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約定好的,連擊是計劃取消,放棄點火的意思。
“怎麽回事?”
王薪條件反射也似掏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割斷最後點燃的導火索。
黃婉看到停止不追的屍狼群,恨恨道:“屍狼群沒追上來,計劃取消了!”
“可我們已經點火了啊?我去把火掐滅!”王薪說着就要走。
“站住!不許去!”
黃婉一把扯住王薪,“你去什麽去?爆炸點那麽多,你跑得過來嗎?萬一時間來不及怎麽辦?我們就在這等着,按計劃讓雪地車接走。”
王薪急道:“可炸彈不能白炸了呀?那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求來的。”
黃婉絲毫也不在意的道:“那又怎麽樣?炸就炸了呗!炸彈重要還是你重要?你要是炸死淹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王薪左右踟躇,而時間卻在迅速流逝,他最終沒有走,跺腳哀歎,心裏面十分不是滋味。若是擱在以前,他拔腿就走了,怎會因爲機率很低的危險而怯弱不前,如今有女人掣肘,就是不一樣了,果然是要命的牽絆呐!
反觀黃婉,根本不把這當回事,要她在一堆炸彈和王薪的安全之間做選擇,她當然選擇後者了,而且不爲此生出任何心理負擔,在她看來,這是天經地義的。
雪地車并沒有因爲屍狼群的停步而停下,仍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黃婉二人跟前,與她兩個彙合。
“你們怎麽不去滅火?”
姬紅月痛心疾首,劈頭蓋臉就問。
“我……”
王薪一臉愧色,無言以對。
“都省省吧!先離開這裏再說。”
黃婉正要上前分辯,魏曉風冷冷丢下一句話,載着宋芒開車離去。
王薪和黃婉上了車,姬紅月也是無法,隻能開車,緊随在後。
未久後,屍狼群已退走,五個人也到了安全距離。
“轟!”
第一批炸彈爆炸,轟碎厚厚的冰層,掀起數米高的水浪,白色水霧騰騰散開。
聽到動靜,一行人不禁停車回頭,呆呆的看那無謂的爆炸,并等待第二批、第三批炸彈依次爆炸。
“你們爲什麽不去滅火?”
姬紅月轉身看向王薪二人,同樣的話,又一次吼了出來。
王薪慚愧得很,牙口無言,黃婉則是一臉冷色,醞釀着怒氣。
宋芒和魏曉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歎息,一個搖頭,都不好插嘴,也無意插嘴,心情更是差得很。
姬紅月怒氣沖沖的質問道:“你們知不知道,炸彈一爆炸,以後這法子就再也不管用了?”
其實,利用冰湖和炸彈布置陷阱,并非一個一次性的小計劃,而是一個足以消滅整個屍狼群的大計劃。這一次,他們引來近百匹的小股屍狼,乃是精心準備的一個實驗性行動,借之檢驗計劃的可行性。如果可行的話,就能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把屍狼全部剿滅掉,完成任務……
姬紅月,以及他暫時統領的小隊,爲這個計劃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從提出來,到讨論認可,再到實地考察,全心全意去設計、準備,寫出計劃書,得到高層的認可,投入大量的物資……每一個程序,都飽含着衆人的心血。
計劃的絕妙,小隊的積極實施,甚至引起了白鶴山三座城的普遍重視,不少人對他們五個少年寄予了厚望。
此時此刻,一切的一切,全在一聲爆炸中化爲泡影。付出的努力,投入的損耗和物資,都是白費。回到白鶴山,等待他們的将會是嘲笑、諷刺、咒罵,以及逃不掉的嚴厲懲罰。
“你的法子……”
黃婉一句話沒說完,“轟”一聲,又爆炸了。
“你的法子這次沒有管用,就算炸彈不爆炸,下次也不會管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盡量保持克制,沉聲說道:“再說了,我們去滅導火索,萬一出個意外,給炸死了,我們找誰說理去?”
“笑話,滅個導火索能有什麽危險?都說你們白鶴雙城勇士一個賽一個,女人像男人,男人有血性,所謂的有血性就是這個德性嗎?膽子比兔子的還小!”
姬紅月吵架的本事一點不比黃婉遜色,接着道:“另外,你剛才說得也不對,這一回我們的确沒有成功,可也不代表我的計劃是絕對不可行的,或許是某個環節上出了差錯,彌補之後還能接着繼續來。再者說了,我們本來就是在做試驗,出意外是在預期之内的,因爲這次失敗就抛棄整個計劃,就是你們的不對!”
對方占着理,是據理力争,黃婉自然很快就落了下風,也意識到自己先前有考慮不周的地方,有些說不過了。
王薪面色鐵青,既羞愧又憤怒,沉默着插不上嘴。
“……”
黃婉好容易想到說辭,還沒開口,“轟”,第三次爆炸響起。
少女被打斷,心裏堵得慌,忍不住大聲尖叫,“炸彈,該死的炸彈!……”
“炸彈?難不成是炸彈的錯?”姬紅月得理不饒人。
“你說什麽?”
……
“别吵了!”
姬紅月和黃婉吵得不可開交,一旁看着屍狼群漸漸消失的宋芒猛地想到什麽,開口一聲喝,立時就鎮住了二人。
魏曉風眉頭一皺,随聲問道:“怎麽了?”
宋芒道:“屍狼群一直追得好好的,上了冰就突然不追了,你們就沒想過到底是出什麽問題了麽?”
“不确定,它們應該沒有識破陷阱的智慧,就算那匹準屍王頭狼也不行。或許是嗅到火藥的味道了,也或許是突然受到召喚了……”姬紅月回道。
“難不成是這冰湖有問題?”魏曉風打斷姬紅月,插口道。
宋芒一臉凝重,道:“我一直盯着那匹頭狼,看它停下時的神态,好像是被吓退的,能把準屍王級的怪物吓退,會是什麽存在?”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相互看着,目光交織在一起,一瞬間都想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不寒而栗。
誰都不說話,周遭突然變得很安靜,隻有“呼呼”的風聲。宋芒以遠超常人的靈敏五感,蓦地察覺到下方有非同尋常的響動傳出,眼神驟然一厲,伸手按住刀柄,緩緩抽出來,提刀躍下雪地車,刨開厚厚的積雪,往冰下看去。
“什麽東西?”
黃婉駭得花容失色,顫聲問道。
“好像是水鬼,數量不少……”
宋芒赫然發現,冰層之下有一條條模模糊糊的鬼影在漂遊,與他們隔冰相望,爪子抓挖堅冰,傳出輕微的摩擦聲。
一聽水鬼之名,縱然是王薪,也被吓得不輕,忙問道:“怎麽辦?”
魏曉風冷冷道:“還能怎麽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岸再說!”
宋芒和姬紅月都點點頭,表示同意。
兩輛雪地車同時發動,油門加到最大,轟鳴着起步,開始飛掠逃遁。
“嘩嘩嘩嘩……”
水鬼們被驚動,在冰下追随遊動,速度快得驚人。
“砰!”
一道白影破冰而出,落到冰面上,即四足着地,野獸般吼叫着追上來。
它有人的形貌,軀體也與成年人類相差無幾,不過四肢上長有明顯的蹼,且全身覆毛,不同于毛屍的長毛,乃是細密剛勁的短毛,看上去活像一隻海豹。
“嘩,嘩,嘩……”
第一隻出來,第二隻、第三隻等緊跟着跳出來,成群結隊的追擊。
這些怪物便是水鬼,屬于非常罕見的變異體,栖息于水中,任意一隻都有屍魁級的力量。
不同于一般遊屍的幹枯凹癟,這些水鬼渾身上下肌肉飽滿,被毛較爲稀疏的臉上,皮膚堪稱細膩,當真膘肥體健,血氣旺盛,比起人類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無疑是湖中豐富的魚類把它們養活得很好。
槍聲響起,這些怪物的頭顱上爆出一朵朵血花,卻很難被打死,血在潔白的冰面上一路噴灑,形成一條血路,看上去妖豔、怵目。
第一隻水鬼速度最快,直取氣勢最強的宋芒,逼到近處時,一刀揮過,被砍掉了腦袋,殷紅的血噴出五六米之遠,可見它們有多麽鮮嫩多汁。
冰湖的冰層很厚,平均超過半米,按理說,以普通水鬼的力量是無法破開的,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水鬼也需要呼吸,所以冰層上有幾處專門破開的孔洞,大多時候都被薄冰封住,很難發現。
雪地車加速到極限,水鬼追之不及,漸漸被甩開,但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一聲怪嘯傳來,遙遠處被炸開的碎冰處,一條長長的如龍似蛇的尾巴伸出水面,重重一拍,掀起大片水浪,自冰面上狂湧而來。長尾沒入水中,一根尖銳的獨角刺破冰面,沿途冰層如豆腐做的也似,被摧枯拉朽般輕易割裂,真正恐怖的怪物被驚動了。
“分開逃!”
宋芒大吼一聲,魏曉風和姬紅月分而轉向左右兩邊。
他們距離湖岸還有相當一段距離,那獨角怪物速度又是奇快,上不上得了岸也還兩說,分開逃跑,自是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冰面“咔咔咔”開裂,遍布碎紋,獨角怪物迅速迫近,它選擇追擊的是宋芒和魏曉風,顯然是氣勁外放的宋芒更令它更感興趣,而這其實也在宋芒的預料之内。
離岸僅剩三十多米遠時,冰面震動得厲害,裂紋巨大,雪地車劇烈颠簸,滑雪闆不慎被凸起的冰塊卡住,車子斜斜飛起,宋芒當機立斷,直接躍出車去,魏曉風則連人帶車側翻。
宋芒穩穩落下,站起後三兩步撲過去,把魏曉風從車裏拉出來,扯着就走。
就在這時,兩隻黑色大手從一條裂縫中探出,推開厚重的浮冰,從中爬出來一尊渾身黑色鱗片的龐然巨怪。
這巨怪半截身體尚沒在水中,就有三四米之高,上半身好似一黑色巨猿,體格雄壯如山,沾滿了泥漿,巨大的頭顱上長發披散,頭發中居然生長着各種水草,額頂一根兩米多長的圓錐形獨角斜刺沖天,身後還有一條如龍似蛇的奇長尾巴若影若現,端的可怖非常。
“呼……”
巨怪吐出一口濁氣,聲若風雷。
下一刻,它隻手往冰面上一拍,整個冰湖都似爲之一震,裂紋迅速蔓延,冰塊大面積塌陷。
宋芒攜着魏曉風拼命奔逃,眼看逃不出去了,他抓住她的手臂,以不輸于王薪的力量,将之猛地甩出去,向岸上滑去。
巨怪連連拍擊冰面,百米範圍内的冰層崩潰,宋芒腳下一空,落入水中,刺骨之寒襲來。
……