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東西也就莫過于此,你分明知道那些事情,但是你卻根本就想不起來,你隐隐約約的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但是似乎有什麽東西阻止着你一般,将那個地方牢牢地鎖住,你無論如何都無法觸碰到。
晃了晃頭,不去想頭疼也就逐漸消失了,小魔鬼的話總是神神叨叨,讓吳宇根本就猜不到他究竟在說什麽,但是吳宇知道,小魔鬼的話不是空穴來風,那些東西他知道,他應該知道,而且他也肯定知道,隻不過現在已經将那些東西忘的很徹底。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忘了,那麽或許也沒有去想的必要了,既然總有一天會知道,那麽自己就等到自己知道的那一天就好了,小魔鬼口口聲聲,哥哥這些事情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他怎麽會知道小魔鬼口中,那總有一天自己會知道的東西是什麽。這一次,哪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他選擇了相信小魔鬼,他相信小魔鬼不會騙他,相信的莫名其妙。
開車繼續去下一個地方,他還沒有殺夠,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殺不夠,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人他要去殺,這個世界上的火,有一些隻需要普通的水就可以熄滅,但是有一些,卻隻有用人的鮮血才可以澆滅。
當然,還有另外的一種人,那些人身上的火,甚至連人的鮮血都難以撲滅。
商會會長給吳宇的地圖非常詳細,甚至包括了這個城市裏的每一條小巷,吳宇開着車,在林立的樓房之間穿梭着,用最快的速度從一個地方去到下一個地方。
沒有人能夠猜到這個晚上在洪城,會發生什麽,但是在這個晚上,睡不着的人注定會有很多。
當然,更多的卻是他們睡着了,但是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吳宇的雙眼已經成了淡淡的紅色,狼首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一整晚,十一個小時,吳宇的車子似乎停下來的時間,都沒有超過兩小時,剩下的時間,全都在那些雜亂的小巷裏紅着眼來回穿梭着。
第二天早晨六點,吳宇的身上已經是成片的殷紅,他不躲不藏,出現在東城大多數人最喜歡吃早飯的地方,“老闆,一根油條一碗豆腐腦,一提豬肉餡的包子。”
衣服上還往下滴着鮮血,落在地面上裹上一層厚厚的塵埃,周圍的人都驚訝的看着這個青年,忍不住的躲着遠遠地,“還有一份甜麻花,帶走。”
吳宇聰口袋裏掏出錢,百元的鈔票也已經被鮮血浸透,老闆看着錢身子抖了抖,還是沒敢伸出手去接,“兄弟...你看這...”
“我的錢不是錢麽?”吳宇擡了擡頭,看着後者臉上一片冰冷,臉色有些發白,畢竟一晚上沒睡,而且也确實累的夠嗆,身上也有數十道不小心被各種利器劃到的傷口。
“不是兄弟...你看你在我這,周圍的客人都吓走了,所以你說...”話沒有說完,他看着吳宇通紅的瞳孔之中,帶着些許深邃的紫色,“兄弟您找個地方随便坐,我馬上就把東西準備好給您送過去,這是找您的零錢。”
“不用找了。”吳宇放下手中的刀,大馬士革不是七宗罪,刀身上全都是未幹的鮮血,此刻粘在上面,貼在皮膚上還有點粘人。
有的人,你跟他好好說話,确實沒有什麽用,所以你需要的就是用強硬一點的手段告訴他,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隻是在告訴你你該做的事。
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現在已經是初秋了,早晨的風吹在身上還有些涼意,吳宇的身上已經被鮮血完全浸濕,風吹過來雞皮疙瘩立刻從皮膚上站了起來。
“擦擦吧。”吳宇低着頭,掰着竹筷輕輕地摩擦着,身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漂亮的小姑娘站在吳宇身邊,周圍的人一陣詫異。
“你來了?”吳宇隻是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去摩擦自己的竹筷,“不用了,待會還有事要去做。”
小姑娘從一旁拖了個凳子坐下來,“一定要這樣麽,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麽?”
“這話,你或許不該問我吧。”吳宇看着一旁老闆拿過來的早飯,夾起一個包子吃了起來,“你難道不覺着,現在你應該去問問你那個所謂的叔叔麽。”
“可是在這之前。”
“可是在這之前,我們都站在東域的土地上。”吳宇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還有别的事麽,沒有就請回吧,我空閑的時間不多,沒時間陪你聊天。”
“那...”小姑娘咬着嘴唇,“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麽?”
“如果你不怕我心情不好,那你殺了,你随意。”吳宇用勺子輕輕的撇開豆腐腦上的紅油,白嫩的豆腐腦上是淺醬色的鹵制。
小姑娘臉上似乎都出了一絲笑意,伸手想要去拿塑料袋裏的麻花,但是吳宇的華子卻迅速伸出來,夾住她的手,“呢個不許吃。”
孫萌萌看着吳宇,好像沒聽懂他的意思。
“呢是買個她的。”吳宇解釋了一句,“想吃自己去買。”
孫萌萌聽話的自己去買了早飯,因爲她知道這或許是吳宇最後的底線了,兩個人還能坐在一起吃飯,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恩賜了。
“你昨天晚上,殺了多少人?”孫萌萌看着吳宇蒼白的側臉,忍不住小聲問道。
“不知道,待會新聞應該會出來。”吳宇答了一句,然後去吃自己的包子,“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因爲現在早晨東城這邊就隻有這裏會賣豆腐腦了啊,你們家旁邊你是肯定不會回去了,所以我就來這裏找你了。”小姑娘很随意的回答了一句,然後瞪着眼睛看着吳宇。
“嗯。”吳宇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五分鍾之後,吳宇從一旁的紙抽裏抽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手,拎起一旁的甜麻花。
“你要幹嘛。”小姑娘很警惕的盯着吳宇。
“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等我一起不行麽?”小姑娘看着吳宇,眼睛裏寫滿了哀求,“馬上就吃完了,等我一起不行麽?”
想要起身走,但吳宇最終還是沒有動,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姑娘,後者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咧開嘴沖吳宇傻呵呵的直笑。
“趕緊吃。”
“哦。”孫萌萌立刻低下頭,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那碗豆腐腦,她并不覺着這些路邊的食物有多好吃,但是有的時候跟某些人在一起吃某些相同的東西就會感覺不同。
“對了,問你個事。”吳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張開嘴說道。
“什麽事,你說你說。”小姑娘迅速擡起頭,看着吳宇,臉上一副我什麽都知道,你問我就好的表情。
“她在哪?”
隻有三個字,聽得小姑娘一懵,“什麽他在哪?你說叔叔麽,現在他跟棋手兩個人,消失的幹幹淨淨,估計除了我父親之外,再沒有什麽人能找得到他了。”
小姑娘倒是很坦誠,老老實實的告訴吳宇他想要知道的東西,但是吳宇聽着小姑娘的話,卻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問的不是狼首,狼首不管在哪,他都一定要死,所以他喜歡和狗一樣藏着,那就讓他藏着号了,我問你的是,煥清清在哪。”
“她不是死...”話剛說了一半,小姑娘似乎就反應了過來,“哦,我知道了,她好像被送到了狼幫總部了,你放心吧,我聽叔叔說她應該不錯,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吳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坐在一旁安靜的繼續看着小姑娘吃着面前的東西,隻是兩三分鍾,面前的食物就已經被孫萌萌一張大嘴給吃的幹幹淨淨。
“吃完了?”吳宇看了她一眼。
“嗯。”小姑娘滿足的點了點頭。
“走吧,下次沒事就别見面了,容易出問題。”吳宇提起麻花,朝着小姑娘擺了擺手,車子就停在路邊,吳宇來開車門上了車,很快就飛馳而去,隻留下身後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還站在原地看着吳宇的背影。
“走吧。”一個青年,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便站在這看了,這些人都在看你呢。”
“沒事,他們喜歡看就讓他們看好了。”小姑娘搖着頭,站在原地,還不想動彈,“這次我們說好的,我帶你來找他,關于我知道他的事情,你是絕對不會告訴叔叔的。”
“嗯,我答應你。”青年點了點頭,他看了女孩一會,“你喜歡他?”
“沒有!”回答的很果斷,但是臉上卻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羞紅。
看着後者臉上饒有興趣的笑容,小光臨哼哼了兩聲,低下頭,“就算喜歡他又能怎樣?反正終究是敵人,想見的地方也隻有在戰場上才可以。”
“你爲什麽會喜歡他,他長得也不帥吧,我感覺我的審美應該沒有問題。”棋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确實很可愛,他也算是看着萌萌長大的,但是他也剛知道,她的父親究竟是誰。
所以在她面前,他也很難闆着一張臉,畢竟對于他來說,孫萌萌和自己的妹妹沒有任何的區别。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之前知道是他殺了劉同,那個時候就對他有點好奇,然後慢慢的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透這個人,然後就想去猜透他,或許也就是這樣,才慢慢喜歡上他的吧。”小姑娘的眼裏也有幾分迷茫和不知所措,“不過你今天爲什麽要來看他,而且就隻是看他一眼,什麽也不說?你該不會也喜歡上她了吧。”
小姑娘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壞壞的笑容,看着後者說道。
“小丫頭活膩歪了吧。”棋手聽着孫萌萌的話,一副揚手要打的模樣。
“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不亂說了。”她高高的舉着手,生怕頭頂上那隻手掌落下來,打到自己頭上,“不過你到底爲什麽要來看他一眼啊。”
“因爲我想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棋手收回手掌,這次臉上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隻是安安靜靜的看着吳宇消失的那個方向,“之前狼首讓我猜他,我就發現自己猜不透他,所以我想見他一次,看看我見到他之後,究竟能不能猜透這個人,但是我發現我還是猜不透他,所以這個人真的很有趣。”
“什麽意思啊,聽不到。”小姑娘皺了皺眉毛,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沒事,回去吧,狼首今天上午還找我有事,我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哦。”
兩個人很快消失在小吃街上,來往的人流也很快掩埋掉了這裏發生過的一切。
早晨七點,新聞剛剛開始。
史明松的眼圈漆黑,坐在沙發上,新聞裏講的全都是一些無聊的事情,但是他的眼睛卻依舊沒有閉合,因爲他知道現在想要知道吳宇究竟做了什麽,你隻需要看新聞,你就能知道一切。
那些無聊的新聞說了能有二三十分鍾,史明松等的也快有些不耐煩了,但是突然,新聞上的畫面一轉,主持人沖着攝像機點了點頭,“我們剛才收到了一個新的消息,昨天晚上洪城東城裏,多家娛樂場所遭人屠殺,下面請我們連線一下我們現場的記者。”
史明松本來眼睛都快要閉上了,但是瞬間眼睛睜開,看着電視裏那些血淋淋的畫面,他看着現場記者蒼白的臉,甚至不敢回過頭去,哪怕是攝像也就隻是在門口拍攝一下,根本就不敢去拍攝裏面的情景。
“可以拍攝一下裏面的情況麽?”主持人似乎得到了領導的通知,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但是話剛出口,本來臉色還稍微有些紅潤的現場記者,瞬間白了下來,而攝像機也随着這句話,猛地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