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王傑知道薛陽也崴了腳時,他的表情别提多有趣了,又是高興,又是失望,又是幸災樂禍,又是擔心的各種表情複雜地融合在他的臉上,簡直就像是一個大染房。
薛陽腳崴了,雖然不影響正常活動,但是劇烈運動,如踢球是不可能了。再去請一個外援也已經不怎麽現實,若是再請,怕是其他的班級就要提出意見了。而找到孟獲的時候,孟獲把完全壞掉的球鞋亮給王傑看,還一臉悲戚的樣子:“這是我唯一的足球鞋……”
然後,他轉身把球褲上磨出來的破洞亮給王傑:“我唯一的球褲。”
“他媽的,你們都欺負我!”王傑淚流滿面,但還是不得不抛出去幫孟獲買了球衣球鞋,提前兌換了給孟獲的承諾,薛陽和米雪兩個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笑得都快岔氣了。
最終,三班是以十人對戰二班的十一人,出乎預料的,三班九人竟然還和二班踢了個5:4,這充分證明了,在這群要技術沒技術,要配合沒配合的大學生中,人數并不是決定性因素,運氣才是。
而在王傑淚流滿面的時候,孟獲這個超大号男人正在向薛陽展示他新買的超大号的球衣,和超超大碼的球鞋,終于有了新球衣,樂得孟獲眉開眼笑。
薛陽幫他出主意,讓孟獲幹脆在牆上貼廣告,專門做外援得了,估計别的沒法說,至少這些天的夥食還不會有問題。
孟獲就說不行,他這樣請了兩天假,工頭就有些不樂意了,他還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薛陽就說這種工作還是别幹了,他幫孟獲找個輕松點的工作,孟獲連連搖頭,說他隻能幹來這個,别的做不來。
孟獲也有自己的固執,薛陽不想勉強他,所以也就作罷,隻是帶着孟獲的頭發修理了修理,洗幹淨了他髒兮兮的臉,現在的孟獲看起來年輕了十歲,終于像是一個少年了,隻要他穿上那身球衣,再走在校園裏,怕是再也沒有人會認爲他是民工了。
米雪更是出主意道:“薛陽,你看讓他去COSPLAY更木劍八怎麽樣?我們部裏還真沒有這麽陽剛的帥哥。”
被米雪誇獎,讓孟獲面紅耳赤,剛剛挺起的胸膛又塌下去,薛陽哈哈笑道:“米雪,你是不是打算把所有護庭隊長全湊齊才高興啊,而且,我看他其實更适合石島土門……”
“哪個石島土門?”
“就是你想的那個咯!”薛陽道。
“薛陽,你不厚道啊,阿獲哪裏有那麽醜。”米雪雖然這麽說,但是看看皮膚黝黑,頭發短短,一臉憨厚的孟獲,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唉,可惜我現在就隻能COSPLAY傅紅雪了。”薛陽看看自己的腳,忍不住歎息道,“不過也好,愛國嘛!”
“你若是愛國,不如去COSPLAY藍貓好了……”
“一定會有小朋友來找我合影的。”薛陽哈哈笑。
孟獲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也隻有宅男之類的,才能聽懂他的話。
Cosplay在國内不被人承認和看好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因爲COSPLAYER很容易被看成崇洋媚外的人,被動漫征服,被某國同化的人。有時候,實在是沒辦法,就拿國産幾個比較經典的遊戲開刀,比如軒轅劍系列,仙劍系列等等。
同慶大學的COSPLAY社對外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名字,叫做“藕心飛虹”,和很多的COSPLAY團體相比,藕心飛虹因爲經費較爲充足,而且有身爲教授的小圖在後面支持,所以更加專業。再則,藕心飛虹裏面的很多人,都是各大院系的尖子生,他們可以動用手頭的各種力量來制作COSPLAY的道具,比如在從小圖那裏拿到那把唐代儀刀之前,就有機械系的大能從校辦工廠裏面的車床上車出來外表看起來很不錯的武士刀了,雖然當時他的實習課題是車出來一個羊角錘。
社長冰芸就曾經說過,不管是什麽東西,隻要給他們時間,他們都能做出來。這或許誇張了點,但是做個形似還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藕心飛虹的另外一大特點,就是不僅形似,而且神似。他們都是完美主義者,要做就做到最好,爲此,很多的社團成員還加入了健身社和武術社,學習了一些格鬥姿勢。
在同慶大學,藕心飛虹的表演,是很受歡迎的節目,幾乎每次聯歡會上,都會有他們的身影,而且他們擅長與時俱進,表演的大都是比較熱門的角色,上次他們COSPLAY死神裏黑崎一護和阿散井戀次的一場大戰,在黑崎一護一刀劈下時,甚至有人吓得驚呼出聲,差點尿了褲子。
也正因爲如此,藕心飛虹在全國的COSPLAY界都很有名,在同慶更是最專業,最有口碑的團體,甚至有許多的酒吧會定期請他們去表演,招徕年輕的顧客。
而藕心飛虹每年最隆重的幾大活動,就是每季度一次的cosplay表演,以及不定期的COSPLAY外景拍攝,他們的表演不僅僅是在台上擺POSE,甚至可以看成是一段簡短的原創劇情,從音樂、燈光、特效各方面,都很牛掰,檔次比校藝術團還要高;而外景拍攝,則是在某個劇本準備完畢,打算拍攝海報劇照了,每當這時候,他們會提前發出預告,真正外景的時候,會吸引很多的校外人士,乃至全國的COSPLAY愛好者,抑或變态叔叔們的到來。
當然,這并非是藕心飛虹自己的努力,在藕心飛虹的背後,還有校攝影社,校演藝社,校舞台研究社、縫紉社等各個社團的功勞,這些社團都是小衆團體,平時沒有什麽表現的機會,而一旦有機會,定然不會放過,一個個憋了太久,就看今朝了。
藕心飛虹的外景拍攝是從上午十點開始的,此時雨露盡去,光線正好,而從早上八點開始,薛陽就看到有很多的校外人士都在向學校裏面鑽,其中不乏名車一族。甚至還開進來幾輛昂貴到驚人,前後都有車輛護航的黑色加長轎車,這些車在國内都沒有幾輛。
此時校保安隊已經全員出動,把守各個要害關節,薛陽甚至看到連學院派出所的民警都出動了,開着電動巡邏車在一旁巡視,更誇張的是,薛陽甚至看到有一隊武警在校園一角集結。
薛陽就很吃驚,問米雪道:“今天怎麽了?怎麽會這麽多人?”
米雪笑道:“薛陽,很吃驚嗎?咱們社團的活動,可是盛會啊。”
“不是吧,僅僅是因爲咱們社團的活動?”薛陽很驚訝,非常驚訝。
若是是足球賽,還可能有這麽多人,若是COSPLAY,根本就沒有道理啊。
“當然還是有其他原因的。”米雪笑了笑,“而且咱們的冰芸社長的身份很不簡單,小圖的來頭似乎也很大,反正每次我們演出,都有很多人來捧場,給咱們冰芸社長送花的人,可以從這裏一直排到農大去。”
薛陽就忍不住張口結舌,說實話他沒有看出來冰芸有多麽的特殊,或許因爲當時她實在是太熱情了,讓薛陽沒敢多看。
而小圖的身份……薛陽突然覺得,這個藕心飛虹,似乎并不怎麽簡單。
而接下來,當薛陽走進校園時,就發現不對了。
覺醒者,被遺忘者,覺醒者,被遺忘者……
見到的這些人,似乎每個都不是普通人,不論是覺醒者還是被遺忘者,雖然泾渭分明,但是并沒有互相敵視的樣子,而一開始,薛陽還在計算,自己到底見到了多少的覺醒者,多少的被遺忘者,後來他就懶得計算了,因爲人實在是太多了。
薛陽心中漸漸有了一點想法,恐怕這次不是COSPLAY的盛會,而是覺醒者與被遺忘者之間的……某種會議吧。
而孟獲的臉都白了,若不是擁有極大的自制力,此時他恐怕已經轉身就跑了。
薛陽回頭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但是實際上,此時他也害怕得要死。
在回到小圖的研究室,準備外景的事宜時,薛陽對米雪說要去廁所,暫時離開了她的視線,然後打電話給了薛衛。
薛衛的回答讓薛陽稍微松了一口氣。
“這個盛會我是知道的。”薛衛這麽說道,“不過你不用太擔心,因爲出現在這裏的,不管是覺醒者還是被遺忘者,都是被邊緣化的人。”
“被邊緣化?”薛陽有些疑惑。
“我認爲你應該比較容易理解。”薛衛提醒他道,“就像是你和小姐,實際上,這次來的人中,也有小姐派來的代表。”
這麽一說,薛陽就有些明白了。
在薛陽的理解中,覺醒者和被遺忘者的對立,是因爲很多的覺醒者對他們血統的迷信與變态的自戀與自尊,他們對自己的血統極度驕傲,不允許有人在他們臉上抹黑。而這種變态的迷信與自尊,在靈根與血脈兩大派系的戰鬥之中,愈演愈烈,終于發展成了畸形的,對失敗的覺醒者斬盡殺絕的傳統。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認同這變态的觀點,而不論什麽時候,都有很多的人,無法對自己的親人、朋友甚至配偶下手,他們爲了保護自己的親人,就必須把自己邊緣化,離群索居。
此外,靈根和血脈的進化者,不僅僅是屬于大家族的,很多普通人血脈中,都蘊藏有兩種進化的基因,而在機緣巧合下覺醒。他們起初不了解這個圈子,而又因爲很容易被同類吸引,所以很多就幹脆和本應該敵對的人結合并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們到底還是進入了這個圈子,被逼得實在是沒辦法,隻能想辦法自保,就被動地結成了一個個的小團體。
除了血脈與靈根之外,還有很多的進化方向,他們在血脈與靈根的進化者眼中,就是鄉巴佬,低能兒,低等公民,他們一出生就注定要被邊緣化。
而還有一些人,他們天生叛逆,對各種規矩都不屑一顧,對把持一切的大家族更是抱有敵視态度,自己把自己邊緣化。
總之,這些邊緣化的覺醒者加上被遺忘者,就組成了兩大勢力之外的第三勢力,他們的總體實力遠不如兩大勢力,但是他們卻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這些邊緣化的勢力大多被排斥在比較偏遠的地方,比較小的城市,比如同慶這種地處極北的二線城市。”薛陽最後解釋道,“他們組成了松散的聯盟,經常舉行一些局部的會議,商議一些近期發生的事情,以及應對的辦法,而藕心飛虹的表演,隻是衆多幌子之一,因爲藕心飛虹背後,也有一個邊緣化組織。或許你沒有關注你們的論壇,從今天開始到下周四,有一個爲期五天的專業論壇,國内外很多專家都會到,同時還有你們的校園足球賽,以及其他的很多賽事……這麽多的賽事,不是巧合。”
薛陽這才了然,原來米雪對自己說的,都是向自己臉上貼金啊,這麽多人,可不全是爲了藕心飛虹來的,真正爲了COSPLAY而來的,能有十分之一,就是高估他們了。
“那我該怎麽辦?”薛陽問薛衛。
“表現自然點,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薛衛道,“我這兩天恐怕沒有辦法貼身保護你,因爲我也是這次的代表之一,雖然你的安全有其他人接手,但是換了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會放心。”
薛衛頓了一頓,又道:“記住,這幾天一定要低調,千萬不要惹事,他們很邊緣化,但是并不代表他們都很溫和,明白嗎?不論是覺醒者還是被遺忘者,他們對待普通人的态度都是一樣的。”
“是什麽?”薛陽心中猛然一縮,他雖然覺醒了,但是他的心态,卻還是普通人的心态。
“漠視。”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薛衛告誡了薛陽一番,又安慰他道:“這段時間是不會有人敢随便動手的,隻要保持低調,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薛陽從廁所裏面走出來時,面色有點不好,米雪關切地問他身體是不是不舒服,薛陽搖頭表示沒事。
“沒事就好,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米雪看向剛才一直守在廁所門外的孟獲,道:“孟獲,你來幫忙拿一下道具好不好?”
“孟獲你還要去工作吧。”薛陽道,孟獲連連點頭,不過面上卻有些不安。
薛陽把孟獲拉到一邊,小聲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對他說了一遍,然後叮囑了他一番,想了一想,又從背包裏翻出來自己當初買的那個諾基亞的手機塞給了孟獲,給了他五十塊錢,讓他辦個手機卡,并叮囑他說,如果有什麽問題,立刻打電話給他。
孟獲感動得眼圈紅紅的,他雙手捧着手機,似乎那是多麽貴重的東西,激動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薛陽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孟獲眼圈紅紅地轉身跑了,薛陽看着孟獲的背影,心中也覺得暖暖的。
這是一個可以托付一切的朋友,這種感覺,薛陽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自從他發現自己的血液有劇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