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丹藥，隻能彌補元氣，但是效用，也不過比普通的藥物強上一些而已，并不是什麽神丹妙藥，各位服用之後，更重要的是要健康飲食。”
托盤中的丹藥用蠟密封好，火印封住瓷瓶口，知客僧複述着沈漁的話，對于丹藥的藥性不但沒有誇口，相反各種的提醒。
這是沈漁要求的，良藥和毒藥之間，往往隻是一線之差，不然沈漁也不會把練好的藥物扔掉了。
檀香在獸腦爐中散發出淡淡的青煙，房間裏的幾位富戶，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漁煉丹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了，這幾天，一直有人在府城裏說沈漁是一個騙子，并且把一些以前發生的事情都翻了出來，說以前一些騙子是如何騙人等等，而沈漁的套路和過去的那些騙子如出一轍。
至于說那些愚夫愚婦們，他們的病患什麽的，其實就是心理因素，聞到了香氣，在熱烈的氣氛鼓動下，自我催眠讓病好了，實際上并不是什麽神丹的效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吹噓的而已。
沈漁沒有出面分辨，大佛寺也沒有，隻是默默的采購了藥材，把大家叫來，表示沈漁沈先生煉藥成功了，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購買。
“這種藥物，十兩銀子一丸，是不是有點貴？”
一位富豪模樣的人，拿起了藥瓶，搖了搖頭，有點猶豫。
十兩銀子足夠普通家庭生活一年，買上一丸藥物，劃不劃得來？
沒有人提到酒樓裏，有人願意出一百兩銀子的高價，大家默認那是噱頭，沈漁的托在人群中報高價。
雖然圓方大師表示沈漁有着真材實料，但是大家還是覺得十兩銀子太高了，花錢無所謂，但是被人騙了，就不好玩了。
“這個，是沈先生标的價格，盧先生可以再等等。”
知客僧客氣的說道，富戶想了想，還是拿起了一個瓷瓶。
圓方大師的人不錯，給他一個面子吧。
第一天，賣出了三顆。
……
“什麽，都賣完了？”
第二天一早，盧老爺就來到了大佛寺。
作爲一個平日裏修心養性，吃齋念佛的人來說，盧漢林昨天回去的時候，順手把那一顆藥服了下去。
藥丸服下去的感覺很好，一股暖氣若有若無的襲遍全身，不過不是那種燥熱大補之物的效果，而是一種休息充足後醒來全身精力充沛的感覺。
本來很驚喜了，結果到了晚上，還有驚喜。
晚上的時候，他和老婆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怎麽也睡不着，于是抱着反正浪費一小會時間的念頭，把手伸了過去。
他是一家之主，他的速度快又有什麽？他今天晚上就想要了……
結果讓他很滿意，居然奮戰了一刻鍾時間，而且質量很好，一點不像那些龍虎之藥吃下去腦殼痛，沒有感覺，腰上仿佛被掏空一樣，老婆很高興，摟着他說着情話，表示這種藥很好等等。
而第二天早上他醒來居然還是興緻勃勃，居然還沒有什麽難受和腰酸背痛！
他還想在快樂一會，老婆直接把他從床上踢下來，幫他穿衣洗漱，讓他快點出家……是出門到大佛寺，多買幾瓶藥回來。
盧老爺也覺得此事對頭，一大早就和仆人上山，他以爲隻有他一個人來了，但是在山路上，卻碰上了一個熟人，老曾！
這個老曾，是一個花花公子，平日裏最大的愛好就是青樓風流，他過來幹什麽？他一天到晚各種藥物不斷，怎麽會看上這種藥？
“老盧，你也知道那種藥的好了？”
老曾嘿嘿的笑着，碰了一下盧老爺。
“什麽藥，我隻是……隻是……對了老曹，你不是經常服用各種藥嗎？怎麽會這麽早過來？這種藥有什麽奇特之處？”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老曾笑了一下。
人的身體，是最誠實的，好的就是好的，壞的就是壞的，久經沙場的老曾，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種藥的好，是真的補。
“對了，千萬别傳這種藥多好，千萬别！”
兩個人作了約定，然後走入了大佛寺。
“沈大師煉制的藥物，都已經賣完了。”
“慧通方丈，你可别這樣，要加錢沒有問題，但不要說沒有貨了。”
“是真的沒有貨了，昨天青陽郡主，已經把所有的藥都包了。”
“那麽，能否讓我再見一下沈先生嗎？”
“沈先生去後山采藥去了，盧先生真的對不起。”
知客僧客氣的說道，昨天方丈專門吩咐他，推銷藥丸的時候，不要熱情，不要熱情，不要熱情……一定要按照沈先生說的話去說，不要誇大療效，不要說煉出來的丹藥有多好，于是藥物隻賣出了三顆。
“真的都買完了。”
方丈大師苦着臉說道，藥物出來之後，方丈大師就服用了一丸，然後震驚無比，要不是沈漁表示對外出售，大佛寺絕對會直接包圓。
這種固本養元的神藥，才賣十兩銀子，開什麽玩笑？
不過……既然沈漁堅持，他也沒有辦法。
……
一天前。
“這就是他煉制的第二種藥物？”
青陽郡主吩咐方丈，不要推銷藥物，剩下的她都包圓了。
現在，十五個藥瓶放在了她的面前。
拿起了瓷瓶，把藥物倒了出來，捏破封蠟，仔細的觀看着藥物。
最後，她把藥丸吞服而下。
十五分鍾之後，一股中正平和的陽氣從她的腹中升起，全身暖洋洋的，感覺非常非常的好。
青陽郡主習練過道家真氣，精通藥理，她能辨别出這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并不是燥熱的龍虎之藥，而是一種非常好的，對身體很有好處的藥物。
就像是人喝酒了睡醒來那是頭痛欲裂，但是好的藥物卻能讓人神清氣爽。
小還丹……
“把這種藥，送給父親服用吧。”
開始以爲這個人是騙子，可是後來才發現，真的不是。
這兩天她調查沈漁的情況，很多東西都已經掌握，沈漁用的是藥店裏能買到的普通藥物，那麽，如果用更名貴的藥物呢？
小還丹……那麽就有大還丹……
她念着這個名字，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這次周王府要好好的挨一刀了。
如果是金銀還好說，但如果是别的東西……
她歎了一口氣。
真是讓人感覺不舒服，不過能救父親的病，也是好的。
……
第二天，青陽郡主帶着一行人來到了大佛寺。
有兩個垂頭喪氣離開的富戶從她面前離開，青陽郡主沒有在意。
可惜在寺廟裏，并沒有等到沈大師。
方丈大帥告訴青陽郡主，沈大師練了兩爐藥物之後，就離開了大佛寺，找地方彌補真氣消耗了，他去哪裏沒有給大家說，方丈大師也不方便問。
青陽郡主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在了禅房中，可是，她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沈漁的歸來。
不時有人來到了大佛寺，詢問方丈大師還有剩下的藥物沒有，大佛寺門庭若市，昨天十兩銀子的丹藥乏人問津，今天卻變成了香饽饽，還有人專門留在了寺廟裏，表示明天沈大師回來了，一定要等他煉丹。
這時候，青陽郡主才從哪些人神秘的笑容中得知了，沈大師練的藥物，被這些人用到了什麽地方。
或者說，他們希望有什麽效果。
“唉，世風日下呀。”
方丈大師歎了一口氣，聊起了沈大師的丹藥，沈大師煉丹的時候，一定是用了純陽的真氣，并且巧妙的用真氣來調和藥物，本質是幫人彌補元氣，可是這些人居然……
青陽郡主最終沒有等到沈漁的歸來，于是告訴方丈，明天她會再來請沈漁，希望見上沈漁一面。
她有信心，明天勸說沈漁來到周王府。
……
臨邑府的渡口處，站着一行三個人。
沈漁一身灰袍，頭上戴着鬥笠，帶着吳家爺孫兩人，來到了渡口。
這裏有順流而下的客船，吳家爺孫的家鄉就在下遊，如果之前有錢的話，老吳一定會帶着孫女回到家鄉，那裏還有一些親戚。
“好了，送你們到這裏吧，路上小心一點。”
沈漁給了老吳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加上一瓶丹藥，總共十二顆，一半給老人，一半給小雨，隻要每三天服用一顆，老人的身體就會健壯許多，能多活幾年。
爲什麽要留在大佛寺煉丹？
很多人覺得沈漁是待價而沽，救了吳家爺孫隻是幌子，甚至認爲吳家爺孫是托，幫助沈漁揚名的托。
當然……這些猜測，沈漁無所謂，就像是他也經常曲解别人一樣。
“沈哥哥，謝謝，真的是謝謝了。”
女孩抱着沈漁的胳膊，再次抽泣的感謝着。
“好了，别哭的和花臉貓一樣，記得有空的時候，多練練我傳給你的那套内功心法，還有刀法口訣，讓自己變得強大一點。
你和你爺爺身體虛弱，我正好要熟悉藥性，就煉制幾顆丹藥給你們服用，也别說什麽客氣不客氣了，我做事又何嘗需要别人理解呢？”
沈漁笑了笑，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張嬌。
最後兩個月陪着張嬌，沈漁見識到了海量的金錢、資源被張嬌送給别人，見識到了帝國的運作體系，見識了許許多多從未曾見到的場景。
“你有點小家子氣，這樣不好，我們超凡者做事，講究随心所欲，還有念頭通達，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做你自己。”
那個人這樣的叮咛他道。
那麽……在沈漁眼中，周王的重要性，和小女孩的重要性，那個更重要？
“走吧，希望我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的琵琶彈得不是那樣的差。”
爲什麽要幫助她？
因爲偶爾遇到了。
我有一天，撿到了一隻貓咪，把它養大，給它住獨立小屋，吃魚罐頭吃高價貓糧，我關心它勝過了關心鄰居……
因爲我喜歡。
……
青陽郡主回到了王府的時候，等在大門口的管家直接迎了上來。
“王妃讓我請你過去。”
大管家帶着她直接去見了王妃，忐忑不安的青陽郡主差點以爲藥物出了什麽事情。
好在王妃大人一臉喜色，說藥物很有效，周王服用了一丸之後，精神很好，如今已經睡着了。
“那名煉丹師沈漁在哪裏，你把他帶回來了沒有？”
“母親大人，沈漁他不在大佛寺，我明日會再次請他。”
王妃并不是青陽郡主的母親，平日裏尖酸刻薄，今天的态度倒是很好。
“那種藥物你還有多少，都拿出來交給陳管家，怎麽，隻有十枚？你也是，爲什麽不早點行動，爲什麽不快點把他請入王府？”
王妃絮絮叨叨的指責了很多句，說到了最後大意就是青陽郡主這件事做得差了，本來應該當時就将這個人請到王府裏面的等等，這個人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青陽郡主的身份不夠，明天讓世子去大佛寺請人等等。
青陽郡主隻是默默的聽着，然後點頭。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她凝視着牆上的畫像，嘴角處流露出一抹苦笑。
王妃爲什麽這樣說，這樣做，當然是爲了搶奪功勞了。
父王得病兩三年年，王妃自作主張被騙子騙了幾次，這一次瞻前顧後，要不是她主動堅持，可能等到那個人走了，都不會行動。
現在看到這個人有能力，于是讓世子來請人，這樣一來，功勞都是世子的，而她……
又有誰知道，賢良淑德、智慧過人的才女郡主，不過是一直努力展現羽毛的孔雀，想要吸引有人把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而不是被安排和人結親，連自己都無法掌握的未來。
凝視着牆上亡母的畫像，她點燃了一炷香。
諸天神佛呀，請保佑……
或者說，誰能保佑她？
所謂的智慧、所謂的努力……某些時候，一文不值，她有點羨慕那個叫做小雨的女孩，她真的很幸運。
有人願意幫她，沒有别的念頭。
那天……
沈漁煉丹的時候，小女孩托着果盤過來，才恢複了視力的她笨拙的打翻了擺設，可是沈漁沒有責怪她，而是拍了拍她的腦袋。
就像是青陽郡主撫摸自己家的狸奴一樣。
他隻想幫她，他每天給她吃一顆煉制好的丹藥。
小雨的相貌和張嬌有着三分的相似，下巴上有一顆痣，位置和張嬌長得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