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寂靜無聲。
小白狐蹦蹦跳跳地離去了。
莊冥睜開雙目,他傷勢很重,但并未危及性命。
畢竟他的體魄,已經極爲強大,生機強盛,隻要沒有隕落在虛空之中,便不會因傷勢惡化而亡。
而今,當他蘇醒過來之後,傷勢的恢複也就不算難事。
“看來從虛空裂縫中跌出來後,我失去意識後,算是被收留了。”
莊冥心中隐約明白了如今的處境。
被一隻白狐收留,這也算一種幸運罷。
如若不然,從虛空中跌落出來,碰見什麽猛虎惡狼之類的真玄級數大妖王,那麽他這強大的肉身,極有可能就會成爲血食。
若是從茫茫虛空中,九死一生,脫離出來,卻落入虎口,豈非冤屈?
他睜開雙眼,逐漸放開感知,臉色漸生驚異。
他本以爲,這隻白狐或許是拜在某個修行人門下,得以修行的,就好比他的龍鷹小白一樣。
但現在看來,這座山谷之中,竟然都是狐狸。
色澤有所不同,品類有所不同,修爲高低亦有不同,但基本都是狐狸。
就連山谷中行走的人,也充斥着狐狸的妖氣。
這未有瞞過他的感知。
“這是狐族的聚集之地?”
莊冥這般念了一聲。
他見過許多妖物。
開啓靈智的、凝就道印的、修成大道金丹的、甚至也在這次大劫之中,見過禦獸宗的真玄級數大妖王。
但是他倒是很少見到妖族部落。
一般來說,在東洲境内,強大的妖物,盤踞一方,自立爲王。
至于聚成一族的,則是極爲少見。
“這裏是天禦福地的蠻荒大地?還是東洲禁地之中的天霧海域?”
莊冥不曾去過天霧海域,但他知曉這天霧海域,内藏無窮奧秘。
有許多大妖、乃至于妖王,不乏種族部落。
而且在天霧海域之中,也不乏上古流傳下來的許多隐秘。
目前看來,天霧海域之中,應該還存在着許多在沉眠中蘇醒過來的古老仙神。
這些仙神未必恢複到了鑄鼎層次的修爲,最多隻是具有真玄九印的力量,但是作爲鑄鼎仙神的眼界及學識,絕不是世間巅峰真玄可比的……例如這一次虛空裂縫,将他卷入亂流之中,如今想來,多半是某些古老存在出手了。
不知是因爲南域領主的緣故,還是因爲他們不願看見世間出現一尊即将堪比鑄鼎仙神的無敵真龍?
他這般念着,未知此地究竟如何,卻也沒有貿然有所動作,依然保持昏睡的狀态,然而感知悄然放開。
他的體魄,強于真玄,感知自然也極爲敏銳,風吹草動,蚊聲細語,皆聽入耳中。
——
過得半晌。
有個老者,走入了房中。
這個老者,身着白袍,須發皆白,鶴發童顔,宛如一位仙風飄揚的真仙。
然而莊冥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爲強烈的妖氣。
這是一尊真玄級數的妖王。
但是應該隻在真玄初境。
憑借莊冥如今的體魄,足以與對方硬撼而不敗。
可如今畢竟在對方的部落族中,這狐族有多少強者,他也并不知曉,這部落之中有什麽布置,他同樣并不知曉,便也沒有貿然“醒轉”過來。
“道友。”
老者走近前來,出聲道:“大敵當前,我族将要搬遷,此去艱險重重,甚至有種族覆滅之危,無法帶上道友同行,如若道友已經醒轉,便該自尋出路了……”
莊冥停頓了下,睜開眼睛,看向老者,說道:“你能察覺我已蘇醒?”
老者見他醒來,露出異色,但終究沒有顯得太過不可思議,隻是出聲說道:“道友風采出塵,宛如谪仙,然而體魄強盛,卻不似道門中人,反而似是橫煉神魔,生機勃勃,先前傷勢雖重,但不曾惡化,而是日漸恢複,按道理說,也該醒轉了。”
莊冥緩緩坐起,看向老者,自嘲說道:“我今晨方醒,隻是未敢貿然起身,如今看來,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者說道:“畢竟身在陌生之處,道友心生戒備,也是情理之中。”
莊冥坐在床上,看着老者,出聲說道:“我既醒來,便也不好再作叨擾了。”
老者怔了下,神色古怪。
這厮來曆神秘,似乎也極爲強大。
而且根據蔔卦測算,根本無法算得他的來曆。
按道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是具有極爲強大的力量。
如今我狐族救你一命,收留了你,遇上大劫,即将舉族搬遷,你若有強大本領,不應該站出來,替我狐族解此危局嗎?
難道這個年輕人,并沒有那樣強大,并不是他卦象中的變數?
“這……”
老者歎道:“我族本該救人救到底,替道友治愈傷勢,如今大劫當前,着實無力,還望道友莫要見怪。”
他又提了一次大劫當前。
而他對面的年輕人,似乎聽不出言外之意。
“無妨。”
莊冥擺手說道:“貴族收留于我,我已是感激不盡,眼下我傷勢已經無礙,今日便可離去,不會耽擱貴族搬遷大事。”
老者默然片刻。
這人不按道理做事的嗎?
知恩圖報這種事都不懂嗎?
非得讓老夫挾恩圖報?
修行人素來看重恩德因果,如今救命之恩,他就想這麽一走了之?
還能不能講點修行界的規矩?
“道兄。”
莊冥站起身來,說道:“貴族搬遷大事,我作爲外人,不應逗留,這便該走了……”
他神色如常,靜靜看着這個老者。
都說老狐狸心思狡詐,但他莊冥也算是精于算計的人物,如何不知這老者的心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管閑事,容易出事。
這老者也算真玄初境的人物,仍被逼得舉族搬遷,對方又豈是尋常之輩?
莊冥自問如今也算不弱,真玄級數的修爲,放在哪個地方,都有自保之力,但是真龍不在體内,他仍然不算強大。
如若涉及此事,招惹了太過強大的敵人,禍及性命,豈非可憐?
“道友且慢。”
老者見他要走,當即說道:“不知道友恢複幾成本領?”
莊冥站定身形,平靜說道:“道兄想要掂量一下我的本事?”
老者忙是說道:“不敢,隻是大敵雖強,也并非有天淵之别,如道友願意相助,此劫或可消解。”
莊冥站在那裏,轉身過來,說道:“你狐族收留于我,也算有恩,我助你無妨,但須在力所能及之内,如對方太強,我也不想與道兄陪葬。關于此事來龍去脈,待我清楚之後,再作商議,您老也莫要過多欺瞞,如若不然,我一走了之,道兄還是攔不住我的。”
老者苦笑一聲。
原來自家心思,人家早已看透。
隻是對方看不慣他拐彎抹角的作爲罷了。
“是老夫不夠坦誠。”
老者施了一禮,道:“道友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