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骨牙頭上，頂着一個黑黢黢的泥壇。
那泥壇兩頭略小，中間稍大，呈現渾圓的形狀。其上還有古樸粗糙的橫狀條紋。
乍一看，就像是農家用來釀酒的工具, 可從那泥壇上，東方墨分明感覺到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尤其是這泥壇的泥封完好無損，上面還刻畫了一副古怪的圖案，那圖案就像是一隻七竅流血的頭顱。
“這是什麽鬼東西！”
東方墨咽了口唾沫，此物實在是太陰森了。
不知爲何，自從此物出現, 他就感覺到四周的狂風越來越小，而那股冷入骨髓的寒氣, 卻越來越烈，讓人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在他來看，恐怕這泥壇裏裝着什麽詭異的東西。
“你怕個屁啊，不就是個壇子嗎。”
骨牙直接飄到了他的近前，将那泥壇往地上一砸。
“咔嚓！”
泥壇似乎有些分量，将腳下枯骨砸碎，半個壇身都斜斜沒入其中。
東方墨神色一抽，不由後退了兩步，對這陰森的泥壇極爲忌憚，不願與之接觸。
“快點打開，吸引骨爺爺的那東西就在這泥壇裏。”
骨牙催促道。
聞言，東方墨眼皮狂跳，怎會輕信他的話，于是道:
“你先告訴我,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不打開我怎麽知道是什麽東西。”
骨牙道。
“你這老賤骨, 你都不知道還讓我打開, 誰知道打開之後有沒有危險，要打開你自己動手。”
東方墨臉上兇光一閃的說到，直接拒絕。
“老子要是有手我還需要你來。”
骨牙大怒。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這東西詭異，小道命雖賤，可也愛惜的緊。”
“你……”
骨牙氣的牙癢，好不容易将東西找到，可這小子卻連打開的膽子都沒有。
“富貴險中求，你要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還和那穆小娘皮約定個屁啊。”
“話雖如此，可小道卻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東方墨依然不爲所動。
就在骨牙還要說什麽的時候，隻見他耳朵抖了抖，随即看向四周，神色蓦然大變。
骨牙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也不由露出詫異的目光。
在二人周圍，一團團拳頭大小的白光，懸浮飄動，在白光之後，則是一團團丈許高度的人形黑影。
正是殘魂，還有陰靈。
可其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一直延伸到迷障深處，看不到盡頭。
看着如此多的陰靈還有殘魂，東方墨頭皮發麻，此時動作極快，一把就将骨牙抓在手中，以防不測。
在他略顯驚恐的目光中，這些陰靈還有殘魂，紛紛向着他所在之地聚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東方墨真的想将骨牙這蠢貨千刀萬剮，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将這壇子取出來之後，才引來如此多的陰靈還有殘魂的。
眼看陰靈以及殘魂越聚越攏，隐隐将他圍成一個圈。不，确切的說應該是将那泥壇圍成了一個圈。
東方墨感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在他要威脅骨牙用噬陰鬼炎，将這些東西全部焚燒之時，隻見諸多的陰靈還有殘魂，在那泥壇三丈之外停下，就不再靠近。
似乎這泥壇極爲吸引它們，可它們對此物又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尤爲的矛盾。
“咕噜！”
東方墨被包圍其中，此時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快點打開呀，還墨迹幹什麽。”
骨牙不斷的催促。
“你沒看到四周的情況嗎。”
“不用怕，來一隻骨爺爺燒一隻，來兩隻老子燒一雙。”
骨牙張狂開口。
聞言，東方墨本欲給他點顔色，可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
便開口道：
“天賜良機，你趕快去将那些殘魂還有陰靈給我抓住，正好收集起來，用以煉制魔魂之氣。”
“這個……倒不是不可以。”
骨牙沉思片刻後，就說到。
于是東方墨一把将他抛了起來。同時腳下一根藤蔓鑽地而起，将其束縛。
霎時，隻見骨牙随着藤蔓的擺動飛了出去，臨近時張口就噴出一大股綠色火焰。
“呼呲！”
綠焰眨眼就将最近的三隻殘魂包裹起來。
随着呲呲聲響，殘魂被焚燒成三顆指頭大小的白色珠子掉落了下來。
而且奇怪的是，那些殘魂居然毫不閃躲，任由骨牙的噬陰鬼炎焚燒，仿佛失去了任何行動能力一般。
見到此幕，東方墨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看向那斜斜掉在地上的泥壇，越發擔心。
骨牙遊蕩了一圈，就将數十顆白色的珠子包裹，随即東方墨藤蔓一收，将他卷了回來。
“這些絕對夠了。”
伸手一探，将所有珠子抓在手中，看了看之後就裝進了一隻玉瓶。
“快點把泥壇打開。”
隻聽骨牙再次催促。
東方墨可謂騎虎難下，若是不打開的話，恐怕被包圍的場面會僵持下去。可要是将其打開，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于是乎，他緩緩走上前去。
當來到那泥壇近前的時候，那種讓他心驚肉跳的氣息越發的濃烈。
可隻是思量片刻，就見他咬牙伸出手，想要将那泥壇拿起來。
“嘶！”
就在他手指觸碰到泥壇的一瞬間，一股陰冷的氣息從指尖上傳來，随即流遍了全身。
更是在一刹那，他的精神出現了恍惚。
冥冥之中，其腦海裏浮現了一副磅礴的畫面。
那是一片極爲遼闊的星空，浩瀚無垠，璀璨無邊。就在這片令人神往的星空中，某一刻，九道淩厲黑光突然疾馳而來，撕破天地。
九道黑光将最外的那層星域結界，瞬間撞穿了九個窟窿。
“咻咻咻……”
黑光沖破結界的刹那，從九個方向，分别落在了這片遼闊大地的不同地方。
東方墨隻能看見其中一道，落在了一座枯骨皚皚的高山之上，仔細一看，正是他如今所在的骨山。
至此，星空之下，地動山搖，星域都在顫抖，似是怒火噴發，仿佛這九道黑光，是來自外界的挑釁。
這番憤怒，直到許久之後，才逐漸消散。那九個窟窿也開始彌補起來。星空緩緩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嗡！”
東方墨睜開了雙眼。看向手中泥壇，眼中閃過一絲震撼。
此時眼睛一眯，看了看骨牙，又看了看手中此物。
之前骨牙可是說，此物讓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而從穆紫雨和他的對話，他聽到了“冥界”兩個字。
再加上之前腦海中出現九道黑光撕破天地而來的場面。他對于手中這泥壇的來曆，有了一個隐隐的猜測。
他有一種預感，這泥壇應該關乎到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件事情，大到他無法想象，大到他即使仰望，也難以沾邊。
在這件事面前，他就是一隻小小的蝼蟻，或許連蝼蟻都算不上。
可如今機緣巧合之下，他卻鬼使神差的和這件事情有了交集，或者說有了關聯，以及因果。
地底的老和尚。
巨門中女子的背影。
騎牛的老叟。
洞天福地中的不死根。
浩瀚的星空。
撕破天地而來的泥壇。
以及穆紫雨臨走前的話。
這些林林總總，就像他頭頂的蒼天，讓他遙不可及。在這些人以及事物面前，他真的連蝼蟻都算不上。
想到此處，東方墨有一種發自内心，覺得自己渺小的感覺。
正當這種感覺浮現心頭時，豁然間，其渾身血液加速，飛快流動。
那種暴戾的心緒陡然升起。
血液中一股沖天的煞氣，眨眼流遍他的全身。
東方墨猛然擡頭，眼中兩道懾人的精光爆射。
似乎他體内有一股力量，或者說念力，亦或者叫信仰，讓他不甘于此。
覺得他應該淩駕于這一切之上，俯視蒼生，拳握生死。
在這股力量充斥的一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
“啪！”的一聲。
一把拍在了泥封之上。
“咔嚓！”
泥封碎裂的聲音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