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險山惡地,邪霧毒瘴,必有妖孽出沒,這山峰,令人一望過去,就生出畏懼之意。
“開始吧!”
姬紅月深吸一口氣,道。
近旁,宋芒話不多說,手持鎮屍珠,釋放出最強勁的外氣,催持喪屍“大軍”,正式開始攻山。
三萬八千喪屍分三路上山,爬陡坡,攀崖壁,密密麻麻的,仿佛三條從天而落的瀑布倒上天穹,那場面不可謂不壯觀。
宋芒等人并沒有乖乖呆在山麓等着觀戰,而是偕同屍王鬼鸮,以及一些較強大的屍魁和變異體,混在中路喪屍“大軍”中上山,前往一線殘餘戰鬥。
此戰的目的是徹底颠覆狼穴,而颠覆狼穴不是說屠滅所有屍狼就算做成,關鍵在于殺掉作爲母體的一對狼王。母體不除,就算殺光所有屍狼,它們也有可能感染其他地域的狼族,卷土重來,再度爲禍。
他們甘冒生命危險上山,所爲正是那一雙狼王,要百分之百确保不讓它們逃掉,到頭來白幸苦一場。
而且,尤爲重要的是,受感染的屍狼對于母體而言,是絕對服從命令的傀儡,抑或說是棋子,它們存在的意義中,首要的一點是保護母體的安全。一旦母體的安全受到威脅,其必然會不遺餘力的召喚屍狼保護自身,每一匹屍狼都無法擺脫那召喚。
如此一來,宋芒等人隻需要緊緊盯住母體,所有屍狼都沒有逃脫的餘地,将被盡數剿滅。反過來講,若是母體逃離,整個屍狼群不受控制,便會四散奔逃,那樣的話,任喪屍“大軍”規模再大,也難圍殲全部屍狼。
“哦嗚嗚嗚……哦嗚嗚……”
寒冽的狼嘯聲傳來,滲人肌骨,懾人心神,暗含着超強的氣勢,肯定錯不了,是狼王的聲音,它被驚動了。
那種等級的兇物,坐守自己巢穴内,是不可能不戰而退的。
衆人腳步不約而同的一頓,宋芒警惕的道:“聲音和人面狼王不一樣。”
“是母狼!不知它下了崽了沒有。”
姬紅月寒聲道,他曾兩次攻上寶獄峰,對一公一母兩匹狼王的聲音記憶猶新,惡夢中還常常聽到,一次次被驚醒。
宋芒心上一動,驚聲道:“爲什麽沒有公狼的聲音?”
王薪插嘴道:“對啊,這種情況,應該是公狼出面的時候啊。”
姬紅月聳聳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宋芒邁步,繼續往上攀。
攻勢已然開始,隻有一個狼王的聲音,且是母狼的聲音,這表明公狼很有可能不在狼穴,情況是好還是壞,尚難預料。
石林間,古木中,喪屍與屍狼的戰争早就展開,激烈殘酷的血戰随處上演着,一方是饑不擇食的惡鬼,一方是守衛巢穴的兇獸,互不能讓,一照面必是死戰,要麽喪屍被咬斷脖子,扯掉頭顱,要麽屍狼被撕成碎片,吃成骨架。
屍狼獨個的戰力很強,喪屍卻擁有數目上的絕對優勢,十幾比一的戰鬥,簡直就是屠殺,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
數以萬計的屍群茫茫的泱泱爬上山,勢如破竹,不可阻擋,屍狼縱然悍不畏死,皆能以一敵十,也是節節敗退,被殺得無法招架。
兩支小隊帶着喪屍“大軍”中最強大的成員,在最快的時間内,以開路先鋒的姿态沖上山巅,一個山洞遙遙在望,正是狼穴。
母狼王的嘯聲時斷時續,并未消失,公狼王則始終沒有消息,八成不在山中。面臨一個母體,所有人都本着必殺之心,既是爲死去的人們複仇,更是爲活着的人的将來奮戰。
其中,屬宋芒的殺心最爲重,自己緊盯着狼穴不算,還操控着屍王鬼鸮飛臨狼穴上方。
他能以震懾之力迫使鬼鸮按他的心意改變飛行軌迹,已屬難得,遠遠達不到命令它的程度,自不可能讓它去攻擊母狼王。然現下的狀況是,一方傾巢出動圍攻另一方的巢穴,雙方的王者碰面,不發生激鬥才怪!
狼穴外有五六百匹屍狼守衛着,狼群中不乏屍魁級、準屍王級的頭狼,一個個目露兇光,瞄的不是洶洶來襲的屍群,而是隐藏在近百隻喪屍強手後的十三個人類,似乎識破了這場戰争是人類主導的事實。
“哦嗚嗚……”
狼穴中,一匹肩高接近一米五的超大型巨狼緩步邁出,一身雪白長毛,一雙血色眸子,一條翹起的長尾,四肢粗壯,威風凜凜,渾身散發出王者之氣,行走間,沿途大小屍狼帶着天生的敬畏,紛紛垂首讓道。
“來了,來了,狼王出來了。”
黃婉手持望遠鏡緊盯着狼穴,當看到白狼出現,驚聲說道。
“白狼!狼王是白狼?”
霍六也用望遠鏡看到了白色巨狼,奇聲道。
望遠鏡這種珍貴設備,是出城探險者的必需品,但也不能多帶,一方面是東西很有限,另一方面是怕分散人們的注意力,忽略了眼前的威脅。
兩個小隊隻帶了兩副望遠鏡,宋芒小隊的由黃婉保管,八人小隊的由霍六保管,事實上東西本就屬于他們各自。一般情況下,沒點地位和身家的人,保有不了這種稀罕物件,吃不飽穿不暖時,就換成穿的和吃的了。
“不對,不可能。母狼王不是白狼,是一匹灰毛巨狼!”
姬紅月說着,一把奪過黃婉手裏的望遠鏡,自己親眼細瞧。在場諸人,見過公狼王的人不少,見過母狼的,就隻他一個。
“吼。”
白狼獠牙畢露,一聲令下,數百匹屍狼齊齊撲将過來,與排頭的喪屍撞在一處,激戰開始。
而後,白狼仰頭看向于低空展翅懸停的鬼鸮,大口張開,突兀地吐出一顆寒氣森森的白色水團,速度堪比子彈,劃出一道斜向上的怵目白痕。
屍王鬼鸮反應很快,急忙扇翅側身躲避,還是慢了一拍,左翅被一擊擊中,白色水團激散開來,羽毛和肉翅上迅速覆上白霜,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冰,凍住了大半個左翅。
鬼鸮失去平衡,好似斷線的風筝,打着旋兒墜落,一頭栽到地上。
白狼伺機猛撲上去,将掙紮着站起的鬼鸮撞倒,爪牙并用,狠狠撕咬,鬼鸮也不給,振翅翻起,尖利的喙向白狼面門啄去,一場王者對王者的激鬥就此拉開序幕。
“媽的,這回是真開眼界了,沒白來啊!”
倪小鹿眉毛抖動,兩眼瞪得大大的,激動不已的道。
他有意無意的靠近宋芒小隊,向聚精會神操控屍王鬼鸮的宋芒投去崇拜的目光,對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少年佩服得不行。
“還等什麽?開槍啊!”
王薪厲吼一聲,率先開槍射擊。
衆人見狀,也紛紛舉槍,射殺滿身鮮血、面目猙獰的屍狼。有的人不小心打到暫時屬于己方的喪屍,也不在意,反正喪屍就是喪屍,是嗜血的穢物。
屍狼群極爲兇悍,猛烈的沖擊着由喪屍組成的防線,一些屍魁級乃至準屍王級的頭狼十分駭人,一次次沖殺到離宋芒等人僅隻數米遠的地方,才被屍群合力放到,圍而分食,啃成一具具血骨。
那場面,鮮血噴濺,如雨點般亂灑,到處都是斷肢斷臂,頭顱和殘軀,非同一般的殘暴、血腥,任誰都被吓得心驚膽戰,一絲也不敢懈怠。
狼穴前的空地上,屍王鬼鸮與白毛狼王的戰鬥最爲激烈,十幾米直徑的戰圈裏,惡風泗湧,雪堆狂卷,飛沙走石,氣勢逼人,沒有任何喪屍或屍狼敢靠近。
一開始,鬼鸮大半片左翅被封凍,行動受困,白狼抓住機會,口中連連噴吐森寒水團,使得鬼鸮身上多處結冰,遍體裹滿寒霜,倒在地上,幾乎不能動彈,差一點就被徹底擊敗了。
然而,鬼鸮絕非善類,受此重創後,沉默多年的兇性被喚醒,危急時刻,發出一聲令所有人忍不住掩耳的尖鳴,遍體長羽如鐵葉子一般抖動,寒冰和白霜層層剝落,一下子就掙脫了禁锢。
緊接着,鬼鸮飛身而起,一個盤旋,撲到白狼背上,兩兩足扣住地面,兩條看似幹枯纖瘦實則猶如精鋼鑄就的臂膀箍住白狼腰背,将之牢牢鎮壓住,尖喙接連出擊,啄瞎了白狼兩隻紅眼。
白狼哀鳴着驚恐掙紮,鬼鸮毫無憐憫之意,張開尖喙,好似醞釀着什麽,忽聽“咻”的一聲,鬼鸮口中吐出一抹白光,迎風就漲,化爲一道模糊不可見的風刃,蓦地掠過白狼頭顱,哀鳴聲止。
下一刻,鮮血淋漓的狼首滑落下去,跌在地上,斷面平齊,堪比宋芒持哥舒刀全力一斬。
鬼鸮站在白狼斷頭的屍身上,展翅扇動,發出勝利的鳴叫,然後啄開狼頭,吃掉了遠未養成鎮屍珠的血核。
白狼授首,鬼鸮表現出無與倫比的威懾力,悍不畏死的屍狼終于現出怯意,一些準屍王級的頭狼甚至開始逃跑,屍狼群大亂,被屍群圍殺殆盡,敗如山倒……
一戰功成,大多數人都喜出望外,姬紅月卻憂心如焚,對宋芒急切道:“大事不好啊,那母狼王逃掉了!”
“這裏交給你,狼王交給我。”
宋芒說着,抽出哥舒刀來,把鎮屍珠一切兩半,一半丢給姬紅月,一般自己捏在手裏。
“交給你?你還能怎麽做?”
姬紅月不解道:“母狼肯定早就從後山逃掉了,那家夥四條腿,跑起來比我們最快的車還虧,你區區兩條腿,能追得上?”
魏曉風道:“是啊,還是算了吧!我們從長計議,總有一天能把它除掉。”
王薪憤恨的道:“都怪城主府那幫子狗·日的小氣鬼,要飛機不給,要飛行車也不給,這下可好,咱好容易把狼穴一鍋端了,最要緊的狼王卻跑了!”
“我兩條腿是追不上,加上一雙翅膀呢?”
宋芒神秘一笑,不由分說,轉身朝屍王鬼鸮所在奔去。
“什麽?什麽翅膀?他到底什麽意思?”
姬紅月一時迷糊了,向左瞧瞧魏曉風,向右瞧瞧王薪、黃婉,他們也都是一臉不解其意。
不久後,當看到宋芒驚煞衆人的動作,他明白了“翅膀”的意思。
“天呐!瘋了,瘋了,瘋了,這人真瘋掉了。”
姬紅月嗔目結舌,眼珠子快掉到地上,實難置信。
他隻見宋芒赫然爬到屍王鬼鸮的背上,鬼鸮振翅飛起,負着他升入半空,然後掠向後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