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襲來,卷起她的發絲,吹得她的風衣獵獵作響,可她依舊定定的站在原地,微微的仰着頭,無神的瞳聚集在真次消失的地方,一動不動,就像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又敗了啊……’
‘這一次,圍攻的人變多了,可他用出來的力量,卻連起上一次還要不如。’
‘可我們還是敗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的。’
‘即使他處于這種小孩子的狀态,即使這種狀态的他身體素質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他依舊是不可戰勝的。’
‘這才是他,這才是那個從未退縮過,像個莽夫一樣愣頭愣腦的隻知道向前沖,卻将一切障礙都撞了個粉碎的他。’
‘我早就知道,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赢過他的。’
‘可是卻嘴硬的不肯承認這一點。’
‘帶着必敗的心情面對對手,甚至将同伴們也牽扯進來……我……還真是一個卑劣至極人呢。’
目光中的神采逐漸消失,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仿佛變成了一個精緻的,沒有靈魂的人偶。
‘無所謂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既然連阿拉斯托爾都選擇旁觀的話,就說明新世界的建立,并不會影響兩界的平衡吧?’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繼續戰鬥下去了。’
‘就算真的會影響到兩界平衡,我也沒有能力阻止他的決定吧?’
“啊……”
檀口輕啓,她歎了口氣。機械的低下了頭,将無神的目光從真次消失的地方挪開,投到了失去意識的卡姆辛等人身上。
檢查了一下幾人的傷勢,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嘴角挑起苦澀的笑:“他還是留手了啊,還是留手了……”
站起身來,望向高懸的明月,她的嘴角咧了咧,無神的笑了:“這樣,就結束了吧?”
“棋手也好,棋子也好,都與我無關了。”
“連阿拉斯托爾都選擇以旁觀者的身份看下去了,我,也就這樣看下去吧。”
“我……”
“這樣真的好嗎?”熟悉的男聲傳入她的耳中,語氣卻與印象中的那個人有些不同,平淡中,卻又氣勢十足:“憑你的能力,真的可以做到像天罰神那般,在這時代的潮流中獨善其身嗎?”
回過頭來,她無神的瞳,捕捉到了來者的身影。
“坂井……悠二?”
“夏娜。”悠二揚起下巴,直呼其名:“你真的甘心,就這樣消沉下去嗎?!”
“呵呵……”夏娜笑了:“甘不甘心,有區别嗎?”
“當然有。”悠二給出肯定的答複。
“不會有。”夏娜卻搖了搖頭。收回投在悠二身上的視線,她無神的望着地面,開口道:“對你來說,或許是有區别的,可對我,對火霧戰士們,對那些和他站在對立面的人來說,任何決心,任何覺悟,隻能換來注定的失敗與絕望。故此,甘心與否,是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任何區别的。”
“不!”悠二的聲音揚了起來,聽起來格外有力:“是有區别的!”
“是沒區别的!!”攥緊雙拳,夏娜依舊看着地面,嘶吼出聲的同時,無神的雙眼也猛地睜大,瞳孔之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懼意:“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的師父究竟有多強大,究竟有多胡來。”
她擡頭,看向悠二:“沒人可以改變他已經做出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邁步向前的他。”
“說出這種話的你,根本就沒有資格被師傅如此看重!”悠二的眉毛立了起來,他走向夏娜,步伐不快,卻穩健有力:“如果知道你會說出這種話來,師父和天罰神,一定會很失望吧。不僅是他們,就連我,也對你很失望。”
走到夏娜面前,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突然,對着她伸出了右手:“振作起來吧,不要再讓我們失望了。”說着,他的臉上泛起笑意:“你一個人沒有信心面對師傅的話,就讓我來幫你吧。不,應該說,請你來幫幫我,幫幫人類吧!”
夏娜啥沙發看着他,沒有任何表示。
見狀,他收回右手,深鞠一躬:“我需要你的力量,人類也需要你的力量。”
重新站直身體,看着夏娜,他認真的,再度伸出自己的手:“讓我們攜手,與師傅,還有創造神好好地博弈一場吧!”
視線下移,看着伸向自己的那隻手,夏娜回以一聲不屑的冷哼:“身爲他的弟子,你難道要背叛自己的師傅嗎?”
悠二明白夏娜的意思,他搖頭笑道:“你覺得,師傅是那種會讓我來做間諜的人嗎?”
夏娜愣住了。
神色一正,悠二挺直腰闆,不弱于夏娜的氣勢,逐漸的被他釋放出來:“此身名作坂井悠二,乃現世之王,人傑之靈。”
“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新世界建成之後,人類淪落爲牲口糧食,被使徒們肆意屠殺的命運!”
“因此,我要爲人類的命運搏上一搏!”
他看着夏娜,目光之中燃燒着熊熊鬥志:“師傅的目的早已達成,他要做的僅是等待。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因爲我們并不需要與師傅爲敵。”
他笑着,望向西方:“我知道祭禮之蛇的全部計劃,所以,我們還有機會。”
重新看向夏娜,他收起笑臉:“可是,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我需要火霧戰士們的幫助。”
“記住,我們的目的不是與師傅對抗,而是阻止祭禮之蛇的計劃。絕不可以将這兩點搞混淆!”
第三次對着夏娜伸出手來,他的臉上重新泛起笑意:“現在,我又是否有資格邀你同行呢?”
夏娜愣愣的看着眼前這個熟悉的,卻又截然不同的少年,無神的眸子,恢複了幾分神彩。
低下頭來,看向第三次伸向自己的手臂,她慢慢的擡起自己的小手,握了上去。
感受着手中傳來的暖意,她突然笑了。
‘爲了人類的命運搏上一搏……嗎?’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棋手的覺悟啊!’
漆黑的瞳孔中,那紅蓮色的火種,重新引燃。
“我明白了。”她笑道:“那就好好和我說一說祭禮之蛇的計劃吧!”
……
同一時間,阿爾卑斯山脈,星黎殿。
不帶上你的徒弟嗎?真次胸前的挂墜發出疑問。
“那小子有他自己的目标。”真次笑着望向穹頂:“真期待啊,他最終,會選擇哪一條道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