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芒與賊人來來往往打了十幾個回合,厮殺正酣,三把絕世利器激烈相撞,迸放出千顆金星,萬多銀花。
蓦地,宋芒隻顧得上防禦右側,左側空門大開,給了對手可趁之機。
賊人精明強悍,下手十分狠厲,不失時機,一刀猛刺過來,宋芒隻來得及微微一側身,竭力避開心門要害。
下一刻,鋒銳的刀尖刺穿他的護體氣牆,直接吃進肉裏,然後不可阻擋地楔入兩根胸骨之間,繼續深入,刺進肺葉裏……
宋芒憋着一口氣,來不及痛呼,空着的左手捏拳,攥着由外氣包裹的能量體,一拳轟出去。
賊人警惕萬分,顧不上趁勢把宋芒刺一個通透,腳尖點地,急忙蹦跳着後退,身法之迅捷、靈巧,堪比栖息在華陽嶺深處的靈猿,非同一般。
“嘩!”
一道淡淡的白光自宋芒肉拳上怒射出去,好似一個脫手而出的巨大拳頭,激起的波動雄勁剛烈,宛如打出了一發空氣炮。
賊人雖然躲避得及時,動作也快,仍被強力的拳勁波及到,右側肩頭如受重擊,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不錯,不錯啊,力道十足,真夠可以的。”賊人拍拍右并無大礙的右肩,慢條斯理的道:“隻可惜啊,你老子宋九重沒來得及好好教你,就早早死掉了。”
宋芒捂着滲血的傷口,又驚又怒,面沉如水,寒聲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父親?”
就在這時,紛亂的人聲傳來,夜空中一道道光束亂擾,被驚動的人們迅速朝此間會聚過來。
遠處的高牆上,大燈接連打開,把整個左翼城城牆照得通亮,猶如白晝。
宋小雨發出的警報信号,迅速起效,所有具備戰力的人都忙了起來,雙連擊的槍聲一響,絕沒有小事。
“改日再來取你的刀要你的命,少陪了!”
賊人是明智之人,深知全城警戒之後,事情的嚴重性,不敢再逗留,當機立斷,收刀轉身跑路。
宋芒豈能容其逃走,運氣勉力封住傷口,提刀急追上去。
一逃一追,速度皆快得不可思議,以宋芒風一般的動作居然差了一籌,追不上那賊人。
未久後,沿途到處都是零零落落的民居,孩子們全部躲起來,家家都有實槍荷彈的男人或女人出來探查敵情,支援城防。
萬家燈火連成一片,左翼城籠罩在白蒙蒙的光亮中,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賊人無法隐遁,早被眼尖的人發現,大呼小叫的聯合周遭人們迅速聚集過來,開始圍追堵截,“呯呯”的槍聲絡繹不絕,原本寂靜的夜一時變得熱鬧非凡。
賊人隻顧奪路飛逃,時而在地面撲掠,時而躍上民居,見縫插針的避過人群,毫無阻滞的奔向遙遙可見的高牆和鐵網。
宋芒也隻顧專心追逐賊人,體内湧動的磅礴内息好似輕飄飄的雲團一般,令他的身體變得很輕,每一步踏出,都似飛鴻踏雪,隻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一縱一躍間,隐隐有一種要飛起來的錯覺。
他心中除了直欲殺人的憤怒,還有太多的疑問,急需解答。那賊人對他,乃至對他的父親宋九重,似乎都了如指掌,冒險潛入城中,想盜哥舒刀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殺害他,似乎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其究竟是何身份,實難想象。
另外,賊人所穿的裝束與刀屍是極爲相似,刀屍百分之百是一尊大屍王,而賊人卻是一個活人不假,活人和喪屍混在一起,這怎麽可能?到底有何關聯?
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賊人有殺人之心,必是與上一輩的仇怨,自己身懷絕技,遇到危險時,能盡己所能保護自己,而妹妹小雨隻是個孩子,就算一直躲在白鶴城裏,被那等人物盯上,根本不可能絕對保證安全。
所以,兩個選擇,要麽活捉,要麽殺!
總而言之,一定不許賊人出城,逃之夭夭,如果那樣的話,就是放虎歸山,縱龍入海,在這廣袤荒涼的廢土世界中,再想找到,千難萬難。
高牆上,數架強光探照燈不停旋轉,聚焦在賊人身上,巨大的光束随着他的飛掠而移動,連緊随其後的宋芒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牆頭,人影幢幢的,兩邊皆有大量衛士趕來增援,徹底斷絕潛入者逃離城池的可能性。
賊人行蹤明确,城衛軍前後夾擊,看起來已然控制住局面,一副非要把賊人活捉的架勢。
強光之中,黑衣賊人一路飛馳縱躍,勢不可擋,成功突出重圍,到達高牆下。
身陷絕境,賊人竟毫不慌張,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球狀手槍來,瞅準城頭上凹形的垛口,隻聽“哧”的一聲,插在槍口的小箭連着一根纖細的絲繩激射出去,正中牆頭一塊長磚,深深楔入其中。
下一刻,飛賊即綴着這根堅韌非凡的絲線往上飛去,速度超快,神奇的手段驚呆了所有目睹那情景的人。
“呯!”
牆下亂哄哄的,也不知誰開了第一槍,違反了城防長官們下達的活捉命令。
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但凡膽子大些的,自負槍法了得的,紛紛開槍射擊。那賊人着實厲害,如怪物一般令人感到恐懼,若能打傷活捉當然是最好,不然的話,就算打死了,也不能讓他逃掉。
早就動了殺心的宋芒更不含糊,氣運周身,混同精純的能量,抟聚于右手,捏成一個拳印,白色的光從指縫中泛出,一圈圈波動散放開來,擾動了周遭氣流,甚至打亂了光線,威勢驚人。
周遭人循聲看去,比目睹賊人的飛身手段還震驚,隻覺少年的右拳恍恍惚惚中顯得并不真實,足有醋缽大小,充斥着駭人的破壞力。
“喝!”
宋芒一拳打出,一束拳形白光如火箭彈也似飛掠而出,擊向賊人。
賊人穿着特制的衣甲,能不懼子彈,對這經由肉身打出的一拳卻極爲重視,推牆急急躲向一邊。
“嘭!”
就在賊人躲開的一刹那,拳光撞在牆上,一擊砸出一個十幾公分深的陷坑,亂石迸濺,威力着實不小,怪不得他要竭力規避。
非但其他人,就連宋芒本身都被這一拳的超強破壞力吓了一跳,自打修爲獲得質的躍飛之後,他在關鍵時刻,總能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這就是實戰磨煉的重要性所在啊!
不過,就效果而言,這一拳未免有點華而不實,看上去威力驚人,賊人也并沒有被打落,依舊綴着絲線往上飛,最後一刀劈開通電的鐵網,爬上了牆頭。
牆頭上城衛兵火速趕來,沒來得及合圍,賊人故技重施,綴着絲線從高牆上一躍而下,徑直飛向城外。
幾十杆槍一起鳴叫,城衛兵們慌忙朝賊人急速飛落的背影射擊,璀璨的槍火連成一線,子彈如雨而下,卻根本留不住那個人,說話就要被其逃掉。
宋芒打出那驚世駭俗的一拳後,身體感覺一陣空虛,有些力乏,勉強封住的刀上也崩裂流血,然事态的緊急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但見賊人逃遁,他哪裏有時間跑到遠處重兵把守的斜梯上牆,提起一口氣,雙掌齊齊運氣,掌心釋放出隔空攝物的吸扯之力,如同兩個收放自如的吸盤,交替拿住光溜溜的牆壁,赫然像壁虎一樣順着垂直九十度的牆壁往上爬去,身手之詭異,比及借助線索槍的賊人猶有甚之,衆人無不驚愕。
“锵!”
宋芒拔刀,一刀釘入牆壁,整個人懸空挂在刀上,恍若缺氧了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面色慘白,沾滿了虛汗,左胸劇痛難忍,血如泉湧,大半個胸膛早被染紅。
他一口氣爬了十多米,氣息嚴重透支,所以不得不停下來,幸好身負哥舒刀,不然的話,非得掉下去摔個半殘。
須臾後,他拔刀接着往上爬,中途又休息了一次,好不容易才爬上牆頭,整個人已然濕透,變成一灘軟泥,自己個從高陡危險的牆面上解脫出來,已是竭盡所能,哪還有餘力接着追擊賊人。
頹然的趴在垛口上,眼睜睜看着賊人的身影隐入密林中,他不得不承認,人力有時盡,自己還是太弱了。
半晌後,遠處黑漆漆的半空中,突然冒出兩束強光,原來是一架飛行車升空,大搖大擺的遠遁,消失在無盡的暗夜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