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酒壇,時不時的飲一口;擡頭望月,卻被雲彩半遮面。
今夜的天氣,不似前些天那般爽朗無雲。夜空有些朦胧,不見星光,唯有兩盤巨大的明月高高懸起,将月色穿透夜的朦胧,灑向大地。
“搭檔,今晚可别在房頂睡着了,不然明天又要着涼生病。”被華真放置在身邊的老德提醒着,華真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放心好了,我今晚隻是出來透透氣,喝喝酒,不會在這種地方再睡一次的。”飲下一口酒液,華真伸了個懶腰:“更何況,就算再睡一次,老子也不會感冒了。”
闆肋虬筋的華真就算不再将自由屬性點丢在體魄上,他此刻也有着足足203點體魄,遠遠抛下了人類極限的100點不知多少個層次。可以說就算他光着身子在北極睡上一晚,除了不舒服之外,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我說搭檔,你喝酒賞月爲啥偏要跑到房頂上來啊?”
“沒啥特殊的原因,隻是我喜歡呆在高一些的地方。”說着,華真運用風系魔法,從遠處的大樹上摘下一片新鮮的嫩葉。
“又要吹樹葉了嗎?”也不知不存在眼睛這個器官的老德是怎樣觀察華真的一舉一動的,總之在華真将遠處的樹葉招到手心之後,老德就如此說了:“我說搭檔,你這吹樹葉的本事怎麽練的?簡直神了啊!”
“天生的,沒練過。”
華真的大實話老德的發言堵了個死死的,這家夥幹脆本本分分的做回武器,不再插言。
将喝了一大半的酒壇封好,放回儲物閣,華真捏了捏手中的樹葉,閉上眼,将其置入唇間。
‘老子是個嘴笨的人,說話總喜歡有事兒說事兒,懶得醞釀,結果總是引起别人的誤會。’
‘對老子來說,交流方式隻有兩種,對待敵人和強者,用的是拳頭;對待朋友和家人,用得是音符……’
如此想着,他嘴角挑起一絲微笑,緩緩的将氣息吐出。
‘真是的,怎麽就讓老子遇到你這麽個讓人頭疼的妞啊……’
……
早早的就鑽入被窩,躺在床上的露易絲卻精神奕奕的睜着雙眼,難以入眠。
她已經維持這種狀态有一段時間了。身體雖然一動未動,可是心思卻總是平靜不下來。
自從召喚出小屁孩那天開始,短短數日,卻發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她那一成不變的日常也早就被搞得面目全非。
她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不過是又召喚到一個不聽話的使魔而已,比起之前的“零之露易絲”,這種小事應該完全不會影響到她的心情。
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了。
在這短短幾天内,她的心裏好像多了什麽東西,無法再像以前一樣視衆人的嘲笑爲無物,自顧自的生活着。
如今,她甚至在沒有嘲笑聲的情況下,在别人驚歎的眼神中,依舊無法滿意自己的成績,原諒自己的無能。
什麽時候……零之露易絲對自己的要求變得如此苛刻了?就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之内嗎?可是爲什麽會發生這種變化呢?
其實,整整一個下午,露易絲一直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卻得不出任何的答案。
歎了口氣,翻了翻身,剛好對上了躺在自己身旁的公主殿下那擔心的目光。
不知爲什麽,露易絲覺得此時的自己連面對公主的勇氣都失去了,隻好别過視線,又将身子翻回了原本的方向。
就在此刻,悠揚清亮的聲音響起,那是前天的晚上聽過一次的,由葉子吹出的,直透心底的聲音。
平和中略帶歡快的音調,卻以緩慢的節奏響着,就好似在叙述着什麽故事一般,給人一種安心的愉悅感。
聽到這個聲音的安麗埃塔,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臉上的擔心,反而閉上雙眼,露出一絲微笑。
曲調的内容是朦胧的,有的,她能聽懂,有的,她聽不懂,卻能感受到曲調中那一成不變的感情。
她似乎看到了她的母皇,在她辦砸事情的時候,那一臉慈祥的,說着沒關系的樣子。
可是,曲調中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東西,那似乎是歡快的,又似乎是激勵的調子,是安麗埃塔無法聽懂,理解的。
悠揚的音調,并不是吹給所有人聽的,能完全聽懂的,或許隻有一人而已。
不由自主的睜開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身邊,一動不動的露易絲,聽得曲調逐漸的變緩,逐漸的變得空靈,變得不再有任何的意義。
當那逐漸變淡的尾音不再回響于心底,安麗埃塔聽到了不屬于自己的,均勻的呼吸聲。
慢慢的擡起頭,瞥了一眼身側的摯友,粉發小妞就好似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帶着一臉的滿足與安然,微笑着陷入甜美的夢。
安麗埃塔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到頭來,最了解露易絲的心情,最會安慰人的,竟然是那個跟露易絲接觸了沒多久的,并且還十分不會說話的家夥嗎?
未等安麗埃塔收回面上的苦笑,一陣短促的音符,帶着真誠的謝意,流入她的心田。
歎息一聲,她将視線瞥向窗外。
華真先生,你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我好像……又有點兒看不懂了……
……
早晨醒來的時候,露易絲一掃昨日頹廢,完全恢複了平日裏的神清氣爽。
伸了個懶腰,從被窩裏爬出來,她微笑的站在窗前,微笑的迎接着新的一天。
閉上雙眼眼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露易絲像是想起什麽似地,歡快的跑到櫃子近前,掏出鑰匙,打開了一個一直鎖住的抽屜。
一陣撲通撲通的翻箱倒櫃之後,露易絲終于眼神一亮,從大大的抽屜裏翻出一個做工精美的小箱子。
“唔……露易絲,早安。”露易絲這陣撲騰總算驚醒了同塌而眠的公主,公主揉了揉眼睛,清醒一些之後方才好奇的問着:“露易絲,一大早的,你在找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露易絲不着痕迹的把小箱子放到一旁,又将抽屜裏的東西規整好,将抽屜鎖上。
露易絲不願多說,公主也不去多問,二人隻是如平日一般洗漱完畢,打算出去用餐。
門一開,卻發現門口竟然擺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壇子,壇口上壓着一張紙條,上邊歪歪扭扭的寫着——喝了這壇酒,煩惱全沒有。
撲哧一笑,小妮子口中哼道:“哼,字寫的真難看。”
話是這樣說着,可她卻抱起酒壇,走回屋子,将這個難看的壇子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看着顯眼處擺着的那個不倫不類的酒壇子,露易絲臉上的笑容卻顯得十分燦爛。她輕巧的轉身,面向公主看不到的方向,輕輕地道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