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有冷清,吳宇看了一眼手機,将最上面一行的字體删掉。
“老吳,這是第幾個了?”于小健就站在他身後,探着腦袋看着吳宇的手機,本來密密麻麻的一張記事本,此刻已經空出了大半,幹幹淨淨的,就好像那些字就如同那些人一樣,從那一刻開始就被從這個世界上給徹底抹掉。
“第七組了,還剩最後一組今天晚上就能收工了。你打個電話問問小媛姐他們,呢邊應該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吳宇收起了手機,臉上一片悠閑的吹着口哨,眼睛無聊的四處亂看,淩晨一點的大街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的聲音,吳宇安然的吹着口哨,好聽的如同林中的百靈鳥。
于小健在吳宇身後打着電話,吳宇在前面溜溜達達的瞎晃悠,走到路口半夜街道上已經沒有了白天的繁華,車輛甚至都少得可憐,吳宇站在公車站牌下,等了約莫二十分鍾才來了一輛車。在這裏的公車是沒有停的時候,二十四小時,隻需要你身上有兩塊錢,你坐着車就可以去到這座城市裏你想要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車上,隻有司機一個人,看樣子已經六十多歲了,冷着一張臉麻木的看着吳宇和于小健走上車。然後關上車門繼續前進。
空曠的公交車上,哪怕是呼吸的聲音,也響亮的刺耳,吳宇看着窗外,這裏是居民區,小區裏的光芒弱的可憐,就隻有路邊的燈忽閃忽閃的,如同夏天的螢火蟲。但是它們沒有螢火蟲的自由,沒有辦法拍着翅膀去到他們所有想去的地方。
“老吳,你說你天天這麽跑,不累嗎?”于小健終于耐不住這種有些詭異的安靜,看了一眼吳宇,那個穿着黑色袍子的人,在昏暗的車廂裏就仿佛融入了這裏一樣,如同黑夜裏的魔鬼,但是人性化的臉上,并沒有青色的刺青和鋒利的獠牙。
“還好吧。”吳宇笑了笑,然後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如果說不累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現在不累,那你要等到什麽時候累?我今年才十九歲,過了這個年紀你再讓我去瘋,我或許也沒有現在的膽量了。更何況,我去做的事也不是漫無目的不是麽?”
于小健聽着,點了點頭,或許當初他也如同面前的這個青年一樣,想要到處去看看,到處都留下自己的足記,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才有了如今的傭兵團,那個胖乎乎的年輕人在這個年紀,才沒有成爲酒吧裏每天喝着新鮮麥酒留着長胡子的大叔。
“沒想過停下來,休息一會麽?”
“當然想過啊。”說的這裏,吳宇的聲音也有些無奈,然後沖他聳了聳肩,“其實這次過來本來就是想休息一兩個月的,但是沒想到卻恰巧碰上了這種事,不過這也沒辦法啊,事情都發生在你面前了,如果你不去處理,難道還能視而不見麽?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處理就處理吧,等習慣了,也就好了。”
“活着,真他媽累啊。”于小健将腦袋扔在塑料椅背上,放松着疲憊了一天的頸椎。
“誰活着還能不累嗎?我們又不是什麽天神轉世,更不是什麽富二代、官二代的,命就是這樣喽。生活生活,爲了生存而活着,哪怕每天累點,活着也總是好的嘛。起碼每天有個盼頭,知道自己想要幹嘛,也比那些每天在酒吧裏抽煙喝酒泡妹子的人強上不少。”
于小健扭過頭,看了一眼吳宇,眉宇間露出一絲好奇的模樣,“以前沒發現啊,每次看你都是一副什麽事都不在乎的模樣,到沒想到你說話竟然這麽老練,如果沒見過你光聽你說的話,我絕對會認爲你是個七八十歲的大叔。”
“年齡,其實永遠都是最騙人的東西。”此刻吳宇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自然了很多,隻是嘴角微微的上揚,看着窗外的夜幕,月亮那種東西就飄在天上,但是看不到環形山,隻是一個白瑩瑩的圓,好看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輕輕撫摸。
“其實經曆的多了,你懂得自然也就多了,那個時候你也就成長了。如果一個人,你一輩子讓他什麽都沒有經曆,那麽哪怕那個人已經七八十歲了,我相信他絕對還和一個小孩子沒什麽兩樣。”
“你這話,怎麽好像再說你自己啊。”于小健看了一眼吳宇,忍不住笑了笑,但是緊接着他卻又無奈的歎了口氣,“之前一直都覺着你跟安琪兒很像,但是你長這麽醜,我也一直沒找到你倆究竟有什麽地方像了,不過現在我總算是找到共同點了。”
聽着于小健的話,吳宇白眼連連,不過對于後者的玩笑他顯然也已經習慣了。手掌不經意的劃過腰間的七宗罪,依舊沒有劍鞘被挂在腰上,冰涼的觸感讓吳宇清醒了一些。
“你說的沒錯,安琪兒,或許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對于她來說,都是被強行被塞進去的,那些她根本就不應該知道的東西,現在她卻都已經清清楚楚,甚至比清兒還要清楚許多,這或許就是命運吧,每個人的命運不同,自然也就應該有着屬于她們自己的未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誰都沒有說話,在他們這些人中,不僅僅是吳宇,可以說是每一個人都把她當成一個妹妹在看待,因爲小姑娘經曆的那些事情,着實讓人感覺到可憐,所以這些人都盡可能的用自己的血液,去溫暖着那個有些冰冷的小姑娘。
“話說老吳,之前就看你殺人那麽狠,第一次殺人你有什麽感覺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于小健轉過頭來看着吳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