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要講究地位。
地位低的人,得到了上位者一個微笑、一句鼓勵可能都會覺得很高興,但是地位相近的人,互相交換禮物、禮尚往來很長時間大家都不在意。
沈漁很感謝杜昆侖先生的好意,但是他身邊的那些人沈漁覺得需要給他們提個醒,不然他們會覺得沈漁不識擡舉,或者産生别的事情。
這樣不好,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弄壞的。
堅固的不鏽鋼茶壺,在沈漁的手中,如同面團一樣的揉捏着,最終變成了一個光滑的鐵膽放到了桌子上。
“謝謝杜前輩的好意,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是不是?”
别人的好意很好,但是有時候沒有必要沾染,這就是因果,對于黃毛這樣的人,沈漁已經有了解決的預案。
“好吧……小朋友,你真的是給我了天大的驚喜。”
杜昆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下子把對沈漁的重視提高到了頂點。
這個世界武者衆多,但是許許多多成名的武師,一輩子苦練,都始終無法邁入那扇門,而現在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他居然已經可以揉鐵如泥。
這種手段,就算是杜昆侖也隻是勉強的達到。
是勉強達到。
“多謝前輩了,再下告退。”
沈漁有禮貌的給杜昆侖行了個禮之後,轉身離開了茶舍,他剛走,圍着坐着的那群年輕人,一個個就像是被點了炮仗一樣,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他居然練成了氣!”
“而且他揉捏茶壺時候毫不費力。”
“這怎麽可能,他這麽年輕,居然……”
有好事的拿起了那個不鏽鋼茶壺膽,上面還有沈漁的手印!
這這這……這樣的高手,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各方拉攏的座上客,他怎麽會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武力,就是力量!
“給我馬上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是什麽?”
杜昆侖下令道。
……
五月的天氣很舒服,大街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
沈漁站在了商店的櫥窗前,看着裏面那些最新的手機,他到現在還沒有手機卡,正在考慮要不要辦一個。
說起來,過了這麽多年,沈漁感覺自己的心态有點變老了,才穿越到主世界的時候,沈漁做夢都夢到自己的電腦和手機,但是現在,來到了這個世界好幾天了,上網都是在網吧。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沈漁沒有回頭,隻是研究着手機的參數,不過想了想口袋裏的錢,還是搖了搖頭。
錢呀,這是一個大問題。
“這位先生,我能不能和你交一個朋友?”
身後傳來了女子的聲音,沈漁回過頭,看到了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孩,沈漁剛才見到過她,她在杜昆侖那群人之中。
“對不起,交朋友我當然高興,可惜我現在麻煩纏身,還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裏吃飯呢。”
沈漁笑了笑,但是那名女子卻非常主動的走向前來,對着沈漁鞠了一躬。
“沈先生,我聽那些人都是這樣稱呼你的,錢财的方面,我還有一些個人的積蓄,對于那幾個小流氓,我也能請律師幫忙解決問題,我隻希望沈先生能給我一個機會。”
她的态度非常的誠懇。
“一個機會?”
沈漁笑了笑,這世上果然不缺聰明人呀。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後者能爲遠親帶來許許多多的好處,而剛才沈漁展現的手段,那就是财富。
“好了,别客氣,我也是普通人,我們一路走一路聊吧。”
沈漁也沒有拒人以千裏之外,這個世界的東瀛人和唐人沒有仇恨,相互間融合的也很好,到了近代差點成爲了一個國家,所以很多事情就沒有必要太在意。
“謝謝先生。”
女孩點點頭,連忙走了過來和沈漁并肩站在一起。
“我是外務省給杜昆侖杜先生配的翻譯,剛才見到了沈君的功夫,一下子被震驚了,沈先生請問,你是東瀛人嗎?”
女孩相貌并不是最頂尖的,但是卻有一股來自本心的清麗雍容,說話娓娓道來,給人很親切的感覺。
“不是,我是到東瀛過來的遊客,唐人。”
沈漁笑了笑,回答道。
“在下清秋院雅子,沈先生叫我雅子就行了,不知道沈先生看上了哪一款手機,能夠見到先生這樣的高人,我想給先生挑選一款合适的手機。”
以她的身家,别說是最貴的手機,就算是把手機店送給沈漁都可以,不過這樣做,那就太失禮了。
“我好久沒有用過手機了,算了算了,你也别客氣了,我們聊一聊吧,你爲什麽覺得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沈漁這樣的問道。
“先生既然賣藝賺錢,那麽說明手頭有點緊,而且我觀察您對客人都是一副笑臉,這說明先生的脾氣很好,很少有先生這樣武功高強卻甘于平淡的人了。
但先生您也不是那種遊戲風塵而且滿不在乎的人,剛才那一腳就證明了許多東西。這位先生,能遇到了您,是我的幸運。”
她再次說道,在古代,一位練氣有成的劍士,甚至值得君王以城池作爲聘禮。
現在能碰上,是她的緣分。
“好了好了,你說的很好,這樣吧,我這幾天還有點空閑時間。
我這個人沒有什麽本領,也就是懂得一些武功,如果你想練劍,可以來找我,我爲你指點一下,練氣就算了,這東西一靠天賦,二看資質,三還是費時費力,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沈漁的目光掃了一眼這位女子,外務省的翻譯官,而且看樣子是出身大家族,這樣的人來學劍,應該懂得多掏一些謝師禮。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清秋院雅子整個人一下子驚呆了,她本以爲沈漁會平平淡淡的應對,卻沒有想到,沈漁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沒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的公寓到了。”
沈漁來到了自己的公寓前,這是一棟很小的一戶建。
按道理,這時候女孩應該表示離開,但是她的腳步沒有停,而是主動跟着沈漁過來了。
“沈先生,妾身正好有一些疑問,想要請教一下沈先生,不知道可否進入你的家中?”
如果你有一天,遇到了一個貴人,他能讓你賺大錢發達,這時候,你會不會回家好好的睡一覺,等明天敲定事情?
清秋院雅子很清楚,有時候你一轉身,就有更多的人沖上前來,搶奪你的機會。
這時候,主動一點,并不是什麽壞事,就算是對方拒絕了,也不過是丢一點臉。
“嗯。”
沈漁點點頭,沒有拒絕,或者說,他能感覺到身後這名女子的真誠,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他遇到了肥貓之後的那種興奮。
那時候,他捧着肥貓,恨不得搞清楚,世界上還有什麽更多的奇異沒有。
沈漁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世界的人,對于一位練氣有成的人的重視。
……
沈漁住的地方并不遠,一座很普通的一戶建,走入了玄關以後,就是空曠的房間。
屋子裏沒有電視,冰箱等物品,除了桌子椅子之外,再也沒有多餘的家具。
“我前些日子因爲感情的問題,有點想不開,就跑到了這裏,過着渾渾噩噩的日子。”
沈漁招呼女孩坐在了自己面前,苦笑着指着房間裏的擺設,茶水是沒有的,給女孩的是才買的瓶裝水。
“先生高雅。”
“沒有什麽好招待你的東西,實在抱歉。”
沈漁能看出女孩眼中的好奇,因爲年青人不應該過着這樣的生活,這簡直是……
好在她沒有在三天前過來,那時候的屋子才真正是一個狗窩,到處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沈漁來了之後,請了人把那些東西都扔了。
這具身體的前身,發生過一件很狗血的事情,導緻了他的自我放棄。
他苦苦追尋的女神,終于答應和他結婚,然後在婚禮現場上,他的一位朋友來到了婚禮上,告訴新娘他愛她,他終于想通了,不想做花花公子,願意娶她爲妻……
好吧,這種狗血劇沈漁如果在現場,保證一刀砍死自己的朋友,因爲就算是你們再恩愛,麻煩給我一點面子,等婚禮結束之後,我們私下談談好不好,爲什麽要鬧的這樣大?
那件事鬧得很大,女朋友流着淚表示我對不起沈漁你,我真的愛的是他,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雲雲……
憤怒的原身,拿起了刀要砍死未婚妻,在這緊急的關頭,好朋友出手了打傷了沈漁,廢了他的一隻手。
骨折了一隻手的沈漁,眼睜睜的看着那對男女離開,回過頭,卻發現自己的老爹被氣死了。
下來就是打官司,好朋友被以尋釁滋事罪判了半年,緩期執行,但是沈漁也徹底臭了名聲,中間兩三次想找人複仇結果還中了圈套,最後不得不散盡家産發誓永遠不回大唐,流落到海外小鎮,成了一個醉漢。
唉,這件事真的很操蛋。
“所以你也就别多問了,再好奇也不要多問,明白不?”
沈漁闆起了臉,熊到。
“好的,好的。”
清秋院雅子誠懇的回答道。
“好了,你是一個聰明的人,既然來了,上了門,等一會我有什麽麻煩,你替我解決一下,可以嗎?”
“明白,明白!”
清秋院雅子非常非常鄭重的說道。
這就是她跟着沈漁的原因。
發現機會,抓住機會,然後創造機會,跟着沈漁來到了他的房間裏,就是創造機會。做一個有用的人。
……
一輛車停在了沈漁公寓門口,黃毛冷笑着指了指沈漁的屋子。
黑道從來就是弱肉強食,如果被人反擊了,尤其是平民的反擊那麽一定要打回去。
黃毛也是這樣的想法,這一次,他準備看沈漁怎麽完蛋。
沈漁拿的是旅遊護照,現在他打傷了人,醫院開出的證明,阮次江這一次身負重傷,醫藥費是一回事,沈漁無法擺脫法律上的責任。
“我在唐國的朋友,已經打探清楚,這個人當年的事情,他是被趕出唐國,而且以祖宗的名義發了諾言,說這輩子不會返回故土。
這代表着,如果他回到了大唐,中人會要了他的命。
這件事就麻煩你了,和他打官司,打得越兇越好,最好把他吊銷他旅遊護照,把他趕回唐國。”
黃毛給車上的律師說着自己的計劃,他要用法律的武器來對付沈漁,這一次不把這個叫做沈漁的人整的雞飛狗跳,他決不罷休。
至于說爲什麽要鬧到這樣的地步,當然不是他的問題,而是那個家夥不長眼,爲什麽不乖乖的被敲詐,居然還敢報警。
“沒有問題,我會解決問題的。”
近藤律師點點頭,提着公文包和助手下了車,他們都是法律工作者,怎麽走流程非常的熟悉,可以說比打手什麽都有用的多了。
威脅、恐吓、欺騙、誘導……他們就是做這個行業的。
黃毛笑嘻嘻的在車上翻閱着雜志,十分鍾之後,近藤律師黑着臉從院子裏面走出來。
“怎麽了,近藤,那個家夥該不會恐吓你,要打你吧,你怎麽這麽快就跑出來了?”
黃毛嘿嘿的說道。
“沒有,隻不過這個案件,有點麻煩。”
近藤律師哼了一聲,搖了搖頭。
剛才他進去之後,沒有見到沈漁,而是見到了清秋院雅子。那名女孩亮出了證件,外務省的工作證讓近藤律師心中一涼。
能夠這個年齡,在外務省工作,還是正式的事務官,這本身代表着她有背景。
女孩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沈漁的問題會有人來幫忙解決,請他們不要騷擾沈漁,并且撥通了另一個律師事務所的電話,對方的人正在趕來。
遇到的一切,讓近藤律師頭痛了起來。
金毛那些人喜歡恐吓威脅,但實際上鋒利的刀子往往黯淡無光。
響鼓不用重錘敲,真的有本領的人要收拾某些人,隻需要幾個暗示,然後悄無聲息的解決問題就行了,根本不用大張旗鼓,甚至被處理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他還想和女孩套近乎,但是對方毫不猶豫的把他趕了出來。
他回過頭,看着站在門口送他出來的那名女子的笑容。
對方笑的很溫和,也很冷。
對了,他想起來了,這種笑容,是完全不在意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