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他發覺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如無法觸及,無力傷害近在眼前的韋伯之後,他暴怒了。
“呃啊啊啊啊啊!”極度不甘的怒吼,他咆哮着:“都是你!都因爲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果然,一切都是你韋伯?維爾維特的錯!”
作爲旁觀者的時臣不明就裏的松了一口氣,就像身上卸下了什麽重擔一樣,有種輕松無比的感覺。
‘錯覺嗎?’優雅的遠坂家家主,困惑的皺了皺眉。
比起時臣,作爲當事人的韋伯,卻是另一種想法。
‘我的錯?’
‘說不得還真是這樣呢……’
‘如果不是我偷走聖遺物的話,阿奇波盧德教授,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如果我沒有偷走聖遺物的話,rider就…’
‘不對!’
想到那個招搖的大塊頭,韋伯下意識地挺直腰闆。
‘如果,我沒有偷走聖遺物的話……’
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身體也不再顫抖,以前的積威、全部的恐懼,都宛如雲煙般消散。
“不對!”
口中說出的,是堅定決絕的話。韋伯從未想過,自己在面對肯尼斯的時候,竟然還能如此硬氣的說出“不對”這兩個字。
可是,如今的他卻說了,自然而然的說了,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說!
“阿奇波盧教授。”看着愣在輪椅上的肯尼斯,韋伯不再有一丁點的自卑,他隻是平等視之,自信開口:“真正導緻這一切的,不正是你自己嗎?”
如果一味的逃避,一味的怨恨,一味的将錯誤歸咎到他人身上,這個人就會逐漸的失去自己的一切,一生都在嫉妒與怨恨中度過。
韋伯承認,偷走肯尼斯的聖遺物的自己有錯,有大錯。肯尼斯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自己也有着一份無法推脫的責任,可是……
對此,他沒有一丁點的悔恨!
縱使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走過的路,選擇與那個王的邂逅。
韋伯知道。對王來說,自己或許是一個無能的臣子,可是,肯尼斯,那個眼高于頂的男人如果成爲王的master,他隻會侮辱王的榮光。
這是韋伯無論如何都無法允許的。
“阿奇波盧德教授,你的名字,是肯尼斯?艾爾梅洛伊?阿奇波盧德。”韋伯上前一步,身爲征服王的臣子所給他帶來的自信,那堅定不移的目光,讓肯尼斯的背不自覺的靠到了輪椅的椅背上。
“你是時鍾塔的神童,是阿奇波盧德的當家家主。高傲的你,驕傲的你,真的就這樣心甘情願的淪落成爲一個輸不起的小男人,以‘将自己的全部過失都歸咎到别人身上’這種方法,來尋求心靈上的安慰嗎?”
“……什麽?!”肯尼斯陡然瞪大雙眼,那目眦yu裂的樣子,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你在說什麽?!你這個肮髒的下等人!下等的魔術師,下等的血統!畜生一樣的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教?!”
“就憑這個資格!”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懵了肯尼斯,同樣也打醒了肯尼斯。
這一刻,他終于想起來了,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距離大魔術師隻有一步之遙的強大魔術師了。這一刻的自己,不過是一個隻能靠輪椅度ri的,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人。
是一個可以被眼前這個自己一貫看不起的學生,輕而易舉的殺死的廢人。
肯尼斯恐懼了。
他不要死!
他不想死!
即便此時的他已經生不如死,可是……
“高等?血統?”那個韋伯高高在上的注視着他,口中吐出冰冷無情的詞彙:“如今的您,還剩下什麽?”
身體開始發抖。
無法抑制的,像篩子一般瘋狂的顫抖。
是啊,以前的那個天分絕佳,傲視同輩的自己已經消失了。已經伴随着那一發子彈,徹徹底底的“死掉了”。
如今所留下的,不過是名作肯尼斯的人形廢物,一個一無是處的垃圾。
“嗚嗚嗚……啊啊啊啊!”
抱着頭,肯尼斯發出了悲鳴。
被一直以來看不起的學生戳中了心底那個自己最最不願去面對的現實,那種絕望的打擊,幾乎讓他喪失意識。
“你的名字,是肯尼斯?阿奇波盧德?艾爾梅洛伊!”韋伯抓住了肯尼斯的衣領,将不停地發出悲鳴的他從輪椅上提了起來。
他注視着肯尼斯的臉,幾乎是吼着把話說出來:“那個年紀輕輕的就成爲時鍾塔的講師的人,是肯尼斯!那個被譽爲神童的人,是肯尼斯!那個曾經生活在無數榮光中的人,是肯尼斯!是肯尼斯,不是阿奇波盧德!”
“現在,你失去了阿奇波盧德所賦予的一切,可是,你的名字依舊是肯尼斯!”
“你爲什麽被稱作神童?!是因爲血統?是因爲出se的魔術回路?還是因爲九代單傳的魔術刻印?!”
“血統、魔術回路和魔術刻印都比你還出se的人,時鍾塔裏其實有很多。可是在這個年齡就成爲時鍾塔講師的,又有幾人?!”
“現在,你失去了阿奇波盧德的一切,難道,你還要主動将‘肯尼斯’這三個字,同樣舍去嗎?!”
“廢人?或許阿奇波盧德的家主的确成了廢人,可是肯尼斯,那個高傲的,一直以來都看不起我的臭屁講師,他在我眼裏不是廢人!”
“因爲他是我曾今發誓,一定要超越的目标!”
“……”
肯尼斯沉默了。
他的表情,變得和語言一樣沉靜,眼神中,似乎透露出點點回憶。
韋伯的話,讓他想起了年輕時代的自己,那個努力拼搏的,努力學習着一切的自己。
當他憑靠自己的努力與付出,慢慢的超出了那些天賦還要在自己之上的同輩的時候,他,得到了神童的贊譽。
是了,原來是這樣啊……
自從自己變成神童,并且習以爲常之後,他就變得和那些被自己超越的家夥們一樣了。
對一個人來說,天賦是最最重要的。如果沒有天賦,人就不可能踏上巅峰。
可是,這最最重要的天賦,的的确确,隻占了1%。
剩下的99%,全都是辛勞與努力。那是,汗水的結晶!
“哼哼……嘿嘿嘿……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仰天大笑。
這有些瘋癫的舉措,卻讓人無法在其中看出他方才的癫狂。
“韋伯?維爾維特……”拍掉了抓住自己衣領的雙手,肯尼斯再度癱坐到輪椅上。他擡起頭來,看着韋伯的雙眼,雖然是仰視的動作,眼神卻回複了以往的清澈與高傲:“你有什麽資格對你的教授說教?!”
不待韋伯回話,他就自信的笑了:“想要對我說教?自己先成爲時鍾塔的講師再說!不過那時候,我絕對還會一如既往的俯視你。”
“因爲我是肯尼斯。肯尼斯?阿奇波盧德?艾爾梅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