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其腳下,是一座無邊無際的幽谷,幽谷内還有陣陣陰風肆虐。
透過陰風,東方墨隐約看到其中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墳頭。
墳頭以白色的石塊壘砌。大的有兩三丈,而小的隻有數尺的高度。
一眼望去, 滿是如此,尤爲凄涼。
一種不寒而栗的怪異感,不禁油然而生。
東方墨伸手一抓,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張獸皮地圖。
此物正是當初他在血冢城花了數萬靈石才拿到手的。
這張地圖極爲遼闊,幾乎包含了大半個血族地域。
可當他仔細在地圖上掃視半天,也始終沒有發現他如今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何處。
“難道此地就是所謂的墳谷?”
于是其心中暗自猜測。
他更是想起了白衣女子曾告誡過他,讓他不可踏入其中。
沉思片刻後,其腳踩遁天梭,于幽谷前緩緩降了下來。
看着身下那些丈許高度,不斷搖擺,形似海帶的植被,東方墨神識探出,一圈圈掃過。
不消多時,他就收了回來。隻因此地并沒有什麽異樣,于是将遁天梭一收,身形躍了下來。
其淩空一踩,身軀輕若無物一般,踏在了那飄動的植被上。
“影子,去幽谷外圍查看一番。”
東方墨雙目微眯,而後猶如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在他話語落下後,其身軀之下的暗影當中, 一道黑光猶如鬼魅般一閃即逝, 眨眼就融入了周遭的夜色。
至此,東方墨盤膝而坐,雙手拿出了兩顆靈石開始吸收起來。
“咕!”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遠處響起一聲猶如夜枭的啼鳴。随即剛才那道黑光無聲無息的,再次融入了其身下的暗影。
與此同時,東方墨陡然睜開了雙眼。
在其腦海當中,則浮現出了周遭百裏範圍的景象。
一日前他逃遁時,就曾将影子放出,以防備不測。
後來他卻意外的發現影子的一個極爲特殊的神通。那就是隻要落入此獸眼中的場景,待它歸來融入東方墨的暗影後,其腦海當中,就會出現同樣的畫面。
如今這種關鍵的時刻,他當然不會将影子這種本事遺忘。
可此時在他腦海的畫面中,方圓百裏,依舊全都是身下這種詭異的植被。
至此,東方墨伸手一抓,又将一顆骷髅頭拿了出來。
而後毫不客氣的說道:
“對此地,你可有何見解!”
骨牙剛一現身,就發現東方墨竟然在這麽一片鳥不拉屎的地方。其眼中火焰跳動,心中大罵這天殺的将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但随即還是說道:
“沒有!”
東方墨神色一抽,不等骨牙再開口,就毫不猶豫的将它又塞了進去。
“去吧,若是有動靜,就立刻回來。”
于是他将身形隐藏在茂密的植被當中。雙目緊閉,又一次開始恢複起法力來。
在他話語落下後,影子再次融入了周遭的黑暗。
因爲這些詭蛇一樣的植被,有着丈許的高度,所以東方墨隐若其中,從外面就絕對難以發現他的蹤迹。
他更是将自身的法力波動,以及外露的氣息,也完全收斂起來。
如今他隻能祈禱白衣女子能夠将那老妪甩掉,而後前來尋他了。
就這樣,兩個時辰過去後,當東方墨掌心的兩顆靈石又一次化作了齑粉。
“撲哧!”
恰在此刻,一聲輕響之下,影子已經站在了他的肩頭。
東方墨微微側身,看向此獸的管狀的瞳孔。
同時,此獸眼瞳開始變化,竟然出現了一副畫面。
畫面當中,有兩道白色的身影,正向着此地激射而來。
當東方墨看到這兩道身影時,眼中突然露出一絲驚喜。
隻因這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白衣女子,而爲首另一人,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
這老道東方墨隻是稍稍回憶一番,就想起此人正是當初進入洞天福地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太乙道宮宮主,蔔真人。
至此,他沒有任何猶豫的身形沖天而起,淩空站立。
而影子也順勢融入了他身下的暗影當中。
數個呼吸後,在他前方,果然有兩個白點顯現出來。
白點由遠及近,轉瞬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即使早有準備,可當看到二人之後,東方墨眼中依舊露出一陣狂喜之色。
“弟子東方墨,見過宮主,院首。”
隻見他躬身抱拳一禮。
然而其話語剛剛落下,隻覺身軀忽的一緊。
因爲一股強悍到讓他無法反抗的威壓,降臨在他身上,使他動彈不得。
并且一股驚天的神識之力,在他身上來回掃視了數遍。
“宮主……你……”
東方墨看向面前那原本慈眉善目,但此時雙眼中卻爆發出兩縷精光的蔔真人,大驚失色道。
在其身後的白衣女子,同樣有些意外的樣子。但她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足足七八個呼吸之後,東方墨才感覺到那股神識退去,渾身也再次松開。
“你當真是從那大魔頭手中逃走的?”
此時老道看向他,眼中精光消失,有些漠然的問道。
不知爲何,東方墨體内血液隐隐有一種沸騰的感覺,他深知是這老道剛才強硬的态度,使得他才會如此。
可他也明白如今的形勢,強行将心中戾氣鎮壓,而後點了點頭。
“很好,告訴我,它最後跟你說了什麽。”
老道深深的呼了口氣,似是想要将心中暗藏的興奮壓下,看向東方墨繼續道。
雖然此人并沒有給他施加任何壓力,可東方墨還是從其眼神當中,看出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味道。
至此,其血液中那股暴戾又開始躁動起來。
于是他不斷的調整自己的呼吸,而後緩緩擡起頭來,正視老道的眼睛。
“它什麽也沒說。”
其話語落下,一旁的白衣女子美眸眯了眯,極爲詫異的看了東方墨一眼。
而老道則雙目一寒。
“咔咔咔!”
東方墨周身的虛空,在老道的目光下,直接裂開了數條裂縫。
足足注視了他良久,老道才沉聲說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關乎到你的小命。”
聽聞此人話語,東方墨先是一愣,随即終于明白了。
或許他将這老道當做宮主,看做長輩。
但在這老道眼中,他不過是太乙道宮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小弟子。
對于高高在上的化嬰境修士而言,隻要關乎到他們的利益。别說他一個沒見過面的弟子,即使是手足,說不定也能拔刀相向。
可笑的是,他還祈禱想借助這老道以及白衣女子的力量,避開其他化嬰境修士的追殺,甚至不惜在此苦苦等待。
最後倒是将二人等來了,可面對的卻是這個結果。
此時其心中唯有的,就是滔天的憤怒。
“咕噜咕噜!”
其血液流淌的速度加快,一股戾氣就要從體内爆發。
“有點骨氣。”
見此,老道眼中閃過一絲輕笑,随即眼中再次冰冷了下來。
“念你是我門下,我才沒有直接對你搜魂。我可以告訴你,那大魔頭所說之事對你來說,沒有任何作用。可對于我等這種修爲,就不一樣了。此事事關重大,我勸你還是識時務爲好,因爲一切秘密對于小命而言,都顯得微不足道。”
東方墨蓦地擡起頭來,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笑意。
“我已說過,它隻是開了開口,可我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不知道。”
“很好,那就别怪我了。”
語罷,老道伸出手掌,就要抓向東方墨的天靈。
“宮主!”
此時,白衣女子突然站了出來。
“嗯?”
見此,老道動作微微一頓,有些不解的轉首看向她。
“此子畢竟是我太乙道宮弟子,還望宮主三思。”
白衣女子歎了口氣後,開口道。
聞言,老道沉思片刻後,隻是淡淡看了東方墨一眼,就以神識向着白衣女子傳音。
“禾雨,你所說的我當然知道,或許你認爲我可以和這小子好言相商,但此事太過重大了,容不得半點閃失。”
“我可以告訴你一些秘辛,當年血族老祖能夠飛升,你以爲是靠着他自己的本事嗎?”
“這……難道不是?”
白衣女子同樣傳音道。
“你天賦異禀,不足兩百歲就已經是化嬰境修爲,不知道這些也是常理。其實血族老祖是因爲星域結界破碎了之後,才取巧飛升而已。”
“什麽?”
聞言,白衣女子大驚失色。
“不用覺得奇怪,星域結界就是被那大魔頭打碎的。此魔來自域外,被這片星域規則壓制,如今才隻顯露出神遊境的實力而已。其真實實力,根本無法揣測。”
“至于它當年被鎮壓的原因,我也不甚清楚。血族百年前就計劃要将此魔頭放出,其實早已在我等的監視之下。隻是我等幾大勢力,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這是爲何?”
白衣女子不解。
“因爲我等也想将此魔放出,從其口中知道星域結界破碎之處,具體在哪兒。”
老道捋了捋胡須。
至此,白衣女子恍然大悟。她終于明白爲何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卻能引起諸多的化嬰境修士的追殺了。
隻因東方墨或許就知道,這片星域結界破碎之處的具體位置。
如果知道那位置所在,那麽此生渡劫無望之人,就有機會從那破碎的結界處,進入其他高法則星域,從而再覓大道。
難怪老道說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閃失。
“所以,此子即使是我門下弟子,我也不得不這麽做。”
語罷,老道緩緩轉過身來。
東方墨當然沒有聽到二人的傳音,此時發現老道看向自己,他并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目光當中,帶着一絲嗜殺的暴戾。
“哎!”
老道歎了一口氣後,伸手就蓋向了東方墨的天靈。
與此同時,東方墨周身的空間被擠壓的咔咔作響,而他卻無法動彈分毫。
在這股強悍的禁锢之力下,其血液好似燃燒起來,猶如開水一般滾燙。
東方墨眼中殺氣驚天,蓦地一聲低吼,身軀竟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同時,其體内那根青綠色的靈根當中,一條墨色的遊絲,猶如活物一般,上竄下跳。隻是一轉眼,就化作青煙,将他的靈根同樣染成了墨色。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他的風格,即使是面對再強大的對手,他也有着求生的本能。
如今關鍵時刻,靈根再次變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