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辛苦，就是這麽大的雨，天氣濕乎乎的有些難受。”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到沒有敵人之間的争鋒，反而像是兩個許久未見的老友，互相打聽着對方最近的情況。
“是啊，這麽大的雨，恐怕什麽都能洗掉吧。”老闆擡了擡眸子，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那可說不定啊，如果真的什麽都能洗掉，今天晚上或許就看不到你了，不是麽？”吳宇炸了眨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雖然老闆看不見吳宇究竟是哭是笑，但是他相信後者的臉上此刻一定挂着表情。
“你說的沒錯，所以今天我們是回不去了吧，而且這麽大的雨回去的路也一定不好走，就算是誰走回去，恐怕也會弄的狼狽不堪吧。”老闆歎了口氣，似乎有點可惜。
“不需要了吧，雨都這麽大了，還回去做什麽呢？”吳宇的話聽起來就好像是挽留住客人，但是涼意絲絲的深入每個人的耳朵裏，凍的人頭皮發麻。
“是麽。”老闆點了點頭，“看來今天晚上或許是真的回不去了啊，隻不過如果我不想留在這裏呢？畢竟家裏還有人等着我們啊，就算不回去也應該打個招呼在留下來吧。”
“沒關系，招呼我們幫你打就可以了，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吳宇猶豫了一下，“其實，雨無法洗刷掉一切，但是我想有些東西隻要想，還是能夠洗掉的吧。比如說那些痕迹，看起來很深其實淺的可憐不是麽？”
“真的能洗掉麽？我一直以爲那隻是個玩笑罷了。”老闆笑了笑，聲音很低。輕松地隐沒在雨聲中，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吳宇卻将這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如果你想，當然能洗掉咯，這一切完全都取決于你啊，當然你身後的這些人，我相信以你在黑市的能力，完全可以幫他們做出選擇不是麽？”
“可是如果洗掉了，你們不就可以不死了麽，而且我也可以保證你們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半點，明天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直到四神閣徹底消失，你們依舊安穩的活在這裏。”不知道爲什麽，吳宇突然很想跟這個男人聊幾句，莫名其妙的想法，讓他在大雨下倒顯得像是在茶館裏一樣。
“還是以前的生活啊，而且還不用死，甚至都不需要被當成戰利品一樣被拿出去炫耀麽。”老闆突然笑了，聲音很大有些刺耳，但是被雨聲淹沒掉許多之後，剩下的聲音也很淡很淡，“這些話聽起來真的很誘人啊，就像是那些放在天堂裏的禁果，分明禁止任何人去觸碰，但是聽到它的美味之後，讓人甯可變成一隻惡魔，也想要嘗試。”
“怎麽樣要不要試試呢？”吳宇看着那個男人，最大的嘲諷其實并不是将四神閣的卧底揪出來殺掉，而是讓他們就站在敵人的戰場上，看着你的腦袋滾到他們的腳下，然後他們厭煩的踢開。
隻是如果這些人選擇了這條路，吳宇會按照他說的那樣，不會将他們的身份說出去，但是這些人他卻一定會告訴胡源，一個可以臨時倒戈的人，永遠不會是一個成功的卧底。更何況，他們的倒戈究竟是真是假沒人知道，所以爲了防止另一個新的四神閣在地下慢慢生成，吳宇也會告訴胡源。
“想要試試麽？”男人歪了歪頭，這分明是自己會經常做出的動作，不過現在看到别人做出同樣的動作，他也覺着有幾分有趣，“可是如果試了，又會有什麽用呢？黑市，我确實很喜歡這個地方，如果讓我來說，這裏絕對是樂園裏唯一幹淨的，沒有被鮮血沾染的地方吧。”
“如果還可以選擇的話，或許我早就應該來這裏，開一家屬于自己的酒吧了吧，那樣的日子應該會很不錯。”老闆笑了笑，“可是現在，我沒有那麽多選擇，因爲不論如何四神閣那個地方，對于我來說它還可以被稱之爲——家。”
“一個孩子感覺到難受、委屈的時候總是要逃回家的，因爲隻有那個地方能夠保護你，可是等有一天你長大了，你的家被别人毀壞了，難道你還能站在廢墟的邊上抱着手臂冷笑，說這些人真倒黴麽？”
“如果是的，那麽抱歉我做不到。”老闆地下了頭，“謝謝你給我的選擇，不過這對于我來說或許本來就是多餘的，不過跟你說了這麽半天，能夠多活一會也蠻好的，畢竟這裏的空氣确實很好聞。”
他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被雨水沖刷的一幹二淨，什麽都問不到。如果真說有什麽的話，那或許也隻有泥土的腥味吧。
吳宇看着他，路邊的燈閃閃滅滅，面前能夠将那個男人的臉照的清晰，他在此刻竟然能夠在那張臉裏看到一絲享受的味道，或許在這種地方能夠安靜的坐下去，本來就是一種享受吧。
風吹的越來越冷，打在衣服上仿佛馬上就能結冰一般，要把人體内的熱氣全都逼出來，“當然，如果你能夠說服誰，我絕對不會介意的，我隻會鄙視他，如果你站在我這裏，能夠做出這個選擇，我也會鄙視你。”
“是啊，如果那是我，我也會鄙視我自己。”吳宇輕松活動了一下胳膊，那些藏在雨衣褶皺裏的水趁機溜了出去，”其實蠻可惜的，每次遇到感覺不錯的人，卻都是必須要死的人，每一次都會覺着可惜，但是每一次卻又不得不殺，因爲我不想因爲一時的善心，在未來的十年後給我留下一個恐怖的敵人。“
老闆點了點頭，“說的不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可是馬上就要死了，而死了的原因就是因爲四神閣這個烙印，難道不會覺着可惜麽？”
“這沒什麽可惜的吧。”老闆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的時候，溫和的眸子裏卻多出了幾分鋒利，“四神閣是我的家啊，爲了自己的家，甯死、不悔！”(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