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話中,卡戎是個龌龊醜陋的老頭,手執長竿,兩眼噴火,駕駛小木舟,負責渡送冥河上的亡魂。
不過顯然,在這個魔改程度極高的劇本任務裏,卡戎變成了
一艘貨船。
一艘塗成黑紅雙色,裝着大口徑戰列艦火炮的遠洋貨船。
“嗚——”
洪亮的汽笛聲在海平面上響起,極目眺望,隐約能看見貨船的甲闆上,站着個正在揮手的人影。
弗瑞側過身來,笑着解釋道:“卡戎不是具體某個人的名字,而是船的代号。
除了人類以外,一些大型動物也需要依靠渡輪來運輸,不同序列的渡輪運輸不同種類的魂靈。
當然了,爲了迎接律師您,議會特意調整了一下貨船時間表,清出一艘船來。”
說到這裏,弗瑞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嚴肅,“.凱文先生,陪同貨船來的,還有一位議會成員。
他本身就對法律有所了解,可能會對您進行評估和判定,
我個人建議,您待會最好謹慎一些發言”
騾子聞言一愣,還想再問,弗瑞卻轉過頭去,不想多說,
同時,遠處海面上的紅黑雙色貨船以一種與體積完全不符的誇張速度,破浪而來,眨眼間便駛到了海岸邊,
在即将沖上海岸擱淺的瞬間,驟然急停,整條船身旋轉九十度,
劇烈搖晃着,停靠在了岸邊。
砰——
貨輪靠海岸一側的甲闆,突然彈出,斜向下延伸至騾子與福瑞所在位置,形成一條通往甲闆的台階,
上面甚至還鋪着顔色鮮豔的紅色地毯。
轟轟轟!
貨輪另一側的戰列艦火炮依次轟出十餘發炮彈,作爲迎接尊貴客人的禮炮,
在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原本站在艦首的人影,踩着甲闆,緩步走下台階。
“好強.”
黑色木馬感覺自己全身的皮膚都像是觸電一般,起了雞皮疙瘩,
有了之前的經驗教訓,他沒敢再在這個神秘度極高的劇本任務裏開啓探測功能,
隻用僅剩的肉眼觀察。
從貨輪上走下的人影,是個有着蜜蜂頭顱的男性,
他身材中等,穿着條紋西裝,雙手負在身後,态度從容而灑脫。
“您就是凱文律師吧?”
蜜蜂腦袋男子主動伸出手來,和騾子握了握,“很榮幸見到您。”
騾子不确定地問道:“您是.”
“我生前的姓氏是波拿巴,法蘭西第一帝國的締造者,法蘭西第一執政,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
蜜蜂男子的嚼吸式口器颚部不斷張合,從中發出字正腔圓的英文,“不過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也許對于其他死者而言,他們的人生永遠停留在死時的哪一天。死後的所有時間,都是過往記憶殘片的追憶。
但我并不想停步于過去。”
“我明白了.”
騾子點了點頭,看着以波拿巴爲姓的曾經的法國皇帝幽靈,猶豫道:“那我該怎麽稱呼您?”
“叫我蜜蜂即可。”
蜜蜂揮了揮手,和弗瑞打了聲招呼,後者誠惶誠恐地躬下腰去,以表尊敬。
飄在空中的森林貓拿着相機,看着蜜蜂,情緒有些複雜,“竟然是拿破侖.”
“是是劇本世界裏的拿破侖·波拿巴。”
女巫用淡漠口吻糾正道,“劇本世界裏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就算曾經的法蘭西皇帝也沒什麽好稀奇的。
唔.他生前頒布過《拿破侖法典》,難怪弗瑞說他對法律感興趣。”
李昂淡然道:“而他的蜜蜂腦袋,則應該是因爲他的家族徽章,爲金蜜蜂。
當然也不排除,波拿巴先生因爲長久的地獄生活,變成了喜歡染黃毛的非主流的可能性。”
黑色木馬在心底默默吐槽道,“何止是黃毛,整個腦袋都變得毛絨絨了好不好。”
“時間不早了,我們快出發吧。”
蜜蜂看了眼手表,熱情地招呼騾子和弗瑞登上貨船。
三人沿着台階每向前走一步,後方的台階就會自動收縮一段距離,連帶着紅毯一起。
登上甲闆之後,看不見任何水手的貨船自動收起船錨,響着汽笛,調轉方向朝冥河對岸駛去。
蜜蜂在前方帶路,領着兩位乘客走進船長艙室,招呼他們在松軟沙發上坐下,
熟練地從置物架裏拿出酒瓶和酒杯,
給騾子和弗瑞各倒了一杯酒水。
說是酒水,其實是一種透明無色的輕盈澄清液體,
裝在酒杯裏,随着船身輕微搖晃而小幅度擺蕩,
揚起至杯内壁一側時,并沒有像常規液體一樣落下,而是有粘性地挂在上面,
仔細觀察,隐約能看見液體中伸出無數雙渺小手臂,勾住玻璃杯内側。
弗瑞誠惶誠恐雙手地接過杯子,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雙眼緊閉,品味片刻之後,臉才上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
嘴巴咂着,不停回味。
騾子心底一陣惡寒,猶豫片刻,故意放慢動作,拿起酒杯輕輕晃動。
森林貓居高臨下俯瞰着玻璃酒杯裏的透明液體,審視一番之後給出結論,“這應該是用純粹的靈魂能量制取釀造的酒水,對于靈體而言大有裨益,
同時也能作爲高級神秘學儀軌裏的素材。”
“她說的沒錯。”
女巫同意道:“杯子裏酒水的能量波動等級,差不多相當于一百人份的靈魂。
現實世界裏要制取這樣的酒水難度極高,
一是要大規模綁架并折磨受害者,令其忍受死前非人的痛苦。容易暴露,
二是現代人的靈魂飽受污染,純度低劣,制取時容易出錯。
考慮到弗瑞的表情,這杯酒在冥府裏也應該是不可多得的貴重物品。”
森林貓和女巫都是神秘學方面的專家,作爲雇傭者的騾子很清楚這一點。
“你可以嘗兩口試試,”
李昂淡淡道:“一來可以測試一下自己是不是純正靈體,
二來,這杯酒說不定能起到什麽積極效果。
三來,這杯酒也可能這位蜜蜂的一次試探。”
聽到專家組的建議之後,騾子便不再猶豫,拿起酒杯喝下一點透明液體,有樣學樣,學着弗瑞,抿了抿嘴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