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貝爾猛地睜大雙眼,手中啤酒杯蕩了一下,泡沫濺起,落在他亂糟糟的胡子上。
壞了。
相同想法在所有雇傭兵的腦海中浮現,不少傭兵将手按在吧台上,通過木質吧台的自動結賬系統,将所消費的遊戲币轉至橫木酒吧賬戶,
然後一個接一個消失在原地——明顯是傳送離開了遊戲廣場。
“啊這.我.”
貝爾左顧右盼了一陣,轉頭看向橫木酒吧門口面無表情的大衛,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
大衛冷漠地掃了這群傭兵一眼,沒有心情多做計較,與聯邦調查局的同事一起,穿過主動避讓的人群,向着橫木酒吧角落的僻靜包廂走去。
包廂中已經坐了幾道身影,是美利堅其他情報部門的特工,以及上級的聯絡人。
玩家手段龐雜繁多,現實世界裏的電話線路、網絡通訊,都不再百分百安全,
反倒是直接登陸遊戲廣場,在一處被系統驗證過、沒有竊聽設備的僻靜角落,秘密交談,更爲安全可靠一些。
“大家都坐吧。”
大衛招呼衆人坐下,剛一落座,就有位表情冷峻、發際線堪憂的白人男子特工開口說道:“我們需要對此作出反應。”
“反應?”
旁邊一位身形健碩的特工皺眉問道:“什麽反應?”
“這次我們以及其他組織在殷市的據點大樓被毀,特事局以災後重建爲理由,拒絕我們進入重建現場。
據點大樓内部放置的機密情報、潛伏特工的人員名單、倉庫裏的裝備道具,
可能都已經在特事局的手裏了。”
發際線堪憂的特工沉聲說道:“我們需要在國際上進行聲讨與譴責,最好能夠迫使特事局把所有東西交還給我們。”
“聲讨?聲讨有用的話,我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健碩特工搖頭道:“醒醒吧,那群東方人已經徹底變了,他們不再關注外界的雜音與騷擾,
我們跳得再高,喊話的聲音再大,他們也不會當回事。
這隻會讓我們像個上跳下竄小醜。”
随着時間推移,特事局的孤立主義傾向越來越明顯,
不再理會外界聲音,按照原本計劃默默推進各項工程——鋪設天網,搬遷居住區,建設城市大廈,建設超高速鐵路,全民免費醫療
特事局以偏遠地區爲試驗點,在極短時間内,竣工了第一期城市大廈工程,
将城鎮鄉村居民以及那些住在深山老林落後區域的民衆,全部搬遷至城市大廈當中。
減小巡邏範圍、減輕特事局解決異常事件壓力的同時,也利于推廣各項福利。
特事局裝備研發部門制造的醫療機器人,能獨立進行一些簡單的問診、手術,
内部裝載有大量機械臂的全自動醫療床,更是可以自動鑒别病情,爲躺進去的患者進行複雜的外科手術,麻醉、切除、縫合等等。
醫療保險的覆蓋面積進一步提升,全民整體的醫療費用反而大幅度降低——醫療機器人與機械護工,能代替醫護人員完成簡單繁雜且機械的工作,
減輕醫護人員人手不足的壓力,
降低醫療成本。
特事局聯合各家藥廠源源不斷開發出的新型藥品(很多都疑似魔藥煉成品),也大幅度降低了民衆的醫療壓力,不用爲價格昂貴的外國藥物買單,全家因病緻貧。
與此同時,作爲監控系統的天網,權限進一步擴大,
配合特事局新上線的、類似李昂之前在【人間之神】劇本任務中遇見的智能化決策系統,
由超級計算機系統來收集海量信息,統籌協調,規劃資源分配,制定決策,下達命令,全程監管,妥善執行。
在降低了“人”這一變量的影響之後,工作效率直線上升,成本直線下降。
以上種種變化所帶來的影響極其之深遠,
在聯邦調查局等組織的視角當中,特事局突然而然地就對海外的所有事情,失去了興趣。
無論是歐洲重工集團在非洲策劃的代理人戰争,
都無法引起特事局的注意,
最多最多在口頭上譴責幾句。
而聯邦調查局明裏暗裏放的那些陰招、設的陷阱,特事局也全然無視——隻有一點,那些曾經放棄了戶籍,投奔外國的移民者,再想回到東方,享受全民福利,會變得千難萬難。
“他們已經在門扉裏得到了天大的好處,才會對外界事物不再關心。”
健碩特工有些煩躁地說道:“地球上其他區域的資源,他們不再渴求,隻是象征性地繼續進口一些石油、農作物,維持進出口行業。
地球上其他區域的科學技術,他們也不再渴望——殺場遊戲提供的科技樹已經足夠龐雜繁多,研究都研究不過來,
隻是象征性地繼續維持學術交流活動。
我懷疑,他們從門扉裏,得到了一個完整的、随時可以大規模移民的星球,
也許資源、氣候什麽的沒法和地球相比,但勝在完全被他們獨占。
地球,在他們眼中,可能僅僅隻是故鄉與暫時的居住地而已。
如果其他異域世界穿過門扉,展開進攻,他們說不定會直接放棄地球,集體逃入新的殖民地。”
“還用你說?現在是個人都知道特事局不再關心外界,手上大概率有可以殖民避難的異次元空間。”
發際線後移的特工低聲抱怨道:“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天知道他們把門扉藏在了那片深山老林裏!”
在場特工莫名憤慨不已,雖然他們自己也知道,如果美利堅獲得了殖民星球,絕對會做的更過分——
比如大規模暗殺其他地區的科學家,封鎖對方科技,肆意挑起政治動蕩與戰争,乃至抛投核彈。
大衛面無表情地,将目光轉向那名發際線靠後的白人特工,平靜道:“你是想說,我獲得的門扉,不夠好麽?”
那名特工瞬間渾身僵直,急忙挺起脊背,結結巴巴道:“沒,沒有。
我隻是想說,特事局,需要,付出代價。”
“代價。”
大衛收起了冰冷視線,身軀後仰,平靜道:“什麽代價?”
“這”
那名特工舔了下嘴唇,咬牙說道:“我們可以以與日島進行聯合軍事演習的名義,把更新後的海軍艦隊艦船開到太平洋東岸”
“蠢貨。”
大衛毫不留情地責罵自己的同事,令後者臉上表情一陣青一陣白,“你以爲,現在還是過去嗎?
利用了51區技術,搭載了新型電磁軌道炮、乘波體飛行導彈與【鷹隼】高超聲速無人戰鬥機的海軍艦船,确實夠強,
但這,能對付得了朱雀異像嗎?
能對付得了特事局無孔不入的河圖陣法嗎?
你應該看過那段戰鬥視頻,朱雀異像是沒有實體的虛影,不受常規爆炸、動能沖擊等影響,
什麽電磁軌道炮、火箭導彈、機槍機炮,都對那玩意兒沒用,
而朱雀異像,隻是特事局藏起來的底牌,之一!
天知道他們還有多少類似的東西。”
“可是.”
白人特工表情幾度變化,艱澀道:“越強大的超凡元素,必然會受到越嚴重的壓制束縛。
朱雀異像很可能存在某種一觸即潰的限制、命門,
比如永遠無法離開殷市範圍”
“那麽,”
大衛冷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敢賭嗎?
賭特事局不會釋放朱雀,
賭朱雀不能飛到海上,
賭朱鳥散發出的異火,不能穿透海軍巨艦新研發的薄弱能量護盾。”
“.”
白人特工徹底閉上了嘴巴,這種賭局沒有人敢參加,就算是他上級的上級也不敢提出類似的意見。
“都閉嘴吧。”
大衛冷漠道:“這次就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大家所有人相安無事。這也是DC的意思。”
大衛在美利堅各個情報機構内的權威極高,在他說完這段話後,其餘人便不再吱聲,隻是默默歎氣。
‘唉’
大衛掃了眼愁雲慘淡的同事,心底也默默一歎。
随着殺場遊戲的不斷推進,像聯邦調查局這樣的情報機構,權限與重要性其實是在不斷提升的。
他們可以随意監控、監視、審查、用灰色手段收集信息數據、調查企業或者個人,建造自己的基地據點,培訓武裝人員,審核所有他們認爲會造成威脅的事物。
誰掌握了超凡力量,誰就擁有權力。
大衛的養父,同時也是聯邦調查局的長官,從始至終都認定這一原則。
聯邦調查局憑借先發優勢,擁有了超凡力量,爲那些有需要的美利堅貴人提供庇護,同時掌握了大量可以令任何人身敗名裂的醜聞秘密。
大衛的養父知道怎麽保守秘密,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掌握那些信息,因此也就沒有人敢對他的權力地位發起挑戰,召開聽證會,削弱聯邦調查局權力。
随着時間推移,聯邦調查局的規模與地位不斷膨脹,達到,乃至超出了埃德加·胡佛時期的規模。
特工幹員們,也擁有了前所未有的權力——甚至可以影響美利堅海軍艦隊。
‘隻有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源。虛無缥缈的權力,隻會令人迷醉麻痹。’
大衛看着在場所有不服憤慨的同事,心中響起了養父的話語。
枯木泰坦與朱雀異像的戰鬥,不僅僅是個人對超凡組織的一次挑戰,
更意味着天災級強者這一概念的散布傳播——酒吧裏那個絡腮胡雇傭兵雖然滿嘴扯淡,但所有人都能看到,
一名頂級的超凡者,足以對現實世界造成堪比現代戰争的破壞。
天災級别的玩家,将淩駕于絕大多數事物之上,成爲秩序本身。
想必此刻的美利堅,那些大人物也在寝食難安吧,他們比眼前這些特工,知道更多的内容——
比如,那位在【長夜将至】劇本任務裏,将一整個世界折疊成盒子,
以虛影之力,單人壓制霍恩海姆、大衛、李日升、安博裏、柳無怠、丁真嗣六名第一梯隊玩家的,
素霓笙。
大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眸中閃過洶湧鬥志。
素霓笙、霍恩海姆、李日升
天災麽,還真是,令人心馳神往的名号啊
————
與聯邦調查局幹員們相似的情況,也在橫木酒吧其他包廂裏發生着,
所有人都在讨論頂級超凡者出現所帶來的影響,讨論頂層玩家對未來秩序的深遠改變。
相比之下,什麽李昂與特事局爆發沖突的具體原因,
特事局瞻前顧後在其他組織眼前丢了面子,
都變得不再重要——區區面子,和掌握朱雀異像帶來的無形威懾相比,不值一提。
現階段的枯木泰坦與朱雀異像,就是殺場遊戲戰鬥表現力的天花闆,
不服的話,其他組織大可以去養一隻自己的朱雀。
“.”
橫木酒吧角落裏,戴着白馬面罩的騾子,
聽着周圍人談論有關于李昂的離奇傳聞,表情複雜。
什麽李昂其實是特事局【龍隐】基地在十幾年前秘密研發的已潛逃基因調整實驗品,是傳說當中的【龍組】成員,這次沖突是爲了他兒時死去的實驗品兄弟姐妹,向特事局讨回公道;
什麽李昂其實是古老神佛轉世,是傳說當中的二十八星宿西方白虎七宿中的奎木狼;
什麽李昂是特事局秘密資助培養的人才,因爲他與米迦勒在私下眉來眼去,情投意合,特事局想要強行拆散,這才引起沖突;
越傳越離譜。
騾子搖了搖頭,将酒瓶塞進白馬面罩嘴裏,噸噸噸一飲而盡。
想不到.曾經那個找自己要隆恒廣場建築圖紙的新人玩家,有朝一日竟然能成長到這種程度,名揚世界,強壓大型組織低頭,被玩家傳頌爲天災異類。
她與李昂的關系一向不錯,雙方一直合作愉快,互幫互助,達到了朋友的程度,
也許
她的複仇,終于有了希望?
隻不過,要請李昂幫忙出手的話,
又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呢
騾子有些心煩意亂地将酒瓶重重按在桌上,手掌一抹吧台,轉賬付款,
轉身跳下座椅,登出廣場,去與自己的妹妹勞拉彙合。
在脫離遊戲廣場的前一瞬間,她的視線掃過嘈雜的橫木酒吧,
瞥見了角落包廂裏,那一群令她影響格外深刻的人。
辛迪加的所有門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