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渾厚重的聲音在整座地宮中激昂回蕩,
地表的水銀河流掀起波瀾,
從梁柱上垂落下來的鐵鏈倏倏抖動,
燭火搖晃閃爍,一個高大的陰影投映在地宮的穹頂之上。
那是一具端坐在冰封王座上的鋼鐵铠甲,
铠甲上面刻着骷髅紋路,手執十字大劍(劍柄爲山羊顱骨造型,劍身上刻着異域銘文)
頭戴頭盔,
頭盔下方的兩個眼眸中閃爍着幽藍色的光芒,仿佛能夠看穿血肉軀殼,窺探他人内心深處最陰暗最狂亂的想法。
毫無疑問,坐在冰封王座上cospaly魔獸世界巫妖王的,正是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柴大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鋼鐵铠甲上,正在沖鋒的武德衛缇騎甚至都放緩了沖刺的速度。
他們并不知道什麽冰封王座與巫妖王,
他們隻知道,鋼鐵铠甲的手腕腳踝處,系着沉重鐵鏈,正是那些鐵鏈将祂牢牢束縛在冰封王座上,無法離開。
而現在,那具铠甲正緩慢站起。
整座地宮中的溫度瘋狂下降,液态水銀長河逐漸停止流動,
地面、梁柱、穹頂的石面,似慢實快地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如果在他們沒有處于戰鬥狀态,如果他們沒有那麽精疲力盡,如果地宮裏的光芒再亮一點,也許在場衆人能夠發現,
寒意的來源并不是那具冰凍铠甲,而是潛藏在地宮各處的小孔——
每個小孔後方的石壁裏都藏着一隻經過改造的蠕蟲,這些蠕蟲負責噴塗寒意、制造冷風霧氣、控制水銀河流運轉,
像真正的舞台美術工作者一樣,調度整座地宮的一切,爲舞台中間的柴大小姐制造聲勢。
刷拉——
覆蓋着慘白冰霜的鋼鐵铠甲站了起來,用那蒼藍色的雙眸,俯瞰下方卑如蝼蟻的衆人。
“我被囚禁了一萬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現在,你們膽敢闖入我的陵墓,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柴大小姐舉起紙質的霜之哀傷寶劍,非常潇灑地向着缇騎與白蓮教衆的中間地帶,遙遙一揮。
轟轟轟!
柴大小姐劍鋒所指方向的蠕蟲立刻吐出寒霜凍氣與能夠自動引爆的彈丸,
炸飛磚石,制造冰潔霜凍,
像是有一把無形巨劍,攜萬鈞之力斬開了青石地面。
缇騎與白蓮教衆看着他們中間橫亘的巨大結冰裂縫,瞬間失去了對彼此的戰意。
在他們的認知裏,像這樣光憑外放劍氣,輕描淡寫地斬開百步之外的大地,
恐怕隻有傳說中劍氣縱橫三萬裏,一劍光寒十九洲的劍仙,才能夠做到。
而從那铠甲被鐵鏈牢牢鎖住的邪祟恐怖造型來看,
估計也不是什麽根正苗紅的屍解劍仙,邪魔巨擘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
兩幫人拿着武器,隔着裂縫面面相觑,一時間都不敢輕易動彈。
公羊瀚掃視左右,心思急轉,一咬牙便朝冰封王座上的鋼鐵铠甲拱手拜道:“在下白蓮教二十二代弟子,廣目護法麾下公羊瀚,拜見前輩。”
看陣勢,眼前這具冰凍铠甲,估計是某位犯了什麽事情、慘遭囚禁關押的上古邪魔,
正所謂天下邪修是一家,白蓮教傳承千年,和古往今來的邪修魔道都有幾分沾親帶故的香火情,
不如趁此機會,表明身份,也許還能借這位邪魔的力,消滅追殺他們的武德衛缇騎
裂縫另一側的魚慶秋立刻明白對方心中所想,暗道不好,手掌微動,比劃手勢,示意屬下待會兒見勢不對馬上撤退。
“白蓮教”
柴大小姐微垂着頭,像是在思索回憶,“哦,你說的是那個淨土結社白蓮宗啊。”
“正是!”
公羊瀚心中一喜,白蓮教起源于禅宗的淨土宗,古時淨土念佛結社盛行,經某代改造新創教門,稱白蓮宗。
當時白蓮宗也念佛持戒,鼓勵教衆不殺生、不偷盜、不妄語,敬奉先祖,行善積德,随着時代發展,爲反抗壓迫才逐漸摻入了一些暴力元素,
最終變化成現如今的白蓮教。
聽這位前輩對白蓮教的稱呼,祂難道是千年前白蓮宗剛創立時候的邪修?
“白蓮宗我很熟,我生前有一位至交好友,就是白蓮宗的護法。”
柴大小姐低沉沙啞道:“那時候我們經常一起遊山玩水,坐而論道,共同修行,互解疑惑.”
公羊瀚聞言心中大喜,果然有香火情!
然而,柴大小姐話鋒一轉,陰沉道:“可是,他竟然背着我,勾搭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害得我走火入魔,從此堕入魔道.”
柴大小姐不愧是看過一千部言情作品的存在,
這句話說得凄厲憤怒,蘊含着深刻骨髓的仇恨,
整座地宮都被她的情緒所帶動,再次降低了溫度(全靠石壁裏的蠕蟲)。
公羊瀚被鋼鐵铠甲的幽藍色雙眸死死盯住,隻覺渾身上下都被寒意浸透,
奪人所愛如同取人性命,
那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白蓮教前輩犯的錯,難道要讓他這個小輩來承擔麽
公羊瀚心中絕望,但柴大小姐話鋒再轉,淡淡道:“不過後來,我發現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其實是他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奪人所愛的并不是他而是我,
也就放下了仇怨,徹底看開,不再阻攔他們的愛情。
畢竟他像背書包一樣成天背着我的同時,還得和女人花前月下談情說愛,
其實挺累人的。”
???
包括公羊瀚、魚慶秋在内的一衆人想了好一會兒,
才明白剛才“他背着我勾搭我那未過門妻子”這句話,就是字面上“背”的意思,
臉上表情頓時變得極爲精彩。
“但是!”
柴大小姐話鋒再轉,怨恨地盯着公羊瀚低聲道:“我還是不能原諒,他竟然要她打掉我和她的孩子!
還把她挂在白蓮宗寺廟的旗杆上,暴曬了三天三夜!
難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有那麽重要嗎?!
我恨他,發誓要将世間所有白蓮教衆鏟除殆盡。”
寒風再起,公羊瀚抖若篩糠。
“不過,”
柴大小姐的語氣再次平和起來,淡淡道:“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他早就知道,她肚子裏的不是我的孩兒。
他不告訴我這一切,甯願與我爲敵,也要默默守護我的尊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