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聖山大劫,引動八方修行者。
東洲、天南界,甚至更加遙遠的地方,世間真玄九印的巅峰大修士,當世的至強者,盡都聞風而動。
修行到了這等層次,再無往前邁進的希望。
而對于許多修至真玄九印,壽高千年的巅峰大修士而言,基本在世間已是了無牽挂,唯有鑄鼎成仙的希望。
而真龍成爲了世間唯一的希望。
各方修行者,近乎爲之癫狂。
他們爲真龍而至,爲唯一鑄鼎的希望而來。
強如聚聖山,也抵禦不住。
強如真龍之身,也隻有跌入虛空亂流,而避開劫數。
若是這位白衣仙子願意出面,或許局勢不會太過于糟糕。
但她并沒有出面,而任由劫數降臨,任由莊冥陷于生死之間。
——
洞穴通道之間。
沉寂無聲。
氣氛沉凝。
兩尊龍衛隻覺喘不過氣來。
白衣女子靜靜看着莊冥。
而莊冥隻是施了一禮。
“我與仙子結識,以莊氏商行最高禮遇相待,是一場緣分。”
莊冥出聲說道:“然而,莊氏商行的禮遇,談不上恩德,我與仙子之間相識,但卻不曾施恩于仙子,自然不敢妄想請動仙子,冒險助我平定大劫。”
他擡起頭來,說道:“仙子乃是上古的強大仙神,然而如今天門所限,法力局限于真玄九印之間……雖然此言有些冒犯,但莊冥也知,仙子法力受限,盡管有仙神的眼界與見識,但仍然不足以憑借真玄九印的力量,鎮壓數以百計的巅峰真玄。”
白衣女子神色如常,但眼眸之中,稍顯緩和。
莊冥繼續說道:“當日對我出手的,除卻當世真玄九印巅峰大修士之外,也同樣有着上古時代存活下來,隐藏在幕後的古老存在,他們法力受限,也一樣具有鑄鼎仙神的眼界與見識,才引動了虛空亂流,将我卷入其中,九死一生。有他們在暗中窺探,仙子若是在明面上出手,想必他們也不會一直隐于幕後,待到那時,大劫必将更加劇烈,将仙子卷入其中。”
白衣女子平靜說道:“不錯,當時本宮如若出手助你,幕後的古老存在也會出手阻攔,甚至借機伏殺本宮,畢竟他們也是上古存留的仙神,不見得弱于本宮。但本宮以爲,當時袖手旁觀,你或許會心生不滿。”
莊冥出聲說道:“我不曾施恩于仙子,自然也不敢盼望仙子能爲我拼上性命。當日大劫,局勢嚴峻,仙子若出手相幫,莊冥自是感激不盡,但仙子未有出手,也當在情理之中。更何況,仙子未有出手,更是顧忌上古其他仙神的存在,莊冥自能明白其中利害。”
這白衣女子,是真的顧忌上古仙神,還隻是不願出手相幫,其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極爲神秘,值得日後繼續結交。
莊冥有自知之明,憑借自身如今的分量,以及淺薄到根本談不上的交情,其實遠遠不足以讓她拼卻性命相助。
但是莊冥沒有撕破顔面的想法,那麽在明面上的話,總要說得好聽一些。
再者說了,這類事情根本談不上仇怨,當年他做生意時,有些家族與他勢同水火,暗中勾心鬥角,不但各自折損錢财,還鬧出人命見了血,但在有了共同得益的契機之下,仍然可以結成商盟,和氣生财。
隻不過,莊冥也不忘記秋後算賬,如若當年鬧出人命而見了血的,在共同得益的契機過後,便基本會被他明裏暗裏地吞并掉。
白衣女子緩緩說道:“如此說來,你是認爲,你與本宮之間,交情淺薄,因此本宮未有出手,自然也算理所應當。”
莊冥神色肅然,應道:“仙子審時度勢,暫作旁觀,才算是最好的選擇。”
白衣女子靜靜看着他,說道:“你跟當年的南域領主,全然是兩個性情。”
莊冥聞言,輕笑了聲,說道:“不知它老人家,當年是怎樣的性情?”
白衣女子說道:“以它的性情,非黑即白,前次危難之間,若有人不願助它,便不算是它的同道好友,今後當劃清界限,到此爲止。而你這龍子,倒是懂得利害,也懂得忍讓,更懂得……虛僞!”
莊冥輕笑了聲,說道:“仙子過獎了。”
白衣女子目光越過莊冥,看向了前方的壁畫,歎道:“南域領主請動大神通者建造的殿宇,便隻剩下這一角殘殿了,不過……當年那座殿宇,也就隻有這自成洞天的壁畫,最爲珍貴了。”
莊冥微微沉默,旋即說道:“仙子察覺我歸來的蹤迹,不是因爲感知敏銳,遠隔億萬裏,而是借壁畫之力,察覺到了我?”
他隐約覺得,上一次派遣鎮嶽前往聚聖山,那一瞬間有氣機勾連天地之間。
但這白衣仙子,顯然不是根據那一縷氣機而來。
她是根據壁畫的痕迹而來。
——
“你是南域領主唯一的血脈傳承,難道不知這壁畫的來曆?”白衣女子問道。
“血脈傳承之中,隻有我龍族諸般傳承。”莊冥這般說來,血脈傳承之中确實隻有這些,并不是因爲上一任龍君隕落而有所丢失。
“看來是封存了關于大神通者的痕迹。”白衣女子沉吟道。
“想必要在我修成天龍,越過千丈的界限之上,才有資格觸及那些隐秘。”莊冥也不知她此言真假,隻得如此回應。
“大約是如此罷。”白衣女子這般念了一聲,說道:“但是提早告訴你一聲,倒也無妨……當年煉制這座殿宇的大神通者,是道宮天尊。”
“……”莊冥心中微震,露出驚愕之色。
“看來你對道尊,并非一無所知。”白衣女子見狀,忽然說道:“此行在下界之中,想必還得知了不少隐秘罷。”
“道尊與聖王,如雷貫耳。”
莊冥這般應了一聲,心中有些警惕,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被對方套出了話。
但是他也頗爲驚訝,聖宮的南域領主,竟然不是請動聖王鑄造壁畫洞天,而是請動了道宮的天尊。
“本宮曾跟随道尊學過法。”
白衣女子淡淡說道:“數百年間,你在蠻荒深處,本宮與你比鄰而居,所以你這座洞天秘境,早有本宮留下的痕迹,即便你搬遷部落,也從來沒有脫離過本宮的眼睛。”
莊冥心中微凜,但神色依然未改。
白衣女子繼續說道:“不過,本宮既然與你明言,也就沒有監察你的想法,待會兒便将這痕迹去除,今後你是否要繼續搬遷部落,本宮也不予理會。”
莊冥聞言,當即施禮道:“謝仙子體諒。”
白衣女子看向壁畫之中,說道:“雖然本宮詐了你一句話,但好歹告訴了你許多事情,也總不能讓本宮一直站在這裏,與你談話罷?”
莊冥連忙側身,伸手作了個請勢,道:“失禮了,請仙子入洞天内,待我傳令下去,設宴款待。”
白衣女子揮手道:“設宴便也免了,本宮今次前來,是爲彌補上一次袖手旁觀,而賜你一道法門。”
莊冥怔了下,問道:“什麽法門?”
白衣女子說道:“踏破真玄九印的法門!”
莊冥聞言,臉上露出錯愕之色。
白衣女子說道:“你歸來得太早了,劫數依然還在,需要更加強大,才能保住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