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魔鬼沒有那麽說,他隻是整理着自己的領帶,一臉遺憾的看着路西法,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記憶這種東西,還真是惡心人啊,分明自己應該想起來一切,但是那所謂的記憶卻又偏偏限制住了一切,就像是一個推理的小故事一樣,每周一次的更新,分明你可以等到下一個星期看到更新的結局,但是你卻忍不住的想要提前知道一切,你努力的去推理着,努力地想要提前知道那個已經不會被改變的結局。
最讨厭斷章這種東西了。
吳宇緩緩地睜開眼睛,面前的模糊已經一點點的變得明亮起來,那些混沌的人也一點點的能夠看到他們的面容。身體的觸感也一點點的找了回來,雙手逐漸變得沉重起來,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托着的那樣東西。吳宇輕輕地低下頭,看着自己懷裏的那具屍體,已經沒有了腦袋的,精緻的屍體。
時間,就如同鍾聲一樣,緩緩地響了起來,滴滴答答的在耳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些僵硬了的身體,也一點點的動了起來,守墓人的身體還在半空,随着那如同冰塊一樣的時間一點點的解凍,他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慢慢的倒飛回去。
最終,身體落地,似乎一切都已經回來了,剛才的一切就如同一個夢,一個小偷從所有人的時間裏,偷掉了那一段,然後給了吳宇一個可以讓他安安穩穩享受夢境的時間。但這裏是他的墳墓,莫說是時間了,就算是他想要偷走着所有人的生命,或許也不是什麽很難得事情。
守墓人原地站定,手中的拐杖緩緩地收了回來,輕輕地杵在地面上,他有些驚訝的看着吳宇,那個青年竟然沒有因爲煥清清的腦袋被他打掉而顯得暴怒。從之前的情況來看,吳宇似乎并不是一個擅長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吳宇看着自己海利得女孩,白皙的脖頸上頭顱已經無影無蹤,黑色的血塊沿着脖子上的血管噼裏啪啦的掉出來,帶着絲絲的腥臭,似乎早也不是那個漂亮的能夠吸引無數人目光的小丫頭了。
七宗罪插在一旁,吳宇雙手抱着煥清清的屍體,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拖着自己的雙腿,一點點的挪到了小丫頭腦袋掉落的地方。
他把煥清清放在地面上,拿過她的腦袋,又重新和身子放到了一起,慘白的面無血色的臉龐上,一片平靜,沒有絲毫的表情,或許所有的痛苦和快樂對于此刻的她來說都已經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吧。
“一個死人,至于這樣去吊唁麽,而且還沒埋起來,這樣的屍體估計過兩天就會發臭的招來蒼蠅了吧。”老頭看着吳宇,臉上帶着輕微的嘲弄,就是這樣,他就喜歡看着自己的對手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那份懦弱和無力,你無法反抗自己所做的一切,你就隻能被動的承受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别的辦法。
“至于麽?”吳宇重複着守墓人的話,他突然笑了,笑的在所有人看起來都莫名其妙,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小丫頭。脖子上的傷口整齊,此刻重新貼合在一起竟然沒有絲毫的突兀感,他伸出手有些顫抖,輕輕地捋了捋小丫頭的頭發,将那頭有些糟亂的頭發重新梳理整齊。
腦袋裏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另外一個小丫頭,或許在自己的記憶力,莉莉絲和自己在一起呆的時間會更長吧?所以在自己的心理,對于那個小丫頭的感觸會更深吧。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突破拿走後的一步。
他們牽手、擁抱、親吻。
互相撒嬌,看着對方的眼睛傻笑,在同一家面館裏喝着同一瓶水,每天早晨一個人叫醒另外的一個人,一起去後山練劍,一起一次又一次的走過那些從陌生到熟悉的地方,所有的地方,充斥着的從來都不是形隻影單,從最開始就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身影。
但是他們卻并沒有在一起,這說起來或許跟個笑話差不多,兩個人把所有情侶可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個遍,甚至當着父母的面爲了另一個人而大吵大鬧,但是到了故事的最後...兩個人卻隻是彼此生命中最好的朋友。
說起來難道不是一種諷刺麽?吳宇跪在地面上,低着頭嘿嘿嘿的直笑,聲音有些滲人,笑聲也有些莫名其妙,守墓人看着吳宇就好像在看一個瘋子一樣,分明自己的妹妹都已經被人把腦袋打的滿地亂滾了,而那個哥哥卻跪在自己妹妹的屍體面前,嘿嘿嘿的直笑。
吳宇猛地擡起頭,他看着自己頭頂上方白淨的牆面,那裏沒有太陽,哪怕光亮的刺眼,他知道身邊或許有很多人在看他,但他可以滿不在乎,他可以不在乎一切,但是他必須要保護好他懷中的那個女孩,但是他的承諾沒有做到。
就如同路西法在走之前作出的那個承諾一樣,等我回來誰欺負你記得告訴我,我會幫你報仇,但是下一次...他們還會見面麽?那個女孩真的還有機會親口告訴他是誰欺負了自己麽?
世界上總有一種謊言叫做下一次,而另外的一種謊言則是我等你和等我回來。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是個無良的商人啊,他不光搶走了自己的女孩,逼着自己爲他賣命,他甚至害怕自己半途而廢,把路西法封鎖起來的那些記憶,重新在自己的面前演一遍,而且還演的更加刻骨銘心。
拒絕麽?讓這個世界一點點的死亡麽。
不,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哪怕他依舊擁有這個資格,他也絕對不會這麽做了,因爲他從未想要拯救這個世界,他想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欠着的債,一筆不落的全都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