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牌就在他的身後,徘徊着,最後不舍的落了下來。落葉終将歸根,這是亘古不變的法則。人也不例外,既然你選擇了戰鬥,那麽你就同樣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吳宇站在那裏,背對着所有人,臉上有些茫然。有的時候他看不清别人,就好像看不清自己一樣,那個男人并不是沒有還手之力,但是他卻一動沒動。
那虛無徘徊在耳邊的聲音,他分不清真假,就在兩個人相撞的一瞬間,手掌剛剛摸到名牌的時候,那個男人好像說了一句話,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
“請你逃出去吧,我知道我沒有呢個實力,如果有機會的話,不要讓别人來這裏了。我不想讓任何一個妹妹死在這裏,但我做不到…”
下一刻,兩人擦肩而過,吳宇想過收手,但是他做不到。名牌已經撕下了大半,強大的慣性讓他生生的,将那張名牌帶了下來。
這才是生命麽?吳宇握了握手,這才是真實的活着啊。
“吳宇。”袁榕跑了上來,戰鬥結束的很快,甚至沒有人能夠看清發生了什麽。那個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新鮮的血液滲入到地面之中,紅色越發鮮豔。她看着那種紅色,有些害怕,如果剛才輸的人是吳宇,那麽現在躺在地上的人…
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吳宇真的沒有受傷,她才放下心去。
“沒騙你吧,我說我會沒事的。”揉了揉袁榕的腦袋,吳宇的臉上露着燦爛的笑容。有些事他不想說出來,快樂總是要去分享的,但是難過和傷心,留着自己品味便好。
“嗯。”袁榕輕輕的點了點腦袋,但是卻又立刻問道,“那他你準備怎麽辦?”
纖細的手指指着一旁的王林,那個趴在地上的男人,血液不知從哪裏的傷口流出了,滿地都是。
“扔在這裏吧,不用管。”吳宇沖着想要将他屍體擡起來的邵澤陽搖了搖頭,“這是我們的規矩,死了便死了,我們哪有什麽入土爲安。”
聽了他的話,邵澤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不是在騙我吧,道上的人最終義氣了,怎麽會扔着自己兄弟的屍體不管呢?”
“呵。”吳宇笑着搖了搖頭,“你不懂。”
他沒有繼續解釋,這根本不是什麽道上的規矩,而是地獄裏的規矩。在傳說裏,有些地方人死了,可以讓肉身代替靈魂去地獄,而他的靈魂則會去向天堂。
這裏就是地獄,一個活生生的地獄。将王林的屍體扔在這裏,讓魔鬼去折磨他的肉身,這樣才會讓他真正安穩的進入天堂。這或許也是吳宇能夠對那個男人,做的最後的一個祝福了吧。
“走吧。”吳宇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去看躺在那裏,甚至還帶着體溫的三個人。拉着袁榕有些冰冷的小手朝着前方走去。
雖然對于吳宇的話有些不信,但是沒有人去質疑。身後的五個人迅速跟了上去。
碩大的廣場上,靜悄悄的一片,隻有七個人的腳步聲。就如來時一樣,廣場周圍的甬道,漆黑的一樣看不到底。
身後的屍體安靜的躺在那裏,就如同玩累了的孩子,乖乖的睡覺。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黑色依舊那麽黑,黑的就好像參加葬禮的人們,穿着的黑色禮服。
周圍的甬道依舊看不到底,怪獸們都安靜了下去,地獄裏的魔鬼爬出來了,怪獸是打不過魔鬼的。
身後傳來輕微的風聲,就好像是怪獸低聲的咆哮。魔鬼走了,怪獸又會蘇醒,但是魔鬼去過的地方,留下的卻隻有屍體。
“現在中午了吧。”吳宇擡起頭來,看着淡灰色的天空,突然說道。
“是啊,咱們來的時候是七點半,現在應該十二點多了。”袁榕看着突然停住的吳宇,有些摸不着頭腦,“反正都出不去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呵呵,都中午了麽,真是可惜了,大哥的最後一戰,沒有看到。”吳宇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今天四月十四号麽?”邵澤陽像是想起什麽似得,瞪着一雙大眼,“所以你早晨跟我說,十點半之前必須到家,就是因爲這個!”
“對啊,不然呢。”吳宇再次歎了一口氣,“反正都錯過了,一名戰士最後的血液流盡了,在戰場上馳騁了二十年,最後那封神之戰,可惜沒能看到。”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袁榕有些生氣了,幾個人聊得那麽開心,甚至連平時不說話的赫源和冬越兩個人,都湊了過來,一臉的惋惜。
“科比*布萊恩特,聽說過吧。”赫源臉上充斥着一種神聖感。
“當然聽說過,不就是一個籃球運動員麽?”袁榕皺了皺眉,“你們至于麽?”
她說的沒錯,科比就是一個運動員,但是對于我們卻不同。他陪着我們走過了二十年,在我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就站在了戰場上。
吳宇将袁榕摟了過來,緩緩道:“你不懂,這不僅僅是一種運動,這是一種信仰。他就是我們的大哥,那個站在戰場上,無人能敵的存在,他就是一個神。”
“好吧,你們男生的世界,我了解不了。”袁榕揉了揉腦袋,一臉的不高興,顯然還是弄不懂這些人,爲什麽緊緊爲了一場比賽而歎氣。
他不知道,這種信仰就如同基督教裏的耶稣,佛教裏的佛祖一樣。在他們的心裏,那個男人就是一個神,一個無法被超越的神。
那個男人相比于球員,更像是一個戰士,站在戰場上,面對所有的敵人。
他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跟腱撕裂的男人,拿着一隻籃球,走到了罰球線上,将兩顆球精準的投進籃筐。
這就是一個戰士,血要流盡了,但是手中的劍卻依舊握的那麽緊,朝着走來的敵人砍去。自己或許已經遍體鱗傷,但是卻毫不在意。
天空依舊沉悶,沒有半點的起伏,吳宇低下頭去,看着前方的路。大哥結束了他最後的戰鬥,但是他們的戰鬥,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