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芒心中雖如此想,但其實深知這種級别的怪物怎麽可能輕松擊殺,肯定還活着,就是不知道是否将它傷到了。
兩隻血影鬼手勉強飛回,都被方才的爆炸波及到,布滿了碎紋和傷痕不說,靈性也喪失了大半,需得好生溫養一段時日,才能重新動用。
血影鬼手十分堅固,能輕而易舉的抓破鋼鐵,而且在爆炸前都及時飛離開來,饒是如此,還是被傷成這樣,方才擲日之術的強大威力可見一斑。
不遠處,那花苞的上半部分被炸得殘缺不全,還有火焰在其上燃燒,看上去好像一盞造型奇異的黑色巨燈。
“喀喀喀……”
一片片的葉子和花瓣化爲焦灰,剝落下來,顯露出完好的内裏,綠光外洩。
“嘩!”
忽的,花苞上火光大盛,隻是赤紅色的火苗變成了青綠色的烈焰。
綠焰越燒越旺,妖冶的綠光幾乎淹沒了整個花苞。須臾後,閉合的花瓣竟重又展開,盛放,熊熊火焰宛如花心的花蕊,一個婀娜的身影從火焰中站起。
綠焰斂起,逐漸消失,女子的身影全部顯露出來,正是之前的那個花中妖女沒錯,隻是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她身上粗粝的老皮褪去,赫然變成了一個妩媚動人的年輕女子,雖然她膚色淡綠,滿頭碧發,大異于普通人類,但****的上身和美麗的容顔仍舊展現出驚人的魅惑力,堪稱尤物。
女子胸脯高挺,腰如蛇身,精緻的瓜子臉好比塗上了綠顔的明月,兩隻眼睛好似兩顆綠寶石,一颦一笑間風情萬種。
她先是看了看那災難般的火情,又打量着剩下的兩個敵人,最終,将目光聚焦到宋芒身上,眼睛裏放射出奇異的光彩,笑嘻嘻的開口道:“小哥哥,你要是讓火熄滅,我不但可以留你一命,還能讓你成爲這裏的王,我的王。”
女子說着,整個人都從巨花中升起來,露出幾乎可以與葉瑰龍相提并論的兩條修長的雙腿,原來,她還有下半身。
“怎麽樣?小哥哥,來,成爲我的如意郎君,成爲我的王。我會給你神一般的尊崇,給你超乎想象的力量,最重要的是,我會給你我……”
女子用甜膩膩的聲音說着,手撫着大腿,滑過那溝,然後是腰身,最後上了豐滿挺拔的胸脯,着實妖娆得緊。
宋芒瞠目結舌,萬萬沒想到先前那個一身老皮猙獰可怖的怪物之中會藏着這樣一個妖異魅惑的存在,當真開了眼界了。
葉瑰龍在宋芒腳上狠狠踩了一下,氣哼哼的道:“臭小子,還沒看夠嗎?魂都被勾走了吧?”
“唔!”
宋芒驚呼一聲,看向冷着臉的葉瑰龍,有些莫名其妙。
其實,絕大程度上講,他根本無法将那花中之女當做人類來看,又豈會被她的美色給吸引誘惑。
少年幹笑一聲,道:“實不相瞞,我們有能力放火,卻沒有能力熄火。所以說,你與其跟我倆在這消耗時間,不如先想辦法把火滅了。否則,就算你打敗了我們,終究也要被大火給燒死。”
女子聞言,哪裏還有心思搔首弄姿,神色頓時陰沉下去,寒聲道:“既然是這樣,我先解決了你們再說!至于你嗎,小哥哥,我不會痛痛快快要了你的小命,我會好好跟你玩,直到把你吸成幹屍!”
熙熙攘攘的根須從地面拔出來,女子所在的巨花仿佛又要從植物變成動物,重新擁有移動能力。
顯然,她要殺過來了!
然而,就在此時,隻聽“砰”的一聲,女子頭頂上方一個巨大的泡泡破裂開來,從中墜下來一物。
“海神戰錘!”
一柄深藍色的戰錘從低空一落而下,足有閣樓大小,藍光交織的球形錘頭好比一顆隕落的星辰,墜落間散發出一股沉厚的壓迫感,沿途空氣被撞得四散湧開,化爲噎人的狂風。
“什麽人?”
綠發女子仰頭看去,駭然變色,縱然是她,突兀之間也被吓得慌了。
她實在想不通,此間除了宋芒和葉瑰龍之外,怎麽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要知道,在她的世界裏,逃過她的耳目感知,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不遠處火海邊上已經被引燃的一叢尖刺中,全身上下被刺穿的鱗?費雪赫然變成了一個淡藍色的人偶一樣的東西,一股股的細水從足足三十多個傷口中噴湧而出,整個人也徐徐的往下滑落。
“轟隆!”
一瞬間,巨錘觸地,而後毫無阻滞的陷下去,就像子彈打進了豆腐一樣,留下一個黑洞洞的圓形的深坑。
“嘩嘩”的水聲響起,一個身披藍發的女子步步踏浪,徐徐下降,全身包裹在夢幻般的藍色光霞中,直如從天國降臨的神女。
沒錯,是鱗?費雪。
她從一開始起就沒有被傷到,而是施展了假身之術,用一個水偶做替代,自己則神不知鬼不覺的潛藏起來。
那假身是用摻雜了精純能量的水凝結而成的,表面幻化出她的表象光影,足可以以假亂真,非超強眼力看不出來。至于她本人,則隐身于水泡之中,利用大火焚燒之後無有綠線垂挂的空白地帶悄悄埋伏起來,準備緻命的奇襲。
不遠處,重又燃燒起來的火海中,宋芒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早知道鱗?費雪就藏在某處,之前施展擲日之術很大程度上也是爲了替她打掩護,卻是沒想到她準備許久的一擊竟是如此恐怖。
他的目力也堪稱一個強字,方才一恍惚間發生的事情,全看在眼裏,着實爲之心驚。隻見巨錘在女子的頭頂重重砸下,徑直将之釘進花中,然後又毫無阻滞的壓向那巨花。原本堅不可摧的巨花面對巨錘的重壓,哪裏能抵抗得了半分,一路被摧成齑粉,最終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深坑中。
鱗?費雪面如寒霜,踏浪落地,冷冷的看向深坑裏面。宋芒背着葉瑰龍沖出火海,也來到了此女身邊。
“便宜這賤人了!”
葉瑰龍雙臂環着宋芒的肩膀望向那深坑裏,淡漠的說道。在她看來,結結實實挨上這一擊,必死無疑。
宋芒喉嚨一滾,實在難以猜測那柄戰錘究竟有多重,是哪裏來的,怎麽可能有這等超乎想象的巨大破壞力。
“嘩嘩嘩嘩……”
鱗?費雪手裏捉着一條藍絲帶也似的東西,宋芒分辨得出來,那其實是一股水流,極度精煉的水流,與海神披風上的水流相差無幾。
這股水流來自深坑,無疑連接着那柄巨錘,好像對她而言,那柄球形巨錘就是一個繡球而已。
然而,奇怪的是,那巨錘并沒有被車上來,鱗?費雪的手裏卻漸漸形成了一片流水凝成的布匹,正是那一條源源不盡的流水交織而成的。
未久後,鱗?費雪手上的布匹變成了一領披風,那一條水流方才止歇,而這領披風正是海神披風不假。
鱗?費雪把披風遞向宋芒,輕聲道:“還給你。”
“喔。”
宋芒愣愣的接過,方始明白,那所謂的海神戰錘其實就是這領披風變換而成的,深深爲之震驚。
“你還不快下來!”
鱗?費雪注意到宋芒腳底有血在流,對着葉瑰龍呵斥道。
“他不過受了點皮外傷……”
葉瑰龍哪敢違逆姐姐,雖然大不樂意,咕哝一聲,還是乖乖從宋芒背上下來,因爲一條腿幾乎沒有任何知覺,隻能是扶着宋芒的肩膀作金雞獨立狀。她不怕疼,隻是不想在宋芒面前失掉她的威嚴和驕傲,以及美麗。
鱗?費雪疲乏之意全寫在臉上,對着宋芒無力的道:“我累了,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宋芒柔聲道:“辛苦了,姐姐……”
第一次被宋芒叫做姐姐,鱗?費雪微微吃了一驚,不過也是一臉淡漠,沒有說什麽,算是默許了這個稱謂。
“笨蛋!”葉瑰龍在宋芒頭上敲了一指頭,沒好氣的罵道:“還不快張開披風,好讓姐姐進去。”
宋芒痛呼一聲,連忙灑開海神披風,像一簾水瀑一樣擺在鱗?費雪面前。
鱗?費雪瞪了葉瑰龍一眼,一彎腰走進“水瀑”,消失不見了。
葉瑰龍輕吐一口氣,出聲問道:“我們現在怎麽辦?”
宋芒看看那越燒越大一發不可收拾的火勢,眉宇微攢,歎聲回道:“那火不知道還要燒多久才能燒出一個缺口,我們還是等着吧!”
葉瑰龍點點頭,沒有異議。
宋芒二話不說,一手攬着她腰,一手攬着她大腿,抱起她就走。
葉瑰龍自不而然摟着他的脖子,驚呼道:“臭小子,你做什麽?”
“你的腿能走了嗎?”宋芒奇怪的問道。
葉瑰龍玉臉微紅,嬌斥道:“你就不能像剛才一樣背着我嗎?”
宋芒梗着脖子,一邊走,一邊鼓足勇氣道:“我們白鶴城的男人就是這麽抱女人的。”
“你……臭……你說什麽?”
葉瑰龍又羞又惱,語無倫次。
宋芒找了一塊靠近火海相對比較幹淨的地方,“嘩啦”一聲把海神披風鋪展開來,把葉瑰龍放下,自己舒舒服服坐倒,倒吸一口涼氣,伸了伸酸軟劇痛的腿腳。
“你的腿……沒事吧?”
他轉過身,看着葉瑰龍裸露出來的半條修長的玉腿,關心的問道。
葉瑰龍毫不領情的道:“我是怪物,我能有什麽事?”
宋芒一怔,悻悻道:“沒事就好。”
葉瑰龍噗哧一笑,湊近過來,抓住宋芒的靴子,抽開鞋帶,就要幫他脫。
宋芒吃了一驚,連忙就要阻擋,葉瑰龍一句“不許動”,就把他給鎮住了。
她脫了他染滿了血水的靴子丢得遠遠的,取出儲存的淡水,幫他仔細的沖洗,露出腳掌心滿布的大大小小的傷口。
聽到細微的笑聲,她回頭看去,就見宋芒滿臉笑意,嘴巴鼓鼓的,都憋不住笑聲了,撇撇嘴,嬌嗔道:“瞧把你小子美得!”
幫宋芒處理過腳上、身上、臉上深深淺淺的傷口,葉瑰龍滿臉绯紅,有一種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成就感,抑或說幸福感。
宋芒無比惬意的躺下,整個身體都酥了,舒服得簡直要呻?吟出來。
葉瑰龍也緊挨着他躺倒,頭枕着他的胳膊,手撫着他的心髒,一臉陶醉。
大火仍在蔓延,穹頂上挂滿的雨幕也似的綠線被燎燃,像無數導火索一樣燃燒,整個兒看上去,猶如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瑰麗、奇異、壯觀。
宋芒拿起葉瑰龍的手,她的無名指上還戴着那枚得自豐家老祖母的星蟲戒,他自己的也戴着,兩顆來自外域的寶石映着高空妖冶的綠火,也綻放出美麗絕倫的光彩。
沒過多久,兩人耐不住十足的困意,都沉沉睡去。
不過,大敵雖然已被消滅,他們目前也還身處險境,宋芒絕不敢放松戒備,外氣大範圍釋放出去,時刻警惕周遭。
……
也不知過了多久,稀疏但龐大的氣障傳來微弱的波動,即刻就傳導到宋芒的身體,冥冥中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後,這波動愈來愈明顯,愈來愈明顯,進而還有鬼哭也似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不似尋常。
精光乍放,宋芒睜開了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