丈。
“我們不說别的虛話,到天機榜下面,證明身份如何?”
“可以。”
天一方丈點點頭,沈漁說的沒有錯,現在真正要确認的,是沈漁的身份。
作爲占地十來裏,寺内僧人數千、俗家弟子更多的超級大門派,雷音寺和一座小城差不多,寺内也有一塊天機榜,要辨别身份很簡單,沈漁上了擂台和别的人比試一番。
一刻鍾之後,沈漁從擂台上下來,平靜的看着天一大師。
天一方丈身邊的幾位大和尚,臉上都有着失望的神色。
大家沒有想過沈漁是冒充的,因爲三千年來,從未曾有人能夠騙過天機榜,你可以同名同姓,可以一年更改一次個人信息,可以變化容貌之後修改等等,但是你不可能名叫沈漁,卻在天機榜的擂台上顯示是張寶,更何況,張寶使用的地藏八刀,很明顯和沈漁的戰鬥路線不一樣。
“我本名張寶,從小寄宿在佛寺中,後來有幸拜入師傅熊大師的門下,學得了純陽童子功。
後來曾經有緣,拜得了一位大師學得了雷音寺的幾門絕技,這一次我來到雷音寺附近,就是想看看這次風波會如何結束,卻沒有想到,被誤認爲是沈漁,被五位大師抓到了這裏,這就是我的個人陳述。”
沈漁一臉苦笑的說道。
“你自幼在佛寺裏長大?”
一位大和尚順口問了沈漁幾個佛經上的問題,沈漁回答的很不錯。
雷音寺的武功,比如地藏八刀等,無論是創立和完善,都和佛經息息相關,沈漁之前雖然是門外漢,但是精通了地藏八刀等絕技之後,自然對于佛經有着一定的認識。
雷音寺對沈漁的身份進行過種種查證,包括沈漁接見揚州城一些官員、名流的談話,其中就有人用過佛門的典故等,那時候沈漁的應對,是門外漢。
“那麽,你怎麽看雷音寺和熊大師的沖突呢。”
“師恩如海,我當然是站在師傅那一邊,好在我師父爲人寬宏大量,不讓我牽扯到和雷音寺的戰鬥中,所以這些天我就躲在了外地,知道前些天,師傅把我叫過去,讓我過來給你們帶個話,事情該結束了。”
“熊大師怎麽說?”
“師傅說,事情到了目前地步,雙方已經勢成水火,但是繼續折騰下去反而劃不來,他要我來找雷音寺,牽針引線,他放掉被俘虜的雷音寺和尚,你們掏錢或者别的東西來贖人,同時雙方好好的談一談,結果,我來到了這裏,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白狐爲什麽要和你同行?”
“她饞我師父的身子,我師父修煉的純陽童子功,正好和白狐的九天冰魄神光相得益彰,我碰上了她,她想要見我師傅一面,也就是這樣。”
“你師父來到了雷音寺附近?”
“不知道,我不知道師傅是不是過來了,但是我是不可能出賣師傅的。”
沈漁誠懇而又老實的回答道。
天一方丈這時候隻能歎了一口氣。
今天晚上,聽說可能抓到了沈漁,他是非常的高興。
如果面前的人是沈漁,那麽許許多多的事情就可以解決了,無論是揚州城的,還是和熊大師交涉,想必能夠解決許多事情,可是,誰能想到,這個人是沈漁的師兄張寶!
雖然他的臉上塗抹着易容物品,可是身高什麽完全不一樣,而且天機榜不會騙人。
他的眸子,落到了沈漁身上。
要不要嚴刑逼供,讓他說出各種秘密?
想了想,天一方丈把這個念頭抛棄了。
并不是逼供無效,相反,再厲害的武道高手,再意志堅定的人物,都可以被被酷刑摧毀(或者屈服或者瘋了),隻不過那需要時間,而雷音寺,現在正缺少時間。
敵人已經打到了大門外了,這時候刑訊逼供張寶又有什麽用處?
他的純陽童子功雖然很厲害,是最頂級的内功心法,但是修煉起來卻對天資要求極高,當年少林能修煉有成的寥寥無幾,雷音寺也不缺少頂級的功法。
煉丹之術?
這個雷音寺很是垂涎,但是張寶說了,他沒有和熊大師學習煉丹之法,這一門絕藝是師弟沈漁繼承,當然這個話語不一定準确,但還是那句話,沒有時間。
要把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屈服,至少需要七八天的時間,而張寶此人,通過各種情報分析,不但意志堅定,而且非常非常從容自若,不畏生死,這樣的人,需要的時間非常長,而且你可以摧毀他,但是隻能得到一些或真或假的東西,或者他自己先瘋了。
“張寶先生,或者我稱呼你爲法海,這樣好嗎?”
“當然可以,我喜歡法海這個名字。”
“請問要怎麽樣,才能得到熊大師的友誼,并且讓他和你的師弟,保證這一次不落井下石,不和外面的那些人同流合污呢?”
天一方丈,這樣一字一句的問道。
雷音寺現在面臨的危機很大,如果沈漁一方全力下場的話,那麽雷音寺的未來,将會很危險。
“我的師父熊大師,他曾經和天象大師聊過,表示了和平的想法,後來碰到了天蟬的暗算,這個和平的機會消失了,但是,那時候,我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我師父他,曾經想和雷音寺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天一大師問道。
“交易的内容,我并不太清楚,不過,請你把我身上的一個藍色的盒子拿過來,裏面有件東西,請大師觀看一下。”
沈漁被抓了之後,身上的物品都被搜了出來放到了一旁。
沈漁身上的東西不多,幾個瓷瓶,一些銀子加上兩個盒子。
其中一個淡藍色的盒子,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個白銀手镯。
“銀镯子是中空的,你們小心打開,裏面有我師父讓我們帶來的一件物品。”
一旁的玄德大師點點頭,伸出手,真氣包裹住了銀镯子,輕輕一捏,銀镯子破裂開來,露出了一縷長發。
頭發的光澤度,柔順度還有别的方面,能看得出這是一小縷活人的頭發,可是……爲什麽這一縷長發,上面孕育了強烈的聖光?
這這這……這到底是誰的頭發?
熊大師的毛發大家見過,和尚們很羨慕熊大師的功德,可是,這一縷長發所蘊含的聖光,卻更加的璀璨。
人有功德之後,獸吸收了天地靈氣之時,魔成就大自在之日,就能改造自身,全身的血液金黃如汞,骨骼晶瑩如玉,毛發潔柔如絲,體有異香等超乎常人的特征,這些曆史上寥寥無幾的存在,被稱爲聖。
或名孔,或名老,或名張……
當然,那隻是傳說,就像是雷音寺武功修煉到最高境界,就是成就金剛不壞之軀,但是練到了那種境界,也不會有如此多的聖光環繞,除非再進一步,成爲了真正的菩薩!
天一大師看着手中一縷長發,心情有點沉重。
長發離開活人身體不到一年時間,充滿了彈性和光澤,手指微微用力不能損傷分毫,上面蘊含的聖光讓人心驚。
一直以來,雷音寺的對手是那隻花熊,至于說花熊背後還有誰,大家都不怎麽重視,畢竟小水塘是藏不住龐然大物的,再厲害的高手也要在江湖中走動。
可是……
“這是太平道内一位傳法長老的頭發,她現在正在閉關,我下山行走江湖之時,她把此物交給我,讓我随身攜帶,萬一遇到了前輩高人産生了誤會之時,可以将此物放出來。
相信前輩高人會給她一個面子。”
沈漁平靜的說道,他當然清楚爲什麽現在雷音寺沒有将他幹掉,因爲他背後有人。
超凡者的世界,就是這樣不講道理,打狗不一定看主人,但是你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我的師父,熊大師,有個小小的願望,想要金剛界曼荼羅圖,如果雷音寺願意割愛,昔日的沖突、恩怨,一筆勾銷,師父願意以熊格擔保,再也不追究此事。”
“金剛界曼荼羅圖?”
聽到了這個名字,天一方丈的臉色,突然有點奇怪。
“熊大師要金剛界曼荼羅圖?”
“對,這是師傅親口對我說的。”
沈漁鄭重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