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西域三兇惹上了一個可怕的人物,然後銷聲匿迹,很多人都在猜測這個人是誰,沈漁現在知道了。
陶天師,被稱爲和張嬌能夠相提并論的一個人,這個人年少時候出身貧賤,但是卻憑着個人努力和才華,把幾門最普通的功法練到了極緻并且推陳出新,成就顯赫威名,他的性格不像是張嬌那樣的光明正大,很多人說他心狠手辣,下手無情。
“天師饒命。”
羅一成的臉色變得很無奈,舉起了手對着陶天師。
“人家不上當,我又有什麽辦法,天師其實你何苦要演戲呢,趁着不注意,我們弄死這個男的不就行了,到時候……”
說了這些話,羅一成還向着沈漁眨了眨眼睛。
好吧,這時候回想起了當初三個人現身的情景,沈漁隻能說,他們的演技太浮誇,表演的很爛,從一開始脅迫别人就不是這樣的,連個人都沒有殺掉,一切都是嘴炮,雖然涉及了張嬌,但是也沒有多少過分的話語,簡直是劫匪之恥。
嗯,他們動手之前,就知道張嬌的身份了。
不過,沈漁依舊警惕的看着陶天師。
“閉嘴。”
陶天師歎了一口氣,凝視着沈漁。
“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離開,不然我必然殺……”
凜冽的殺氣籠罩了沈漁,陶有方的目光中充滿了決心。
是呀,有時候何苦演戲,如果你的戰鬥力遠遠的強于對手,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現在他就算是擄走了張嬌,帝國也能把他如何?反正他隻要說爲張嬌治病療傷就行了,陶天師的人品大家還是信得過的,讓他爲張嬌治病大家反而更放心,
沈漁能感覺到身後張嬌身體的扭動,她想跳下來和陶有方争論,可是……
“不要以爲我不敢,這時候還有什麽不敢的嗎?”
陶有方繼續陰森森的說道,無比強大的殺氣籠罩了沈漁,這時候,沈漁不說話,隻是偏過頭,輕輕的吻了一口張嬌的臉頰。
如果來的人是别人,包括西域三兇,沈漁都有信心變身熊貓,再加上張嬌和對方決一勝負,畢竟張嬌雖然失去了修爲,但沈漁總覺得她還有一定的戰鬥力,可是……
來的人是陶有方,大漢帝國的三大高手之一。
大漢帝國的大宗師含金量和秦國的不一樣。
前面張嬌一個人對付秦帝國的八位大宗師,就可以看出漢帝國的大宗師的恐怖了,漢帝國不是拿不出真正的高手,是評定上更加的嚴格,不僅僅看修爲還看許多東西,而陶有方能成爲和張嬌相提并論的人物,那麽他的戰鬥力強大的毋庸置疑了。
沈漁不認爲自己還有什麽機會。
可是……
沈漁這時候,卻依舊警惕的,做好了準備的看着對方,一點都不低頭。
場中靜了下來,周圍旁觀的連氣都不敢喘。
“好了,你們走吧,今天發生的事情,就當是沒有發生過,誰要是亂說話把事情傳出去,那就是殺身之禍,明白嗎?”
張嬌被沈漁香了一口之後,臉色有點發紅,搖了搖頭,對着周圍的那些人包括霍老大說道。
大象打架,螞蟻遭災,
生死關頭,如果有人不小心做錯了事情,比如跪地求饒,比如勸說沈漁放棄張嬌等等,到時候他們的後半輩子會不會被大家嘲笑?
今天張嬌的心情很好,并不想讓這些普通人牽扯其中。
陶天師沒有說話,隻是站在了哪裏。
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覺得自己可以參與此事了,包括霍老大等人,向着陶天師和張嬌等行了一個禮之後,迅速的離開。
開什麽玩笑,現在不是見義勇爲的事情,而是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沈漁沒有離開,他警惕的看着陶天師,雖然有着暗影殺人系統,但是這個系統有個最大的問題是,如果某個人一直用化名,筆名甚至是藝名,那麽你就無法确定他是不是要殺你。
陶天師……沈漁曾經問張嬌陶有方的真名是什麽,張嬌表示不知道。
這個人出身貧賤,年少時候經曆了很多事情,等到出人頭地的時候,已經換了好幾個名字了,他從來不談起小時候。
霍老大等人走了,場中的氣氛卻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不過……最終陶天師沒有動手。
“你們三個,給我去把守周圍,别讓人過來。”
陶天師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目光凝視着面前的沈漁,而西域三兇也是連忙腳底抹油,他們才不想留在原地,今天這件事他們本身就不想參與。
十年前,複仇完畢的他們被陶天師從張嬌手中救了一命,從那之後就成了陶天師的手下。今天被硬趕着鴨子上架,去調戲失去了内力的大賢良師張嬌,三個人從出現的那一刻,就戰戰兢兢的不敢過于亂來,現在聽說可以走了,馬上有多遠走多遠。
“好了,放我下來吧,小陶人不錯,就是脾氣有點古怪,你也就别耿耿于懷了,男方總要讓點娘家人,不是嗎?”
張嬌從沈漁的背上跳下來,坐到了火堆旁。
然後指了指火堆,剛才被羅一成熄滅的火堆。
“好冷。”
她這樣的說道,而陶天師長袍一揮,熄滅的火堆又突然燃燒了起來,而同時,周圍十米的空氣溫度也一下子高了起來,寒風被無形的罡氣擋住,再也無法侵入一絲。
“哼哼。”
沈漁氣的偏過了頭,沈漁本以爲陶天師會哼一聲或者轉身就走,但沒有想到,陶天師居然施施然的坐在了張嬌的身邊,他居然握住了自己老婆的手!
沈漁氣的偏過了頭,讓陶天師爲張嬌把脈。
“你的傷越發的嚴重了,别執拗,和我一起走吧,我替你療傷好不好?”
好在陶天師伸手把脈的時候,張嬌直接把手縮回去,讓他隔着袖子來把脈,就這樣沈漁也隻是氣的哼哼。
“我的傷我心中有數,多活一兩天又有什麽意思?你剛才看到了沒有,我是多麽的高興?”
張嬌反問道,這讓陶天師歎了一口氣,聽說張嬌受傷之後,他第一時間趕到了帝都,爲張嬌看病,但是診斷的結果真的不樂觀。
後來,沈漁和張嬌離開了帝都之後,他再次回來根上,一路上他越跟越難受,尤其是今天,看到張嬌穿着一身奇裝異服跳舞唱歌,他心中的某種東西幾乎快要爆炸了。
認識了張嬌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一面,也沒有見過她這樣的放松和快樂,按道理他應該高興,但爲什麽他會如此的難受!
于是他讓被他收服的西域三兇扮演流氓,企圖吓唬吓唬那個人,說不定……說不定……能吓走他呢?
“你怎麽會覺得,我會挑上一個臨陣逃脫的人當自己丈夫呢?更何況他就算是跑了,他也是我的丈夫的。”
張嬌輕聲的說道,目光中充滿了笑意。
“你……”
陶天師被氣得直咬牙。
“小陶,我知道你心中苦,但是有些事情是緣分,強求不來的,對不起,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是一個好人,謝謝你。”
張嬌的話讓沈漁撇了撇嘴,這種好人卡,真的是……聽起來很舒服。
“阿嬌,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我的火箭準備好了。”
“啊?不是還需要一個月嗎?”
“已經提前準備好了,随時可以發射,你不是最喜歡火箭、飛船等東西嗎,你不想在最後時候體驗一番嗎?
你和我走吧,我帶着你一起上天,我救不了你的命,但是我可以給你最後的浪漫,你不是一直想到太空中去看看嗎?飛船上就你和我兩個人,我們可以在太空中舉辦婚禮……”
那個男人溫柔的對着張嬌講着情話,沈漁越聽越臉越黑,這是什麽和什麽,陶天師你太過分了吧!
“我喜歡你,追求了你這麽多年,你讓我造飛船,我就去造火箭,我本來準備這次上天前向您求婚,雖然我知道你不會答應,但是我認爲你會永遠的記得我,一個爲你造了一艘飛船上天,再也不回來的男人……”
他臉上有種光芒,那是一個大男孩打造了無敵的玩具之後,向着最心愛的人炫耀的樣子。
二十年前,他徹底熄滅了追求張嬌的勇氣,把所有的熱血都放到了宇宙研究之上。
他建造了一艘宇宙飛船,準備上天探索真理,不僅僅爲了科學,也爲了感動他的女神,可是……這一切按道理都很好,可是他的女神卻在他上天前夕喜歡上了一個普通人。
好吧……
沈漁承認自己有點嫉妒,真的。
“要不,陶真人,你就别上天了,讓别的人上去,帝國離不開你的。”
沈漁想了想勸說道,但是陶真人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沈漁,搖了搖頭。
“我這次追上來,本來想的是,不管不顧,把你帶走,帶着你一起上天,可是……看到你今天的快樂,我突然放棄了……”
陶真人輕聲的說道,嘴角處浮現出一抹苦笑。
“我這些年過得并不怎麽高興,我甚至覺得自己在做無用功,每天研究各種機械等,最後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還要跑到天上。
這些天,跑來勸說我的人多了,他們說你快要死了,帝國需要我留下來,我可以繼承你的位置,我能夠爲所欲爲,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我的野心,我的……”
他悠悠的說着,思緒卻回到了幾十年前。
他縱橫天下,全無對手,然後那一天,他以最佳姿态來到了張嬌的面前,向她挑戰。
他不服這個老女人掌控了漢國幾十年,她的很多理念都是錯的,她過于的心慈手軟,她婆婆媽媽的讓人讨厭。
然後,美麗的大姐姐隻是笑了笑,問他,願不願意玩更好玩的事情?
“姐姐教你怎麽造飛船,好不好?這世上,有更好玩的事情,想不想玩?”
他被她騙了,他……
一個月前,在帝都幫她診治了傷勢之後,他回到了火箭發射基地,他本以爲他會留在她的身邊,陪伴她到死,可是……他還是回到了火箭發射基地,處理了最後一批問題。
“這世上,總有一些東西,值得我們全力的拼搏和追求的……”
一口喝完了一瓶啤酒,陶天師回過頭看着沈漁。
“小子,你知不知道,三十年前,我的夢想是掌控天下,讓所有的人仰視我。”
“……現在你就可以做到了,阿嬌離開之後,帝國上下你就可以說了算。”
沈漁無奈的攤開了手,雖然曹安繼承了一部分張嬌的人脈,但是陶天師如果站出來,以他的武功、地位和資曆,沒有人能和他争。
“呵呵,你小看我了。”
陶天師再次看了一眼張嬌。
“阿嬌,當年我曾經說過,要讓你終生都無法忘記我,事到如今,我就想走一步了,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會再次追求你,不惜一切的手段!”
他看都沒有看沈漁一眼,站起了身子。
“阿嬌,謝謝你的指引,這二十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努力的活下去,至少在我上天之前。”
“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
他揮動了衣袖,轉身而去。
六天後,沈漁和張嬌在戈壁灘上,看着遠處的白色軌迹,那是火箭發射的軌迹。
碩大無比的火箭發動機,承載着大漢帝國宇航人的夢想,牽引着十幾噸的飛船,沖向了無垠的太空。
有許多人願意和陶天師一起上去,但他最終隻帶着西域三兇,他們四個人成爲了宇航員,成爲了這個世界人類第一批沖上太空的勇士。
他們不回來了。
就算是知道地表上馬上會有宏大殘酷的戰争,就算是知道有許許多多人希望他們留下來,但是……
他們去了,不回來了。
“一路順風。”
張嬌輕聲的說道,她的聲音很是微弱。
她的生命已經步入了盡頭,到了最後的時刻了,那天跳舞唱歌之後,她的身體就一天天的開始惡化,到了今天,走路都需要沈漁攙扶。
沈漁點點頭,攙扶着她回到了車座上,這時候,突然間他的額頭上一涼。
點點的雪花落下,九月末的西北已經提前下雪了。
下雪了。
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
第四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