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手執長劍,瞬間就割斷了剛才叫喊的士兵的咽喉。
青離呆在營帳内,聽到外面的喧嘩聲,沖了出去。
剛出營帳,面前就一陣疾風刮過,一匹通體火紅的駿馬奔騰而過的瞬間,她已被一條有力的臂膀從地面提起,穩穩坐在了馬背上。
青離蓦地回頭,入目的是慕容徹堅毅深刻的臉龐。
“皇叔……”
她忽然有些恍惚,隻覺得這樣的場面似曾相識。國破家亡的那一夜,承天門前,她也是這樣一把被他提上馬背。不同的是,上一次她是他的俘虜,這一次,他卻是來救她的。
她本以爲他不會來救她了。
慕容徹這次前來,雖然隻帶了八個護衛,但營帳這邊大部分的士兵都趕去救火了,要殺出一條生路,并不是難事。
“皇上,您帶着公主先行離開,我們殿後!”
護衛一路拼殺着,爲他們殺開一條血路。
“那你們盡快跟上。”慕容徹拽住缰繩,調轉馬頭,馭馬飛奔而去。
青離被他牢牢護在懷中,隻聽到馬兒哒哒的蹄聲和耳邊呼嘯而過的疾風。
夏侯澤趕回營帳時,看到的就是夜色中慕容徹駕着馬遠去的背影,被她護在懷中的少女綠裙飛揚,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把朕的弓箭拿來!”
夏侯澤死死盯着那道黑色的背影,雙眼通紅,他從随侍手中接過長弓,搭上羽箭,用盡全力拉開弓弦。
嗖的一聲,銀箭破空。
青離坐在他懷裏,隻聽得一聲悶哼,他堅實的身軀微微一僵。
“怎麽了?”她問。
“别說話。”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駕着馬兒飛奔而去。
夏侯澤紅着雙眼,看着地上的屍體,那八個護衛已身首異處。他狠狠将弓箭掼在地上,咬牙切齒道:“給朕派人去追!朕倒要看看,他們能跑到哪裏去!”
慕容徹帶着青離一路狂奔,在馬上呆了一天一夜後,來到一片小樹林外,才停了下來。
“先在這裏歇一晚上吧。”慕容徹将青離抱下了馬。
青離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左邊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右邊是一條清澈的小溪,岸邊是一塊青翠的草地。
反正追兵暫時不會趕上來,在這裏生個火堆,歇息一夜也無妨。
慕容徹将水囊從馬背上取下來,走到溪邊去灌水。
青離瞧着他的背影,猛然發現他的後背插着一支羽箭,驚道:“你受傷了?”
“沒事,一點小傷,死不了!”慕容徹蹲在溪邊,将水囊灌滿,遞到青離面前,“你快喝兩口水吧,趕了這麽久的路,你的嘴都幹得起皮了。”
青離的确渴得狠了,将水囊接過來,猛的灌了個半飽,才将水囊還給他。
“不喝了?”
慕容徹看着她,得到肯定答複後,自己才對着壺口,大口灌起來。
來不及喝下去的水沿着下巴滑下來,經過喉結,滑入衣領中,平添了幾分性感誘惑的味道。
青離看着他,隻覺得别扭,她剛剛才對着壺口喝過水,他怎麽都不洗一下就直接喝了呢?
喝過水後,慕容徹又騎上了紅馬,從馬背上取下弓箭,道:“我先去林子裏獵幾隻野兔回來,你在這裏等我。”
說完,就駕着馬進了樹林。
青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樹林裏,不由得有些害怕,此地荒山野嶺,也不知有沒有什麽豺狼虎豹。
爲了不讓自己亂想,她隻好爲自己找點事情做。她想,既然慕容徹去打獵了,獵物總要用火烤,而且他們晚上休息也需要搭個火堆,便沿着林子的邊緣撿些幹枯的樹枝。
不到半個時辰,慕容徹就騎着馬從林子裏出來了,馬上已挂了兩隻野兔和一隻山雞。
他将獵物從馬背上提下來,走到青離身邊,見她已在腳邊堆了一摞幹柴,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
“你先把火升起來,我去處理獵物。”
說完,他就提着獵物走到小溪邊,動作利落地将獵物扒皮剖腹,迅速将獵物處理好了。等他拎着處理好的獵物回來時,青離正握着一根樹棍,對着石塊鑽木取火,急得滿腦門都是汗,卻還是沒生出一點火星子來。
慕容徹笑了笑,道:“我來。”
然後不由分說地從青離手中接過樹棍,對着石塊鑽了一陣,很快就生出火來。
青離有些不服氣,扁了扁嘴,和他一起把火堆搭了起來。
然後,慕容徹用樹枝将獵物都串了起來,架在火堆上烤。他看着青離,道:“你先坐着歇一會兒,很快就好。”
青離坐在火堆旁,看着他時不時轉動着樹枝,給獵物翻身,火光映在他堅毅的面孔上,更添了幾分沉穩深邃的氣質。
青離心裏無端升起許多尴尬來。
剛才隻顧着逃命,沒想那麽許多,現在和他單獨呆在一起,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她明明應該恨着他的,恨他逼死自己的父皇,恨他玷污了自己的清白,恨他殺害了自己的孩子……
可他現在冒着風險來敵營救自己,還背中一箭,她卻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他了。
青離隻覺得萬分糾結。
“好了。”慕容徹将最先烤好的野雞取了下來,涼了一會兒,便撕了半片雞遞給青離,“在這荒郊野外的,也沒什麽好吃的,你将就着吃點吧。”
青離從他手中接過烤雞,也顧不得什麽儀态,便大口啃了起來。
臨時在野外打的獵物,沒有放任何的調料,而且野雞的肉質粗糙,實在算不得什麽美味,但青離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實在是餓得很了,就算再普通的食物,此刻在她眼中都是人間美味。
慕容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微微笑了笑,自己也吃了起來。
雖然餓得很了,但胃部容量畢竟有限,青離隻啃了半隻雞就飽了,慕容徹吃了剩下的半隻雞,又吃了半隻野兔,才将剩下的食物包了起來,準備帶在路上吃。
青離看着他沉默忙碌的背影,隻覺得他背上的那支箭異常刺眼,忍不住問道:“疼嗎?”
慕容徹笑了笑,道:“當然疼,不過我忍得住。”
這支箭平時沒問題,但到睡覺時就麻煩了,箭矢剛好插在後背,怎麽睡覺,難道要他趴着睡?
慕容徹有些無奈,道:“要不,你幫我把箭拔出來吧?”
青離猶豫了一下,“好。”
慕容徹坐在草地上,青離走到他背後,跪坐下來,伸手握住了那支箭,手情不自禁地顫抖。
“你不用管我,用力拔出來就行了。”慕容徹道。
青離點點頭,手腕用力,卻發現那支箭的箭頭長了倒刺,勾在肉裏,一旦拔出來必然鮮血淋漓,便又吓得不敢動手。
慕容徹倒抽了一口冷氣,“你這樣磨磨蹭蹭的,我隻會更疼。你不用管我,閉上眼睛,直接拔出來就行了。”
“好。”
青離真的閉上了眼睛,猛的一用勁,隻聽得慕容徹悶哼一聲,羽箭便被拔了出來,青離的臉上被濺了一灘血。
慕容徹疼的唇色發白,轉頭看見青離滿臉的血,要哭不哭的表情,忙用袍子沾了水,替她将臉上的血擦幹淨了。
“好了,沒事了。”
青離又看着他,問:“這箭上會不會有毒?”
慕容徹看着衣擺上鮮紅的血迹,眉梢微微挑了挑,道:“很難說。”
“那怎麽辦?”青離焦急地問。
“那沒辦法,隻能毒死了。”慕容徹聳聳肩。
青離急得都快哭了。
慕容徹看着她的表情,試探着道:“要不,你幫我吸吸?把毒血吸出來就沒事了。”
青離睜大了眼睛,驚懼地看着他。
慕容徹知道自己吓到她了,柔聲道:“你不願意就算了,别怕,我沒事。”
他越是這麽說,青離就越是内疚。他是跑來救她的,現在中了毒,生死旦夕,難道自己要見死不救嗎?
“那我幫你吸出來吧。”青離可憐兮兮地撅着嘴。
慕容徹将上衣脫了下來,露出寬闊的後背,古銅色的肌膚上,血肉模糊的箭傷顯得格外猙獰。
青離看看他,又看看這傷口,隻覺得異常糾結。
“不好,我覺得馬上就要毒發了!”
青離急道:“我馬上就幫你吸出來!”
說完,就将柔軟的朱唇貼上了他的後背,在他的傷口上輕輕吮吸着。
慕容徹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奸計得逞的笑容。
“好了沒有?”
“快好了,你再吸幾口就能把毒血全部吸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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