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此人神魂的刹那,東方墨立刻盤膝坐在半空。他身上的魔紋遊走的更快,一條條變得漆黑如墨,并竄來竄去,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極爲詭異。
這時的東方墨雙目緊閉, 在半空巍然不動。而若是能夠看到的話,就會發現在他腹中被他吞下的虛幻小人,本就虛幻的身軀,一股股精純的神魂本源,被硬生生抽取出來,繼而被他吞噬。
在這個過程中, 虛幻小人因爲和他身上一般無二的魔紋, 所以始終動彈不得,連叫出來也做不到,隻能感受到自己本源的流失,并露出驚恐的目光。
就這樣,東方墨一動不動的姿勢持續了足足兩天的時間,最終他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不過睜眼的瞬間,他身軀晃了晃,似乎有些重心不穩。而且他眼中明顯能夠看到一抹疲憊之色。
原來他施展那種能吞噬黑魔族修士神魂的秘術,對他自身的損耗同樣不小。因爲在吞噬過程中,他無時無刻都要聚精會神的将此人的神魂本源煉化,并繼承得到他的記憶。對神識和耐心,有極大的考驗。
而且那黑魔族修士的神魂之軀并不算凝實,若是此人神魂再強大一點,吞噬的過程恐怕會更長,東方墨也會更加疲憊不堪。
深深的吸了口氣, 東方墨伸手不斷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當年他雖然吞噬了邪刹的神魂,也得到了此人記憶,但是并不完整。而他之前所吞噬黑魔族修士的記憶,可是完完整整的。
也正因爲此人的記憶完整被他繼承, 所以此人從出生, 到一步步走到了破道鏡巅峰修爲,還有最終肉身毀滅,被他吞噬了神魂。其中每一個畫面快若閃電從他腦海掠過,點點滴滴就像是他親身經曆了一次。
要知道此人數千年的修行曆程,和他區區兩百多年比起來,就是雲和泥的區别。吞下此人的記憶,東方墨用頭大來形容毫不爲過。
若非他本就意志堅韌,神識過人,加上還修煉了鐵頭功這等佛門秘術,說不定他繼承此人的記憶後,會有識海爆開,或者心性受影響,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如今他還能盤坐揉着太陽穴,沒有直接暈死過去,也能看出他的過人之處了。
不過即使如此,東方墨也決定,在實力不夠的情況下,這種秘術以後一定要謹慎動用。
而從此人的記憶中,東方墨得知這黑魔族修士名叫延羅,乃是當年邪刹的屬下之一,這二人還有另外一個名叫何君的黑魔族人,一同來到了人族星雲的地域範圍。
不過這延羅和那叫做何君的,都是緊急受到邪刹的召喚,來此奉命行事。
至于來到此地的具體原因,邪刹并沒有透露。二人隻是從其口中隐隐得知,似乎是爲了找某件東西,或者是爲了某個人而來的。
最主要的是,那件東西亦或者是人,竟然就在東方墨當年所在的低法則星域。
當三人趕到了人族星雲後,他和邪刹二人悄然潛伏了進來,另外一個叫何君的黑魔族修士,則被邪刹安排在去做了其他事情,至于具體要做什麽,此人同樣不知道。
起初二人一切進展都比較順利,但是後來,邪刹因爲某些原因,在施展一種魔功時,引起了天地異象,引來了不少人族修士,二人的身份也因此暴露了,最終被人族諸多高手圍剿,紛紛被毀了肉身,而後各自逃遁。
再後來關于邪刹的事情,東方墨就已經知曉了。此人借着殘破的肉身,穿過了低法則星域的結界,在低法則星域不斷奪舍人族修士苟活。
而這叫延羅的黑魔族修士也并沒有騙他,此人的神魂在那一戰之後差點分崩離析,他足足調養了數百年後才穩住了傷勢。至于他會隐匿在東方桀身上,一是因爲機緣巧合被東方桀發現,二是因爲他也正好借東方桀的人族身份來隐匿行蹤。
不知爲何,當得知邪刹三人是爲了某件東西或者是某個人,才來到人族星雲時,東方墨下意識的就想到了他手中始終無法打開的那隻儲物袋。
而除了這些之外,最讓他感興趣的,當屬此人不斷的唆使東方桀來挑釁,甚至随着他的腳步,追到黑岩星域上來的目的。
眼睛微眯的思量片刻後,他伸手向着腰間一探,拿出了一柄剩下上半截的古樸斷刃。
“魔器?”看着此物他神色古怪,像是喃喃自語。
原來當日他出現在黑玉山靈地後,這延羅就感受到了他身上有什麽東西吸引着他,是以此人才會讓東方桀前來挑釁,更是施展出了天魔神功試探。
雖然那二人最終都不知道吸引他們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但繼承了延羅記憶的東方墨,明白這截當年從青木蘭手中得來的斷刃,應該是一件魔器。
魔器,乃是上古魔族的法器,和人族中的本命法器,靈寶地位相差不多。
而說到上古魔族,通過延羅的記憶,東方墨得知那是無數歲月前,對于魔修的一種稱呼。
從古延續到今日,依舊存在的上古魔族,似乎就隻有魇魔族了。至于黑魔族和藍魔族,都是後來衍生出來的分支,實際上算不得上古魔族。
看着手中這件殘缺魔器,東方墨不用想也知道此物的品階高的吓人,不然普通魔器不可能引起延羅的感應。
之前他還奇怪,爲何東方桀的出現,尤其是在施展天魔神功時,此物會有異動。
原來想要正真的激發魔器,需要上古魔族的功法,就比如那天魔神功。
應該是經過無數年的封塵,當這柄魔器感受到了天魔神功的氣息後,才不由自主的震顫起來。
不過念及此處,東方墨轉念就想起,他以往依靠法力同樣能激發此物,此物的威力也大的吓人。
那豈不是說,如果這柄斷刃落在東方桀手中,讓他以天魔神功來催發的話,此物的威力還能在提升數倍不止?
于是他眼中頓時露出了一抹火熱。
若是他也能施展上古魔族的功法,那這柄斷刃,他完全可以當成和變異靈蟲一樣的殺手锏來使用,甚至在某些時候,此物的作用還在變異靈蟲之上。
至于上古魔族功法,讓他去修煉那天魔神功雖然也行,隻是下一刻東方墨就嘴角上揚,抛開了這個念頭。
因爲他修煉的魇極決,同樣是一種上古魔族功法,而且比起那天魔神功而言,品階隻高不低。隻是如今他還無法用魇極決,來催發這柄斷刃罷了。
因爲魇極決的門檻太高,他修行了這麽多年,仗着七妙樹,才堪堪觸摸到了小成的境界,而此術隻有完全達到小成,才能釋放出魔元。
魔元,和東方桀施展天魔神功後,身上籠罩的那層綠氣相似。
法器,需要法力來激發。而魔器,便需要魔元。
而且讓東方墨振奮的可不止這一點,吸收了延羅的記憶,他同樣知道,黑雨石也是一件魔器,隻有用上古魔族的功法,才能将這件魔器的威力盡顯。他以往用法力來操控,其實是錯誤的。
也就是說,他隻要将魇極決達到小成,能夠釋放魔元後,這兩件寶物他都能夠正确的催使,發出叵測的威力。
東方墨身軀都興奮的震顫了起來,那時他的實力,必然還會暴漲一大截。
又将延羅的記憶梳理了一番,東方墨不免有些唏噓不已。這種繼承記憶,和搜魂完全不同。繼承記憶,相當于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經曆他人一生,能有助于他心境的提升,機會可不是每個人都有。
唯獨讓他惱怒的是,之前東方桀所說關于靈息之土消息的事情,完全就是杜撰出來想要蒙騙他的。
久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四下看了看,東方墨心神一動,本命雙石率先被他收了起來。接着他右手伸出掌心鎮魔圖浮現,周遭的魔魂和魔魂之氣也滾滾而至。
看着前方依舊被束縛在銀白色枝丫上的東方桀屍體,他伸手将此人的儲物袋攝來,略一沉吟後,他隔空抓住此人的屍體,揮手将他一抛。
“嗡嗡嗡!”
與此同時,一陣低沉的蟲鳴響起,一大群黑白二色的靈蟲蜂擁而至,将此人的屍體包裹起來。隻見蟲雲翻滾,頃刻間就一哄而散,而在原地東方桀的屍體連渣都沒有剩下。
東方墨撇了不遠處靈蟲母體一眼,此蟲小眼轉動,最終還是向着他飛馳而來,被他收入了皮囊中,而那一大群變異靈蟲,也緊随此蟲的身後被他收起。
最後他對着大地一招,十餘丈高的古樹在咔咔聲中縮小化作一柄拂塵落入他掌心。
當他又環視一圈後,一眼就看到了腳下廢墟中,有數萬隻蟲屍。見此東方墨眉頭一皺。
隔空将其中一隻蟲屍攝來,東方墨放在面前仔細的觀察。
他發現這隻靈蟲,表面毫發無損,但當他神識探開後,此蟲腦海中空空如也。
要知道靈蟲是沒有神魂的,此蟲有的隻是一縷神念,現在這縷神念已經被東方桀天魔神功中,一種叫鑽識術的術法給滅殺,自然就死去了。
東方墨神色沉着,看來這些身軀堅不可摧的靈蟲,也并非沒有絲毫的弱點。
略一琢磨,他揮手一卷,将廢墟中所有的蟲屍全部卷起,收進了腰間裝着變異靈蟲的皮袋。
随着皮袋的不斷鼓起,以及低沉的嗡嗡聲,數萬蟲屍被啃食的一幹二淨。
至此,東方墨就準備沖天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嗯?”
隻是下一刻,他臉色微變的頓下了腳步,看向了廢墟某處位置。
他将手中的拂塵向着目光所及之處一掄。
“唰!”
銀白色的拂絲激射而出,沒入了廢墟深處。
片刻後,東方墨手臂震動,隻見拂絲瘋狂收縮,呼啦一聲,土石被掀開。
仔細一看,在拂絲的頂端還束縛着一個身着白衣的人影,此人赫然是孫然一。
不過這時的孫然一雙目緊閉,身上還有些許焦黑的痕迹,顯然是之前在數顆天雷子的爆炸下,加上被東方桀當做了擋箭牌來使用造成的。
東方墨神識一掃,發現此女并未死去。
于是他伸出手,此女嬌軀被吸了過來。嘭的一聲,下一瞬他修長的五根手指,一把蓋在了此女的天靈。
緊接着,他就神色陰沉起來。
通過延羅的記憶,他得知此女此女是被延羅交給東方桀的一種秘術操控,從而來找到他的,并非是他最先以爲的叛徒。
而那種秘術一經施展後,此女就算能活下來,神魂也會逐漸的消散在天地間。
念及此處,東方墨心中有些複雜起來。
孫然一這些年來跟着他雖然是奉命行事,可此女也算盡心盡責,表現的讓他極爲滿意。沒想到這次随他出來,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就算是他的狠辣心性,也史無前例的生出了些許愧疚。
“咦,或許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試試,不過撐不撐得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不過下一刻,東方墨眼中就精光一閃,看向孫然一說道。
語罷他一把摟住此女的嬌軀,腳下一跺,化作了一個黑點消失在遠處天邊。
大家可以猜猜什麽是兩全其美的辦法。應該有人能猜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